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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裡呼嘯的風聲和簌簌的下雪聲敲打著她的心,她摸索著披衣坐起躋了鞋走到窗邊,輕輕推開窗柩,寒月清輝下雪花飄飄灑灑,多希望這潔白無瑕能掩蓋世間一切混濁不堪,能治癒一切傷痛,能留下一切美好。

  她回身捧過木匣,往事成繭,心緒翻湧,顫抖的手像捧著自己的心,一滴兩滴淚落在黃褐色的匣蓋上氤氳成斑斑點點的黑褐色。

  一陣寒風卷著飄零的雪花吹到她的心頭,她抬手拂去落在匣上的雪花,可這雪花越來越多,竟然是怎麼拂也拂不完!

  沉鉞病了,一病不起。那日一早援璇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抱著匣子躺在窗下,滿身的雪花,她駭了一跳,當即延醫問藥,可是沉鉞一直沒有醒來,懷裡的木匣子更是抱得死死地。袁敏州到處請大夫,都跟鄒衍一樣搖了搖頭,他心頭一痛,臉色灰敗的讓援璇折櫻照顧好她,鉞姑娘看來也是時日不長了!時間總歸讓她絕望了!

  北罔樓陰暗的石牢中,被定在石柱上的人就像一個從血池裡撈出來的人一樣,他的身上到處都是割裂的傷口,是蕭瑋懷不時下來讓他看著自己的血慢慢流出來時割的。

  每天都有一個佝僂的老人過來往他嘴裡塞飯,他算著日子今日已經是自己到這裡的第二百八十一天了,所有人都訝異他竟然還活著,只有他自己知道無論蕭瑋懷如何折辱,飯菜如何難以下咽,他都要活下去,活著回去見他的鉞兒!

  這日石梯上又傳來腳步聲,景修沒有睜眼,不外乎是蕭瑋懷又來折磨自己來了,那腳步聲聽起來不同往日,可誰知道他又想玩什麼花招。

  景卿沫提著一盞燈籠越往下刺鼻的血腥味越濃重,被綁在石柱上的人也越清晰,她走近站在景修面前,這哪裡還是記憶中那個玉山將傾,朗朗如月的七哥景修!他的臉上到處都是一副皮開肉綻的可怖模樣,縱然早就料到那人不會讓七哥好過,怎麼也沒想到他竟如此殘忍!也不知七哥這會兒是暈過去還是?

  她正想著,景修卻有些詫異地睜開了眼,看清眼前的人他扯了扯嘴角想說話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景卿沫看到他一動臉上就絲絲縷縷的冒著血絲。

  她捂住嘴流下淚來,“七哥,你不用說話,是我來的太晚了。他今日出去了,我來是想告訴你,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這些月來我經常出去買布匹,除了生晅兒那兩個月,基本上七八天出去一次,剛開始他還看我看的特別嚴,現在他已經放鬆警惕了。”

  自從七哥落到他手裡,自己就一直在想辦法救他出去,頭幾天的一次她趁著樓里老三辦婚宴的間隙溜了進來,告訴了七哥這裡位於清渡府攬雲峰上,是北罔樓的總據點,七哥讓她想個辦法經常出去逛逛,等次數多了蕭瑋懷放鬆警惕再來找他。

  景修聞言艱難地開口:“你做的很好,你的孩子叫晅兒?日與亘嗎?光明溫暖,很好!”

  看到他渾身暗紅色的血漬斑斑,景卿沫擦了擦眼淚,“是,是日與亘的晅,已經兩個月大了。七哥,你,你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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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章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刮骨

  景修喘口氣說道:“不用擔心,我還好,再過幾天你出去的時候就往賣布匹最有名的剪霞閣遞個消息,就說攬雲囚白,攻其不備。此事千萬小心,你和晅兒本就不方便,七哥欠八叔良多,如今又拖累了你。”

  景卿沫聞言搖了搖頭,“七哥,此事不只為你,我也是為了我自己。你放心吧,我會小心的。”

  她不想再呆在蕭瑋懷身邊了,他如今是越發不像自己認識的蕭瑋懷了,那個說要陪伴自己一生的少年早就死在了三年前的春日裡。

  “好,你快出去吧!記住萬事以你自己為重!”景修又說道,說完他就又閉上了眼,這好不容易被鄒衍治好的眼睛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失明,倘若再次失去看到鉞兒的機會自己恐怕也活不下去了!

