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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有些不解,好好的人沒站在亭中練字,也沒倚在樹杆邊發呆,而是縮成一團蹲在涼亭角落裡。因為是背對著,獨孤傾只邁步進去將吃的先放下:「月月,快來……」

  他轉過身便頓時僵住,話說了一半卡在嘴邊。

  下一秒便是心慌意亂的蹲到人面前,焦急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了,月月?」

  祁月沒有反應,雙目無神空洞,呆滯的看著前面,兩手抱住蜷起的膝蓋,明顯是受驚過度,看著就是個大隻的小可憐。

  獨孤傾抬手拭去他眼角邊滲出的淚水,先捏起他的下巴強行與人對視,再將人摟住:「月月,看著我,是我。」

  「月月,是我。」

  祁月眼裡亮了一下,接著又浮出疑惑的目光。

  獨孤傾的唇直接覆過去,探出舌尖把大可憐的嘴唇舔濕,然後分開:「是我,你的傾傾。」

  祁月怔愣了兩秒,突然猛地一下前傾身子抱住了獨孤傾的胳膊,抱得死死的:「傾傾,傾傾……」

  這會兒眼淚便如同決了堤的口子,可憐兮兮的大狗在自己睜眼第一眼就見到、並一起膩歪生活了一年多的大美人面前嗚哇嗚哇地哭了出來。

  獨孤傾任由對方把自己的衣袖哭濕了個透,還一邊撫著他的背:「沒事了,沒事了,我在,沒有人能傷害你。」

  祁月哭累了,耷拉著頭默神了一會兒,鼻腔帶著音說:「傾傾,烤鴨好香,我有點餓了。」

  獨孤傾連忙把他扶起來,坐下:「買了一整隻,快趁熱吃。」

  祁月撕下一隻鴨腿,忙不迭地地往嘴裡塞,這會兒他心智恢復過來,難免覺得有些丟臉:「那個……其實......我就是被嚇到了。」

  「嗯。」

  「我看見了兩個黑不溜秋的人,他們居然朝我跪下,他們真是可怕!」祁月現在想來還心有餘悸。

  「慢點吃,別噎著,」獨孤傾慢慢替他把桂花糕的紙也給拆開,問道,「他們怎麼可怕了?」

  「他們……反正就是可怕。」祁月嘟嘟囔囔。

  獨孤傾就看著他往嘴裡塞東西,兩個腮幫子鼓鼓的,只是在心下暗自思忖著,最後幽幽問道:「月月,你覺得,你會認得他們嗎?」

  祁月胡亂搖頭:「不認得……沒感覺。」他邊說話邊咀嚼,還要張嘴。

  獨孤傾替他捋了捋粘在嘴邊的髮絲,不知在想些什麼,周身帶寒,不過正在專心於吃的祁月並沒有發現。

  第十五章

  獨孤傾曾經以為,他是不會太貪心的。如若被人尋了來,或是祁月自行恢復了記憶,他是不會攔著的。

  可事到如今,他才發現自己有多麼貪心。

  他自然希望早日殺了獨孤付,讓祁月把月懸閣奪回來,可又希望他能繼續這般待在祁月身邊。

  朝夕相處以來的所有柔情蜜意已經一絲絲、一縷縷地纏上了他,將他的心蠶食包裹,這顆心早已揣在了祁月手裡。而獨孤傾的心也早就認定,祁月是他的。

  他太貪心了。

  獨孤傾拿來新的衣裳放在一邊,將坐在椅子上的人拉了起來:「換身衣裳,都髒了。」

  祁月笑意吟吟地站起來,已經從剛剛的驚慌失措里調整了過來,他兩手一張,悠哉地看向獨孤傾。

  獨孤傾熟練地將他腰帶解開,柔若無骨的指尖划過他的胸膛,將外衫褪下。

  他邊替人換衣服,邊說:「月月,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就回屋裡練字吧。」

  又立即說道:「不過我不會不在了。」

  祁月看向他,食指觸了觸那兩瓣軟潤的唇,撇嘴道:「你不下山了嗎?那我不是就吃不到那些好吃的了。」

  獨孤傾笑了笑:「不會的。」

  祁月不是會深究細節的人,他聽見「不會」便很高興,吃飽喝足,換好衣服後又接著跑出去練字去了。

  獨孤傾看著祁月的背影,那股慌亂不安的感覺從他回來起,知道有人已經找到了這裡之後,便從未消失過。

  他突然想到,這一年來的祁月是不是也是這樣,甚至更甚,像是本不該飄蕩在茫茫大海中的一片浮萍,不知從何而來,也不知要去何處。

  原本執劍天涯的天之驕子,如今卻脆弱不堪,連對跪在腳下的隨從都只有畏懼。

  正因為如此,祁月只能全心全意的依賴於他,所有的柔情蜜意不過是他乘人之危的一廂情願。

  獨孤傾心如刀割,卻不願意主動放手。若無這股荒唐偏執的執念,祁月早就葬身湖底了。

  如同在寒心湖的那一晚,他筋疲力盡也放不開祁月的手,他要把他帶上來,救活他。

  獨孤傾要他。

  祁天帶人蹲在這竹屋附近已經一月有餘,而且還得隔得很遠。獨孤傾反應靈敏,若離得太近,有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這一個月來獨孤傾再也沒下過山。只看見如今朝鳳百花處的管事、獨孤傾的貼身侍衛來過幾趟,每次不是送些飄香十里遠的吃食就是文房四寶這些。看得祁天瞠目結舌,滿是疑慮。

  所以獨孤傾閉關是假,控制著他家公子是真?

  可看著怎麼那麼不對勁,從前祁月提起獨孤傾就只有嗤之以鼻,只差短兵相見,如今遠遠望去,他家月公子跟獨孤傾不但相處自如,還有說有笑?

  祁天將這些全部說與教中老先生聽後,「公子許是失憶了」幾個字鑽入腦中,他琢磨又琢磨,想找到一個解此困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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