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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路足足走了二十三天才進了蓮川,因著一路上有鄒衍的照看,景修身上的傷才沒有大礙,景卿沫的身體也還好。剛剛過完年的蓮川還處於節日氣氛中,到處都是張燈結彩,歡聲笑語。

  直到進了祁王府所在的四方城西南角景修才覺得不對勁,這裡毫無年節的味道,死氣沉沉中透露著濃濃的哀傷,剛到祁王府門口他就連忙下了馬車往府里去,整個府里都靜悄悄的,看起來像很久沒有人住的樣子。

  飄渺院外間袁敏州正愁眉苦臉地坐在木椅上,鉞姑娘瞧著越發不好了,即使五殿下傳消息過來說已經找到爺了,可這種話就是自己也認為不過是一種安慰的謊言罷了,更不用說昏迷不醒的鉞姑娘了。

  他正在發呆,一道人影突然掀簾走了進來,他正要呵斥一番哪個不懂事的往這屋裡來,對面那人一身黑衣,體形瘦削,臉上都是紗帶,只露出的眼睛卻讓他心頭巨震!這,這怎麼可能!那人只看了他一眼就掀簾去了裡間,只余他呆怔在原地半晌動彈不得。天也!地也!自己一定是眼花了!

  景修腳下不停地往裡走,裡屋竟然還跟以前一樣,他過去掀開月亮拱門的厚毛氈,聽到聲音轉過頭的折櫻看到他的樣子先是怔了一下就捂住了嘴,這,這幅模樣不知受了多少罪!

  景修卻沒有看她,他的注意力全被床榻上臉色灰敗,雙眼緊閉,瘦弱不堪的人吸引過去,看清床上的人他的身子如遭雷擊晃了晃,“鉞兒,鉞兒,我回來了!”他撲過去抱住床上的人喉嚨發澀地說道。

  他懷裡的人一動不動,氣若遊絲,景修抱住她的瞬間就感覺到了她懷中抱著一個東西,他顫抖著手伸過去摸了摸,是那個木匣子!當初自己報了大仇之後遍尋不到她,生無可戀心灰意冷之下也想就此永別。

  這個匣子是自己交給五哥的,囑咐他倘若多年以後還能有鉞兒的消息就把這個木匣交給她,如今倒成了她的催命符!

  他湊到她的耳邊,纏綿又痛苦地說道:“鉞兒,我是少白啊!我回來了,你也醒來好不好,我還沒求的你的原諒,鉞兒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鉞兒,醒過來好不好?”

  沉鉞還是沒有反應,仍是一副長睡不醒的模樣,景修悲從中來大聲慟哭。站在外邊的袁敏州和折櫻也焦躁不安,看王爺的樣子必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如今再看到鉞姑娘這樣又添了心病可怎麼辦!可誰也不知道該如何勸,這兩人如今就是生息與共,外人又哪裡插的上手。

  袁敏州又安排好景卿沫和小晅兒,又聽鄒衍講了一切經過,知道爺受了這許多折磨,有心想讓鄒衍過去看看沉鉞,鄒衍卻擺了擺手,他嘆息道:“敏州,你應該明白,心病還需心藥醫,到了如今,也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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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傷痕

  沉鉞不醒,景修包攬了一切照顧她的事宜,除了吃飯餵藥他就開始日復一日地在她耳邊回憶過去,他自言自語,自問自答,那些甜蜜的,痛苦的,糾葛的一點一滴都說給她聽,這世間自己也只願說給她聽,像個瘋子一樣一會哭一會笑,倘若她還是不願醒來,那自己也會隨她而去。只願來生能生在普通人家,自己會找到她過最最平淡的日子。

  他坐在床上抱著沉鉞,滿是血痂的臉上一雙桃花眼裡是柔柔的眷戀,“鉞兒,你還是不願醒來嗎?我昨天是不是跟你說到春晚樓了,前年的冬天你執意要去春晚樓,我不想讓你一個女孩子去那種地方,我承認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我怕你看到那個人多心,你總是想太多,心思重,我不敢讓你見她。即使陪著你去了我還是讓敏州去調了包。我真是太傻了,許多事往往就是越怕越發生,你還是看到了是不是,甚至因為我的舉動更加大了你的猜測,走到了決裂那一步。”他說著嘆了口氣,這些話他一直憋在心裡,如今說出來不僅沒有輕鬆反而更添悲痛。

