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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懷德驛三個字吐出來,永王心裡已是咯噔一聲。

  尚未緩過神,梁靖下一句話便如五雷轟在他頭上,讓他幾乎沒能站穩。

  “懷德驛那邊遞來的消息是,太子已經遇刺,回天乏力。”

  輕描淡寫的語調,甚至帶著詭異的笑意,仿佛太子被刺的事無關輕重似的。甚至有那麼一瞬,永王懷疑梁靖會不會是梁家安插進東宮的臥底,處心積慮,只為今日一役,而後借便來向他傳遞消息。

  但他很快否決,亦從中覺察出不同尋常的味道,壓低聲音道:“再說一遍?”

  “太子遇刺,回天乏力。”

  簡短而清晰,字字撞進永王心裡。

  永王驚愕莫名,卻聽梁靖續道:“我還以為,殿下會很高興。”

  永王一時啞然。倘若此事當真,他當然高興,但此刻……他眉目冷凝,沉聲道:“太子視你為摯友,一向器重提拔。”

  “無需提醒。我只是轉述那人的話。”梁靖扯了扯嘴角,享受過將對方心緒玩弄於股掌的樂趣,退後半步,“那人已進了東宮,連同刺客同謀,也都會押回來。這些人里總會有骨頭不夠硬的,太子叫我提醒殿下,若亡羊補牢,他或許還存一念之仁留下性命。若執迷不悟,這些證據送到御前,刺殺儲君的罪名,沒人擔得起。殿下,好生掂量吧。”

  說罷,轉身出了殿門沒入夜色,如同來時無聲無息。

  只留永王愣在當場,臉色青白交雜。

  焦躁不安了整個後晌,他想過會傳來刺殺失敗的消息,甚至做好了撇清干係的準備,卻沒想到峰迴路轉,等待他的會是這般結果——梁靖既對東宮忠心耿耿,如今雲淡風輕地來他跟前耀武揚威,顯然是太子安然無恙。

  那麼這一回,不是他陰謀刺殺,而是太子設計誘他入觳。

  梁靖不會無緣無故上門,話說到這份上,顯然是有恃無恐。倘若對方真的是有備而來,那他的諸般籌劃安排都會落入對方掌中,先前謀劃好的退路便也蕩然無存。

  這念頭騰起來,永王身上又驚出了滿身冷汗。

  他心中猶豫不定,當即派人去刺探消息。

  因太子出巡的隊伍車駕走得慢,心腹快馬疾馳來去,在翌日天明時分,終是將消息帶了回來——說昨晚太子遇刺,正在客棧休息調養,隨行的官員心驚膽戰,將士們也都嚴陣以待,守衛格外嚴密。

  永王聽罷,當即追問道:“死了麼?”

  “沒有。”心腹老實回答,“據說只是受傷。”

  這話說出來,永王立時面色灰敗。幾乎無需再費力查證,這一場較量,於他是殊死一搏,於太子而言,卻是觀望已久,只等他自投羅網。做過的事總能留下痕跡,太子既然早有安排,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撇清的。

  倘若坐以待斃,甚至如梁靖所說的,去向太子服軟,這行刺儲君的罪名便是鐵板釘釘。

  屆時,若太子心狠按律論處,他便須把闔府性命搭進去。即便太子顧忌景明帝,留一絲餘地,他往後幾十年的光陰,都須在幽禁中度過,生不如死。

  往前是絕路,退縮是深淵,而唯一能轉圜的可能是……

  永王面色慘白地躊躇半天,終是陰沉著眉目退入內室。

  ……

  太子出巡遇刺的事並未張揚,隨行的官員將士都被下令封口不提,只飛馬報於景明帝。

  景明帝聞訊大驚,生怕太子再出事動搖國本,當即遣人飛馬傳旨,以有要事商議為由召太子回京城,餘下官員仍往梁州。他居於地位十餘年,兩個兒子各自是何心思,自是一清二楚,先前倆人暗裡較勁,如今出了這般大事,自是頭一個想起了永王,遂命人召他入宮。

  誰知內監出去跑了一趟,帶回的消息卻令他驚詫——

  永王近來向高僧大德請教佛理,昨晚獨宿於靜室,誰知今早僕從去扣門時卻無人應答。僕從等了半晌都沒動靜,實在擔憂,便去請王妃,哪料王妃進屋後卻不見永王蹤影,尋遍整個王府,也沒半點蹤跡。

  王府侍衛各處找尋,沒見到永王本人,卻只尋到昨晚有人夜闖王府留下的蛛絲馬跡。

  如今永王府上下亂成了一鍋粥,王妃哭了好幾回,也不知是永王有事外出,還是有賊人大膽闖入王府。幾個侍衛頭領膽戰心驚,王妃也不敢跟皇上奏稟,只各處忙著尋人。

  這消息全然出乎景明帝所料,不過太子性命攸關,便也未深問。

  待太子回京後,立刻趕赴東宮,這才得知賊人猖獗,在途中設伏,利箭幾乎射穿那輛堅不可摧的車駕。太子縱有侍衛守護,也被箭支擦傷,哪怕那麼點皮肉之上,因箭有劇毒,瞧著也是觸目驚心。

  景明帝大怒,當即責令刑部和大理寺壓著風聲嚴查。

  太子既是等永王上鉤,自是將對方底細摸了七八成,加上刑部和大理寺不敢懈怠,短短數日之間,便將諸般證據搜羅出來。

  所有的證據皆指向永王,而那位卻石沉大海一般,不見蹤影。

  蕭貴妃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在瞧出太子有鐵證在手後,立即收了從前殺儲奪嫡的狠厲姿態,每日裡往景明帝跟前跑,詢問兒子去向,哭濕了手帕無數。而於外面遮遮掩掩的太子遇刺之事,她也不曾深問,只在景明帝試探時,哭著說永王這是遭人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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