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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對它們的效力卻是很清楚的。如火山學家喬萬尼·馬切朵尼奧強調的,一道巨流是由氣體和能黏附在皮膚上造成高效換熱的極細的灰末構成的。死亡,如我們所見到的,是突如其來的,是因“閃電般的熱衝擊”而發生的。詳細點說:存在於體內的水瞬間蒸發,因為血紅蛋白里含有的鐵之故,血在灰燼之間留下一個微紅色的“暈圈”。

  在骨頭上也能看見我們體內存有的鐵氧化產生的斑痕;皮膚、肌肉和器官熔化了(這就是為什麼無法做模子,灰燼直抵骨頭);長的骨頭經常會折斷,牙齒裂開,頭顱如我們說過的,炸了。最後,由於高溫產生的腱和肌肉的收縮,手指曲成了“鉤子”。

  骨頭的顏色也能說明火山碎屑流的溫度。如果處於二百八十五至四百攝氏度之間,它會給骨頭添上一種棕色兼微紅色。從四百到九百攝氏度,顏色是黑的。如果超過了這個界限,骨頭是白色的,意味著徹底煅燒……

  正是巨流1號在剎那間殺死了埃爾科拉諾的所有的人,數秒鐘後再使很多其他不幸的人喪命。事實上,這道岩漿流是以“扇形”從火山上流淌下來的;海濱城市第一個受到襲擊,因為它最近,但是現在輪到偏向南方的居民區了,如位於火山和龐貝之間的歐普龍提斯和一座座鄉村別墅。

  與龐貝相距一千米的波斯科雷亞萊的皇后別墅,被滾燙的岩漿流完全淹沒了。密封和保存在埋入地下的大陶土罈子里的葡萄酒未曾遭遇洪流,已經被掉落達十二個多小時的厚厚的浮石層埋沒了。它將留在那裡一個又一個世紀,被考古學家們發現。露出這個積層的只有莊園的上面部分和種植的果樹。這道(以及隨後的)岩漿流的熱量和壓力致使樹幹永遠地折彎了。今天,所有的遊客都能看到一棵折成“L”形的樹的模子,是這些迅猛的熾熱泥石流的不會說話的證人。

  唯一的一個留在宅院中的奴隸被塌落的天花板壓死了。當時還活著的是——看來難以置信——一頭小豬,因為它逃進了另一間屋子而得以喘息。隨後又被巨流殺死並“燒熟”了。考古學家們為它做了一個模子,今天可在一個很有意義的博物館裡參觀到,它位於別墅旁邊,是專為龐貝的農業和從羅馬的那些農莊中出土的所有食物、用具而設立的。

  巨流1號在深夜繼續它的恐怖行進。下一個受害者是另一座更大的鄉村別墅——碧颯奈拉,我們昨天參觀過的錢莊老闆的妻子落腳的地方。喜歡大自然的人,她在別墅里過夜的同時完全不知道她的決定於她是致命的:現在是“大自然”要來取她的性命……

  女人和三個可靠的奴隸一起,度過了真正慌亂的幾小時,她躲在榨葡萄的工作房裡面,那裡還有一架大型壓榨機和我們已經知道的、藏在一個酒槽里的一批非常豐富的珍寶。在珍寶看護人的同一間工作房裡,還睡著另一個自由奴,配置了床、小桌、枝形燭台和放衣服的凳式箱子。

  在這幾個小時裡當然是女主人享用床,然而睡覺是不可能的。灰塵刺激,喉嚨灼痛。我們了解這一點是因為考古學家們在做他們的上半身模子時發現,有一層厚“圍巾”和一塊布包著頭、蓋著嘴——為了能更通暢地呼吸。

  我們可以用刑偵調查的準確性來重建四個遇難者的最後時刻。

  如果在埃爾科拉諾,大海的聲音妨礙“聽見”火山雲,那在農村就另當別論了。可能,岩漿流在最後一程里推動了最近十二個小時裡墜落的難以計數的浮石而泄露了它的到來。也許,他們聽到的那種越來越響的沙礫聲很快就變成了瀑布的轟鳴。

  你們想像一下油燈光線中的他們的眼神和浮在空中的塵埃。在最後一刻,兩個自由奴——魯齊奧·貝里提奧·愛若斯和提比略·克勞狄·安費奧,他們緊緊圍在女主人身邊以便保護她,或是為了保護自己。死亡是迅疾的。一股滾燙的噴流,從門裡、從窗戶里、可能還從屋頂上噴入,把他們圍裹並將其扼殺在一個無比熱的擁抱中……

  考古學家們發現他們的遺骸一個倒在另一個之上,被徹底埋沒在巨大的熾熱岩漿流的灰燼積層內。他們試過為其做模型,但由於他們那“交錯的”姿勢,能夠完成的只有錢莊老闆的妻子的頭部,效果好到以至能夠辨別女人擋在嘴上的厚密的緯紗,及她當時頭上的髮髻。

  第三個自由奴,魯齊奧·切齊里奧·阿富羅迪西奧的殘骸的發現實在令人意外:他把頭藏進裝著珍寶的酒槽里,嘗試著一種不可能實現的逃生。他的身子被發現時一半在裡面一半在外面,抱著幾樣銀器,他起初被假設成是個想偷財寶的死了的小偷。

  理所當然地會想到出土馬、雞和狗(一隻還拴著)的殘骸。發現馬是怪事,因為如我們說過的,在這個危急時刻,它們救了很多人的命。不過,一百零九件銀器成為離開的絆腳石。為了不使財寶無人看守,四個人留下了。不排除正是女主人這樣提議的。

  火山雲也到達歐普龍提斯,我們昨天還在那裡跟隨過一輛雙輪貨車,載滿了裝著酒的雙耳罐,而不知要發往何處。

  這個例子也給考古學家們呈現了一個悲慘的場面。別墅A,亦即潑裴阿別墅,由於倒塌而被倉促拋棄了,而別墅B則擠滿了逃難者。我們已經見到過這座別墅里曾是怎樣安排生意的。命運要它的主人魯齊奧·科拉索·特爾佐死於這場噴發,他也守在他的財寶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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