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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肯服軟認輸,景明帝自然是樂意的,遂親自過去,將她扶起。

  小蕭貴妃知道老皇帝的脾氣,也沒惺惺作態,只說先前她初喪了父親,又因家人先後問罪,雖知道蕭家行事有違律法,卻仍奢望皇帝能為她網開一面。後來闔府問罪,她心中實在難受,才會想不通是非功過,嬌氣任性,怠慢聖恩。如今已明白輕重,心中十分愧疚云云。

  景明帝五十歲的人,哪會跟她計較?

  且他近來身體每況愈下,小蕭貴妃雖鬧彆扭不肯曲意婉轉,卻時常叫人調製羹湯送過來,又托人尋了上等的貂皮等物給他做些東西來用,足見其關懷之心。如今她肯認錯,將蕭家那一頁翻過去,自是寬厚安撫。

  小蕭貴妃亦順水推舟,說了許多後悔歉疚的話,句句貼心。

  自此而後,再度寵冠後宮。

  ……

  這些事陸陸續續落入東宮眼裡,連同宮人打探到的許多秘辛,一併傳到太子耳中。他也不聞不問,勸著皇后仍如從前般裝聾作啞,放任兩位蕭貴妃獨占風頭,甚至還偶爾在朝政上幫永王一把,擺出兄友弟恭的姿態。

  連著數月平安無事,直到九月底,才忽然將梁靖召到身邊。

  深秋時節天朗氣清,東宮裡幾株銀杏都轉了顏色,一眼瞧過去,澄黃爽朗。

  含風殿建在高台之上,周遭只種些低矮花木,四面斜坡下皆有東宮衛軍戍守,閒人難以靠近。梁靖孤身上了高台,就見太子負手站在殿內,窗扇洞開,望著遠處聳立掩映的殿宇,神情晦暗。

  而他目之所及,恰是皇宮的方向。

  梁靖已在外面聽得風聲,此刻瞧著那凝重神色,心中有了猜測,上前便拱手道:“殿下。”

  “來了。”太子招呼一聲,袍袖微抬,指著西面華陽宮的方向,“那邊有動靜了。”

  那動靜是指什麼,梁靖自然明白,不由眸色微沉,低聲道:“他們打算何時動手?”

  “十月初吧,梁州有災情,父皇有意讓我出巡,又怕京城出事。小蕭貴妃籌謀了半年,哪會錯過這機會。”太子拂袖轉身,帶幾分冷嘲,“近來父皇有意避著永王,她往遞消息格外勤快。”

  他這般篤定,顯然消息十分可靠。

  蕭貴妃與永王傳遞要緊消息時,用的都是隱蔽人手,免得被皇帝察覺,這些人散落各處,憑景明帝和中宮皇后,未必能摸出底細。先前玉嬛數回入宮,打的雖是拜見皇后的名號,卻也趁著陪太子妃閒遊的時候在宮中各處走了一遭,將這些人挑出來,再由皇后出手,挑幾個易於下手的招攬過去。

  到如今,那張藏在暗處的網裂了口子,自然常有消息漏出。

  梁靖瞧一眼遠處的宮闕樓台,神色稍肅,“殿下打算如何應對?”

  “你覺得呢?”

  “將計就計。”梁靖已有成算,沉聲道:“這回梁州出事,在蕭貴妃看來,必是天賜良機。既然是永王自投羅網,何不順手擒他?免得此事懸而未決,拖延太久另生變數。”

  輕描淡寫的語氣,卻帶著十拿九穩的篤定味道。

  太子與他相識十餘年,知道他的本事性情,經蕭家之事後,愈發信重,聞言亦頷首道:“正合我意。坐——”他回身指著備好的蒲團矮案,寬和的眉目間亦露出幾分狠意,“這一場較量,必得叫他死了心,永絕後患!”

  聽這語氣,顯然還是顧念著那點兄弟之情。

  畢竟在數年之前,永王還未生出貪婪野心時,也曾在東宮一道讀書,謙和溫潤的性子讓太子十分疼愛。而這兩年永王雖為奪嫡用了許多陰私手段,終究不曾傷到太子性命,哪怕如今對方存了你死我活的念頭,太子恐怕也只是想斬斷永王的路,而不想取性命的

  但那只是太子一念之仁,或許為兄弟情誼,或許是顧忌景明帝。

  但於梁靖,卻沒那麼多掣肘。

  前世岳父一家無辜喪命,玉嬛為那人費盡心思卻只落得鴆酒自盡,梁家闔府問罪,他在沙場浴血奮戰,卻在回京後萬箭穿心……隔了兩年,舊時諸般場景仍藏在心底,哪怕已有嬌妻在外,溫柔相伴,仍未能磨滅刻骨入髓的恨意。

  想到那張笑裡藏刀的臉,梁靖眉目間便凝了寒意。

  太子想要永王戰敗,死心塌地的臣服。而他想要的,卻是讓永王血債血償,萬劫不復。

  ……

  因梁州災情頗重,且離京城不算太遠,景明帝派太子出巡賑災的事亦提出來,小蕭貴妃自是軟語溫存,婉轉地說太子將來若要擔大任,須多體察民情,出巡辦差有利無害。皇后也順水推舟,只說該多歷練太子,不曾阻攔。

  景明帝見太子並無異議,便敲定此事。

  到十月初六日,太子便動身趕往梁州。

  比起在京城時東宮六率各司其職,出門動輒有精銳將士護駕的情形,他這回遠赴梁州,儀仗便簡單得多了。除了隨行官員外,也只隨身護衛的百餘精銳而已,縱有人在前巡邏開道,也難如在京城時那般,將閒雜人一概驅逐開。

  初冬天氣漸而轉寒,太子出城時正逢陰天,後晌便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天冷雨寒,道路泥濘,即便將士不懼冒雨前行,太子所乘的車駕卻沒法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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