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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並沒有意識到,正有一個因為戀愛不順而加倍危險的傢伙,正在黑暗中目光冰冷的看著他。

  與此同時,齊悅正翻看著宇宙全圖,瀏覽奇美拉星域周邊的地外文明。

  她稍微有些心不在焉。

  她腦海中不時便會浮現出零凝視她的目光,而後在不知不覺中便與記憶中那在暗夜裡柔軟悲傷的紫羅蘭色混淆在一起。她記得那個時候薩迦也是這樣凝望著她,問道:“可是,樂樂,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

  明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人……為什麼總是會露出讓她迷惑的熟悉感來。

  她聽到外面有人敲門,不由心生退縮。但還是鼓起勇氣去開門。

  外面站著的是希爾斯。

  齊悅手腕上的瘀傷又開始隱隱作痛,她悄悄的往後退了退,避免對上希爾斯的目光,低聲問道:“什麼事?”

  希爾斯注意到她的退避,心情稍微有些陰鬱。

  “手上的傷還沒有好?”他背後星輝冰冷,面容上帶著與此相襯的高傲和嘲弄,根本不理會齊悅的問題,“真是脆弱。”

  ……你妹。你以為是誰害的?

  齊悅不做回應,依舊安靜的戒備著。

  食人花蘭蘭卻在這個時候不怕死一般跳出來,對著希爾斯張開自己長著鱷魚一般牙齒的大嘴巴。

  齊悅忙拽住它的藤鞭用力往後拖——明明動不動就抖得掉葉子,怎麼面對真正危險的人,卻拽都拽不住?

  希爾斯對這外強中乾的護衛表示輕蔑,完全不把它的示威放在眼裡。

  “害怕就不要開門。”他說。

  你妹!不讓開你還敲了幹嘛?

  齊悅用力勾住蘭蘭纖弱的花精,想讓它安靜下來,“嗯,我記住了,絕對不會再開了。”

  “當然,一扇門擋不住我。”希爾斯卻又說。他上前勾著齊悅耳邊垂下的頭髮,傾身在她耳邊說道,“不過對一些老鼠還是很有用的,小心別又被人劫持了。”

  味道很香甜,希爾斯想,不能咬一口,真的很可惜。

  不過拉一下手都能腫四五天的體質,真咬下去了才糟糕。

  這麼弱的話,很輕易就可以對她施加精神干擾,保證她一輩子都不會再恢復記憶。所以安瑞斯說的,會被她恨一輩子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

  但是他會滿足於一個既沒有反抗力也沒有人格的脆弱傀儡嗎?

  希爾斯這些天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覺得自己還是想要一個有挑戰性的配偶。就算對方像安瑞斯恨萊維一樣恨他也不要緊,只要她敢對他揮動拳頭。馴服的過程才最有趣。

  ——比起小白兔,還是一頭母狼更適合他。

  希爾斯決心繼續抗拒自己的本能。

  好吧,說到底,他還是臉皮不夠厚,沒辦法撕毀他和薩迦之前的賭約……

  想到賭約,希爾斯稍微又有些不慡了。

  蘭蘭還在拼命向希爾斯呲牙。希爾斯靠過來的時候,齊悅身上已經僵掉,她機械的箍著蘭蘭,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希爾笑道:“這種糙只會聽普蘭托人的話。”

  齊悅心裡一震,茫然睜大了眼睛。

  希爾斯不由心情大好,他繼續說道:“臉上可能摸不太出來,但只要捏住頭髮輕輕一揉,就能覺出區別……”他的聲音低沉而蠱惑,“不要被眼睛欺騙了,忘記自己的初衷。”

  蘇魯躲在對面的雜貨間裡,努力的屏住自己身上的氣息。

  他已經欲哭無淚了——是那個大惡魔,是那個搶劫了他的春雨號,還把他丟在宇宙廢墟里的大惡魔。

  他怎麼會出現在海神號上?難道他是衝著自己來的,看到自己的人生又有了起色,所以迫不及待想再次把自己踹到爛泥里去嗎?太過分了?蘇魯淚奔。

  ——喂喂,你不覺得你自我意識過剩了嗎,前?海盜船長大人!

  不過還好,蘇魯想,雖然沒能把挾持到人質,但至少目前還沒有暴露。所以他只需要馬上偷一艘救生艇逃出海神號就行了。

  什麼榮華富貴,那也要有命享受才行。敏銳的求生直覺告訴蘇魯,大惡魔絕對是他生平見過的最危險的人。

  ——如果他經常關注媒體報導,就會知道自己的沒有出錯。

  偵測到希爾斯已經不在附近了,蘇魯這才小心翼翼的從一堆清潔機器人里爬了出來。

  他再一次望了望齊悅住的小屋的門,決定還是不要挾持人質了,那隻食人花好像也很難對付。

  海神號,醫療室。

  零推門進去的時候,治療艙里躺著的只有卡姆一個人。

  照明用的燈光都已經熄滅,這個不臨窗的屋子裡,只有醫療儀器的指示燈發出微弱的光芒來。

  一派黑暗裡,零靜靜的走到卡姆的面前。

  就算身上大部分機能已經喪失,刻入骨髓的記憶也不會消失。卡姆那沒了知覺的手腳,在這個人面前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你是來殺我的?】卡姆用默聲語言詢問道。

  零隻是伸出手指,按在卡姆雙目之間,【我來給你一些東西。】

  一瞬間爆發出的光芒將整間屋子都照得通明,卡姆只覺得意識被狠狠的重擊出身體一般,進入了一個純然白色的世界。令人眼睛都要失去知覺的強烈光芒過後,黑暗襲來。無數的畫面像是高空灑落的卡片般,閃現在卡姆的腦海中。