  他抬起頭看著床畔掛著的那個黛色金絲銀線香囊,“你知道嗎?她是長的像你,可你只是你,是我心中的唯一,我又怎麼會有那種荒誕的想法呢!你又怎麼會如此看我呢,你知不知你說的那些話不異於挖了我的心。也許這就是你我的劫吧,太過聰慧反而鑽了牛角尖。如今我們真的是兩處悽然,這一生也只能黃泉攜手了。你等我安排好府里的一切就過去陪你好不好?”

  他說著側臉吻了吻沉鉞的額頭,有溫熱的液體沾在了他的臉頰上,絲絲縷縷的疼讓他一瞬間怔在那裡,他愣愣的看著那輕顫的長睫,淚水正從那讓他眷戀的眼角滑落,那雙秋潭碧波明眸正緩緩睜開,他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對視了半晌,景修一下子捂住臉站起來轉身就要出去,竟然忘了自己這幅鬼樣子連自己看了都噁心。沉鉞卻一下子抱住了他的腰,何時他的身體竟如此瘦!

  她喘著粗氣,“別走,我們已經好久沒見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景修一動不動,他沒有挪開捂住臉的手,“鉞兒,你醒了就好好吃藥吃飯吧,我,我去給你端過來。”

  沉鉞緊緊抱住他的腰,她把頭倚在他背上,閉上眼,淚又流了下來,“你騙人!少白別離開我,你不想跟我說說這幾個月的事嗎?我好想你,你知不知道。”

  景修顫抖著身體,他伸手去掰抱在腰間的手,只是還沒等他掰開,沉鉞就一下子跌下了床抱住了他的腿,她跪在他腿邊,“你要走把我的命也帶走吧。”

  景修一下子沒了踏出的力氣,他撇開臉彎下腰把她抱到了床上包在錦被裡,身體僵硬的坐在床邊,“鉞兒,別看我的臉,會嚇······”

  他還沒說完,沉鉞就捧住了他的臉想把他的臉扭過來,“淨瞎說,我很喜歡這張臉。少白,讓我看看。”景修抗拒不過那雙手的力道,他閉上眼不敢看鉞兒的反應。

  一道道扭曲的疤痕盤結在那張曾經湛然若神的臉上,沉鉞輕輕地碰了碰,“少白,疼嗎?你睜開眼看著我好嗎?”

  景修又想伸手捂住自己的臉,沉鉞卻拿下他的手捧住了他的臉,她貼過去仔細地看這張傷痕累累的臉,“少白,你看看我,你為什麼不看我呢?難道你是嫌棄我,厭惡我了嗎?”

  景修聞言一下子睜開眼有些急切地說道:“不!鉞兒,我沒有。”他的紫眸里都是熱切和眷戀。

  沉鉞流著淚笑了,“傻瓜,倘若我的臉變得傷痕累累,你會嫌棄,害怕嗎?我跟你一樣,你的樣子一點也沒讓我覺得害怕,我只是覺得你一定很疼,受了很多罪,你知不知道這個樣子讓我多難受。”她說著又有淚如傾。

  景修著急地去擦她的眼淚,“鉞兒,別哭,我不疼,真的!如今我回來了,你應該高興,你的身子經不起折騰,千萬不要再哭了。”

  沉鉞使勁點了點頭,想把眼淚收住,可不知怎得這眼淚竟是流個不停,就跟當初在秣陵他墜崖之後一樣,她想到連他的臉別人都不放過,其他地方就更別提了,“少白,我想聽你給我講講你墜崖之後的事,告訴我好嗎?”

  景修掏出錦帕給她擦淚,“鉞兒,你先好好養身體,這些事我以後再跟你講好不好?”自己要想想怎麼說,太過黑暗血腥不能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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