  景斐收到消息後立即暗中開始著手營救弟弟,蒼天有眼,少白果然還活著!

  這次行動必須確保萬無一失,準備了一個月左右,容不得半點閃失。他沒有告訴袁敏州,怕知道的人越多動靜越大越不利,沉鉞如今又是用藥吊著一口氣的樣子,在沒有結果以前還是不要告訴為好。

  臘月十三的夜晚,一切都按計劃進行著,雲晟帶領上百名訓練有素的武功高手在寒夜中靜悄悄地潛入了北罔樓,僅僅只用了半個時辰雲晟就控制了整個北罔樓,他親手擒住了蕭瑋懷,正要審問他祁王殿下在何處時,手下就來報找到了祁王殿下,只是不知如何解救。

  縱然他看過也親手給關押的人用過刑,可眼前的場景仍讓他心頭髮寒,若不是祁王那雙紫眸,他根本無法確定眼前的人是祁王殿下,那人渾身皮開肉綻,手腕粗的兩條鐵鏈穿過他的琵琶骨將他牢牢釘在了石柱上,血在鐵鏈上糊了一層又一層,凝結成暗紅色。景修看到他想說話卻只是發出嚯嚯聲。

  雲晟聲音發顫,“殿下,屬下來遲了!殿下不要再動肝火說話了,屬下都明白。殿下渾身的傷,還有這鐵鏈屬下也沒有把握能傷害最小的取出來,殿下放心,我這就命人將鄒衍帶來,儘快救出殿下。”他說著對跟在身後的一人吩咐了一番,那人瞬間飛躍出去了。

  景修費勁說道:“救,救嵐煙郡主,消息是我讓她傳出去的。她也被蕭瑋懷囚在北罔樓上,她剛生了一個孩子。”

  “殿下,你說那位帶著嬰兒的是嵐煙郡主?屬下剛才見過,粟潤,你去好好把郡主照看起來,讓郡主繼續安歇,明日天亮了再護送郡主出樓。”他左側的黑衣人領命而去。

  景修壓下心頭翻湧的血腥氣,“鉞,沉鉞怎麼樣?敏,敏州他們······”

  雲晟實在不忍他再費心血連忙打斷他,“殿下放心,鉞姑娘,袁管家他們一切安好。殿下還需保重自己,才能好好回去見他們啊!”

  六天後鄒衍才進了石牢,他不敢大意,先是在景修所有的外傷上上藥包紮,又讓雲晟封住了景修身上所有的穴道,才取出一柄極細極長的刀具,這兩條鐵鏈已經完全與景修的骨肉長在了一起,必須先使兩者分離才能順利地取出鐵鏈。

  站在旁邊的人都大氣不敢出,景修這幾天吃的好又用了藥精神好了許多,“沒事,你儘管下刀,你用刀時越猶豫不決我受得罪就越大,下刀吧!”

  鄒衍穩了穩心神,果斷地動起了手,縱然封住了穴道,仍有血不停地流出來,他屏住呼吸一手不停下刀,一手不停灑藥粉,大冷的天他渾身都是汗。

  景修一聲不吭,這種痛雖然他早已習慣了,自從被釘在這石柱上,刀割刀刮就是蕭瑋懷在他身上做的唯一一件事。

  雲晟看鄒衍騰不開手就過去給他擦了擦即將掩住眼睛的汗水,兩根鐵鏈足足花了三個時辰才完全取出來,重新上藥包紮一切正常後所有人才出了口氣。

  躺在軟榻上下了攬雲峰的景修想快點趕路,鄒衍說他的傷經不起顛簸,除了眼睛他渾身上下都綁著紗帶經不起折騰,只能慢行,景卿沫竟然還沒出發,她懷裡的孩子剛剛兩個月,也是經不起顛簸,正好跟景修一起上路。

  一路上她也不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是在發呆,晅兒除了吃就是睡,不哭不鬧安安靜靜,景修對她的事也不好多問,怕惹她煩憂,只說進了蓮川讓她跟著自己去祁王府養著。景卿沫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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