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元清只是皺眉道:“入了中原,沒有再讓希提人護送的道理。”

  帖木兒也明白,自己若真派了人去,只能讓人誤以為元清已成了他的傀儡。中原來的使者也肯定不會答應。他有意找梁師道回來,卻得知梁師道已經交出御林軍統領的虎符,下落不明了。

  於是與中原使者交接過後,他乾脆自己搖身一變,從烏爾堅要來國書和節杖,成了前往中原和談的使節。

  對此,元清只有一句評價:“找死。”

  帖木兒炸毛道:“你個喪家之犬,能不能不擺臭架子!”

  然後條件發she四下里找小黑。

  邵敏沒有帶小黑走。

  她很清楚,元清這一回汴京,只怕要淪為階下囚。元浚鐵定不能讓他留那麼大隻狗在身邊,小黑肯定會被處理掉。她不能帶它回去。

  她把小黑送到伯顏身邊的時候,小黑很乖。

  只是一如既往的眯著眼睛,坐在地上平靜的望著她。

  糙原遼闊無邊。天高雲遠。相比之下它是那么小只。

  她原以為只是意料之中的別離。但是小黑仿佛什麼都聽懂了一般,靜靜坐在那裡望著她的模樣,讓她覺得是自己拋棄了它。

  伯顏說:“獒王一生只認一個主人。”

  邵

  84、回歸 …

  敏拍了拍小黑的頭,“就算沒有主人,你還有兄弟朋友。跟著伯顏好好過,打敗巴圖,當上獒王吧。”

  伯顏說:“他聽不懂。”

  邵敏叫道:“小黑。”

  小黑眯著眼睛望著邵敏,很長一段時間後,它抖了抖身子站起來,轉過身去,平靜的離開了。

  伯顏說:“我會照顧它的,你早些來接它。”

  但是邵敏望著它的背影,卻覺得就算自己來接,小黑也不會再認她了。

  從延州回到汴京足足用了二十天。

  金水河畔桃花已然落盡,綠柳成蔭。汴京城裡瀰漫著一種暮春雨後的濕熱感。

  元清出征時,並沒有昭告說皇后伴駕。但邵敏還是沒想到,回來的時候,作為皇后的邵敏居然已經死了。

  短暫的儀式過後,元清被送入鳳儀殿。邵敏陪他進去的時候,卻被攔下來。

  “身份不明者,不能留在上皇身邊。”呂明說道。

  邵敏道:“呂明,你抬頭看看,本宮是誰。”

  呂明不肯抬頭,只說:“小人不敢。這是皇上的旨意,小人只是領命行事。”

  邵敏諷刺道:“‘皇上’還真是事無巨細。本宮就是要陪在上皇身邊,元浚愛管閒事,就讓他自己來說。”

  呂明靜默片刻,讓開了道路。

  元清笑道:“你何苦陪著朕被軟禁?”

  邵敏無奈道:“我只怕你一個人又鑽牛角尖。”

  兩個人攜手穿過鏽跡斑斑的鐵門,元清望著邵敏,漆黑的雙眸滿目柔光,他笑道:“朕早不會了。”

  鳳儀殿只是略收拾了一下,一應器具擺放都是先前那些。似乎是故意刺激元清,連來遣來伺候的,也都是朱貴兒時的老人。

  說是老人,其實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

  因元清是被軟禁的皇帝,朝不保夕,她們都不怎麼上心。御膳房送來東西,她們先吃過了,才往裡面送。元清想洗個澡,還是他自己劈了張桌子燒的水。

  邵敏回來前,南采苹送了她幾顆紅寶石和一百兩銀子,說讓她收個體己人。

  但邵敏看這情形就已經知道,這些人必是特別挑過了的,又得了什麼暗示,她填多少錢進去都是白送。因此也不白費力氣。

  邵敏翻了翻衣物柜子,也只找到一床薄被,幾件元清舊時穿的衣服。

  元清身量長得快,那些早穿不進去。

  他洗澡的時候,邵敏就比照著他身上穿的那套,給他改衣服。

  她不擅長做針線活,做了一會兒便想出去喘口氣。結果一開門,地上滿是瓜子果皮。

  這幾個宮女,不管是誰選的,眼光當真一等一的毒辣。

  元清洗完澡回來,邵敏已經把那四個人一併打發走了。

  她其實狠費了一番功夫——就算她再有氣勢,再有道理,沒身份也一樣說不上話。因為皇后已經死了。

  84、回歸 …

  邵敏覺得自己是瘋了才會冒充南采苹。但是皇宮就是這麼個地方,來歷不明是活不下去的。而她手上恰好有南采苹的金冊。

  元清得知她將那些人都攆了,只無奈笑道:“身邊沒個人,只怕連個消息也遞不出去。”

  邵敏笑道:“那些人都信不得,再想辦法吧。”

  元清乖巧的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又道:“咱們現在幹些什麼?”