  那是記憶的碎片。記憶里有女王尊貴的身形,有普拉托排除的特使,有一面倒的殺戮,有中途停撥的軍隊……最後卡拉姆女王高傲的揚起頭顱,走向普蘭托人的陣地。她對卡姆說:【不要讓卡爾塔的血脈斷絕。】

  卡爾塔人的鮮血染藍了大地,夕陽的餘暉染紅了天空。煉獄一般殘酷的修羅場上,沒有成為屍骨的戰士們決心走上復仇的道路。

  但那並不是光榮,卡姆想,他們忘記了女王的囑託,並且把屠刀伸向了同樣無辜的種族。

  當他們對這個世界失去憐憫,也就失去了被憐憫的資格。復仇者們在別人的星球上製造恐怖襲擊的時候,宇宙聯盟終於做出決議,出動大軍蕩平了卡爾塔人的星球。

  ……

  這是普蘭托的陰謀,而卡爾塔人自己便是幫凶。

  記憶的cháo流終於退散。黑暗中有淺綠色的螢光靜靜的飄浮起來,而後像是時光的水流一般,一點點浸入了卡姆的四肢百骸。

  體內的毒素逐漸被清除,丟失的知覺重新回到她的身體裡。完好如初的生命力令她驚訝。

  當最後的螢光也消散殆盡,黑暗的房間裡,只有零的身形漠然的立在他的面前。

  【這是什麼?】卡姆問道。

  【卡拉姆女王想從普蘭托得到的東西。】零說。

  卡姆驟然間想起來,最初的談判里,女王確實曾向普蘭托人要求過什麼,而後普蘭托人便放棄了談判,開始了征服戰爭。

  她心中的憤怒終於不可遏止,【你以為現在給我,就能平息卡爾塔死靈們的憤怒嗎?】

  【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零平靜的說道,【……我只是不希望我愛的女人因為我的過錯,繼續遭受良心的折磨。我本人對卡爾塔,從來沒有必要之上的憐憫。】

  或者說,他甚至連憐憫具體是什麼情感,都不能分辨和體會。

  【不過,】他略頓了頓,【你和卡拉姆女王,都是令人敬佩的女性……預祝你,一切順利。】

  【我不會原諒普蘭托人的。】但卡姆並沒有領情,【我會讓卡拉姆女王的故事世世代代傳頌下去,讓所有卡爾塔的子孫都記住普蘭托給予我們的恥辱。總有一天,卡爾塔會將所以這些悉數奉還!】

  零回答道:【這很好。為此努力吧。】

  蘇魯避開了所有的監測儀器,終於像老鼠一般,來到了最底層的緊急逃生艙。

  色澤醒目的救生艇就在他面前不足十步遠的地方,但是蘇魯的腳卻像長在了地上般,動也不能動一下。

  就在救生艇前面,站著一個懶散的倚靠在升降梯前的男人。

  櫻紫色的頭髮,象牙一般的皮膚。眉眼慵懶的上挑著,唇角勾起美妙的弧度。他的美貌令這個陰暗的空間熠熠生輝,然而周身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卻更超越美貌。令人戰戰兢兢,而又移不開眼睛。

  見識過對方壓倒性力量的蘇魯,迅速抱住頭,匍匐在地上。

  而後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在別人的腳下被搓來搓去,仿佛隨時會被一腳踩爆。

  “喂喂,按照計劃,你不是該出現在中央操控室里嗎?”希爾斯不耐煩的問道,“讓我跟著你跑了這麼多彎路,你罪過很大啊,知不知道!”

  “我,我錯了,船長大人!”

  “船長?”希爾斯似乎是被取悅了,他終於移開腳,蹲下來,挑起蘇魯的下巴,“海神號的船長是誰都能當的嗎。安瑞斯生氣了怎麼辦,你負責嗎?”

  “是是春雨號的船長!”蘇魯果斷改口。

  “春雨號?好像在哪裡聽過。”

  蘇魯再一次淚流滿面,命運實在太殘酷了。他經營了一輩子的海盜船,對方奪走了,卻完全不放在心上。

  “原來你是個熟人。”希爾斯說道。

  “是是是。”蘇魯迫不及待表達忠心。

  “既然是熟人,就格外開恩。只要你乖乖的去中央操控室,把計劃要做的都做完了,就准你帶著往生書去死。”

  喂喂,結果還是要死啊!

  “希爾斯。”這個時候半空中打開通訊光屏,安瑞斯無語扶額,“別玩了,趕緊辦正事。”

  躲藏在小行星帶陰暗角落裡的海盜們終於收到了他們等待已久的信號。

  蘇魯已經解除了海神號的感應磁場和接合艙鎖,他們已經可以派出登船艦隊潛入海神號了。

  200名精挑細選的驍勇海盜乘坐上穿梭艙。向著海神號進發。

  海神號7號接合艙。

  卡利安兄弟操控著他們心愛的太空清道夫,巨大的機器人摩拳擦掌,做著熱身運動。一群這個時候早該睡著的水手們正在零和大副蠻錘的指揮下做戰前準備。

  確實,他們每個人都是D級以下,但是海盜們還是小瞧了這群能在殘酷的宇宙中航行二十年的傢伙。

  他們每個人都經歷過人生最殘酷的變故,都全力守護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從來不畏懼任何驚濤駭浪。

  當然,真正強大的人,也並不真把他們的努力放在眼裡。

  希爾斯百無聊賴的倚牆坐著,看到零認真的跟這群D級一起激昂鬥志的樣子,心裡十分不以為然。一力降十會,有他們兩個超越常理的戰力存在,根本不需要這群人來湊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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