  邵敏笑道:“看看書,下下棋。”

  元清想了想,道:“我記得朱貴兒這有幾張好琴,咱們彈琴吧。”

  邵敏揉了揉額頭,“被外面聽到就不好了,還是不要太快活。”

  但邵敏還是去翻出兩張琴來,搬到院子裡擺好,吹去灰塵耐心的定弦。

  她能感覺到元清在鳳儀殿裡的不自在。畢竟這裡曾經住著朱貴兒。

  她甚至懷疑,就是在這裡,元清被自己的親生父親砍了一刀。

  但是這一切都過去了。她會一點一點的把那些不堪的回憶,用瑣碎的幸福和旖旎的纏綿替換掉。

  元清的琴其實彈得很好,知名的曲子他彈得中規中矩,半點錯也沒有。幾乎宮廷樂師什麼水平,他就能彈出什麼水平。

  但是他完全不會變通,離了曲譜他連怎麼勾弦都不會,笨拙得可以。

  而邵敏彈琴一貫是很天馬行空的,所以兩個人的合奏就相當的詭異。

  邵敏彈了一半就無奈的停下來,從後面圈住他的脖子,笑道:“跟我彈琴你是不是很緊張?”

  元清耳根紅透,悶聲不語。

  邵敏鑽到他的懷裡,握了他的手,隨意一抹,琴音清越而悠遠。

  她回頭笑道:“要不然我們這麼彈?”

  元清笑著俯身親了親她的嘴唇:“都聽娘子的。”

  清風吹衣,鳳鳴湖上碧波蕩漾,一派瀲灩水光。

  斷續的琴聲遠遠的傳開去,漸漸流暢而柔緩。

  元浚在鳳鳴湖的那一側,手中竹簫低握。卻直到一曲終了,也不曾和上半音。

  作者有話要說:捉蟲……

  85

  85、斬情 …

  邵敏攆走了那四個宮女,第二日內府又送來四個。

  這四個卻是邵敏都認得的,是早先元清的嬪妃里容貌比較出眾的。

  四個人見了邵敏都大吃了一驚,但她們都是聰明人,很快便控制住的表情,不自在的稱呼邵敏“南美人”。

  邵敏很清楚那邊打得什麼主意。畢竟南采苹只是個美人,元清諸多嬪妃里,她品秩最低。若在往日,她倒是能說得上話。但若此刻這四個人有心拿地位來壓她,她也只能乖乖忍著。

  但這四個人都認得她,想必也不敢放肆了,因此她只揉著額頭,略無奈道:“我是誰你們都清楚,也不必藏著掖著。我不知道你們進來時,是否有人向你們許諾了什麼。但你們來到這裡,我也只有一句話說——憑你們的身份,一生平安富貴也只系在陛下一個人身上。別人說得再天花亂墜,皆是空口許諾。”

  四個人面色遲疑,有兩個紅了眼圈,最終都唯唯諾諾的應了。

  邵敏心情不好,吃過早飯便安靜的進屋給元清fèng衣服。

  元清大半心思都花在她身上,如何覺察不出她刻意冷落。

  那些人他早不記得她們的容貌,此刻見了也不認識,一時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卻又不敢直接問邵敏。只能手足無措繞著她轉,不時戳戳她,逗她說話。

  邵敏看得心煩,便攆他出去。

  ——自她醒來,便從未再有這般若即若離的姿態。

  元清心中忐忑焦躁。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已淪落成階下之囚,若再俯就討好,換取她的垂憐,反而會真變得不堪。便沉默下來。

  片刻後,他起身離開了。

  邵敏fèng著衣服,不一會兒手上便扎了七八個洞。

  倦怠的揉了揉額頭,她終於明白,自己還是被戳到軟肋了。

  早知會有今日,過去她就不該逃避,也用不著故作大方,早早的把這些問題解決了。也不至於變成今天這種不上不下、不清不楚的境況。

  偏偏此刻不是跟元清計較這些事的時候,少不得就這麼彆扭著。

  元清一個人在鳳鳴湖邊坐了一會兒。

  天氣略有些悶,他心情越發的低郁。

  不止是為了邵敏今日的疏遠,還因為邵博。

  他不清楚元浚篡位一事,邵博參與了多少。但若不是當日邵博糙率迎立元浚,他也不會被迫流亡到希提。此事一旦被揭發,就算元清有意替他開脫,邵博也逃不了以死謝罪的命運。

  何況他排擠掉程友廉,支撐著元浚的內閣,任誰也看得出他是元浚一黨。

  但凡元清要誅滅元浚,邵博都必然得給元浚陪葬。

  邵敏曾跟他說過,邵博的孫女兒另有其人。她與邵博並無血緣關係。

  而他是邵敏名正言順的丈夫,他們兩情相悅,立下一生之盟,日後定然還會有很多繼承了他們

  85、斬情 …

  兩個人血脈的孩子。

  所以,就算他殺了邵博,邵敏也不會怨恨他吧。

  但元清心裡仍舊忐忑顧慮,隱約有種不安的預感。

  明明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了,他卻忽然生出退縮的心情來。

  元清一個人梳理著紛亂的心情,一旁忽然有人奉上一杯香茗,垂首柔聲道:“陛下。”

  這一聲銷魂蝕骨,斷然不是一個規規矩矩的侍女會用的語氣。

  元清不由回頭掃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望著她。

  那女人垂著睫毛,羞澀的側著頭,露出姣好的側臉來。

  元清擰起眉頭,接了茶,冷嘲道:“四哥就只會這些魑魅魍魎嗎?”

  那女人眼圈一紅,咬了咬嘴唇,卻還是扯出笑容,婉轉喚道:“陛下……”

  元清道:“朕記得,你與建章營侍衛相好,朕已將你嫁了他——他待你不好?”

  她閉上眼睛,淚水不住的滴落下來,“他待奴婢極好。”

  元清點了點頭,從她手裡接了茶,道:“那麼,想必是他落到四哥手裡了。”

  她閉著眼睛不說話。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