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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舟下一秒就按掉了手機,說對不起。

  賀望泊別開臉,「沒事,不用道歉。」

  那張照片是一張自拍,舉著手機的年輕亞洲男性正在親吻白舟的臉頰,背景是塔德維的海灘。

  一直到電梯門合上,兩人都沒再說話。在詭異的沉默里他們上升。

  這座電梯很小,小得兩人衣袖碰著衣袖。白舟隱隱約約聞到了那一種屬於賀望泊的氣味。

  格萊港的夏夜濕熱,電梯裡沒有空調,白舟冒了一身的汗,他的心跳得很焦躁,忽然他說:「我和他已經分手很久了。」

  賀望泊本來背對白舟,聞言回過頭,一張臉轉入明的頂光中。

  他的表情很平靜,沒有從失落轉為驚喜的起伏,「這個也不是對的嗎?」

  這個「也」字用得刺耳,白舟沒吭聲。

  賀望泊當他默認。

  「沒關係,慢慢試,你會有很多選擇。」

  白舟盯著賀望泊,想這人或許不是他。

  或許自己根本沒在機場遇見賀望泊,這一切都是他白舟的幻覺。

  「到了,」賀望泊說,「那我先走了。」

  白舟回過神來,「先走?」

  「我秘書訂到酒店了,你好好休息,不舒服的話要去醫院。」

  賀望泊用手擋著電梯的門,等白舟出去,可白舟站著不動。

  賀望泊嘆了口氣,轉身出了電梯門。

  兩人在白舟的家門口面對面站著。賀望泊說他明天很早的飛機去南淳,酒店訂在了機場附近,會方便很多。

  他這副說辭無懈可擊,白舟沒有藉口留他。事實上,白舟根本不應該留他。他早已決定這一次要為自己活下去,不應該再和賀望泊旁生枝節。

  可是他張嘴說出的不是「既然如此,那你路上小心」,而是「房子是你買給我的,既然來了,你順便看一下好嗎?」。

  他的藉口同樣冠冕堂皇,讓賀望泊無法拒絕。

  -

  兩年前他們分手,白舟準備回到格萊港繼續讀書,賀望泊堅持要為白舟支付學費,並為他物色寓所。

  考慮到白舟低調的個性,賀望泊放棄了海邊別墅這個選項,轉而買下了一套臨近大學的簡單民居。他的選擇很正確,白舟說他喜歡這裡,方方面面都喜歡,尤其鄰里關係融洽。

  賀望泊跟著白舟看了一圈,進到臥室的時候,發現白舟的床頭放著一隻手掌大小的錫制小船,黃黃綠綠的配色很土氣。

  五年前賀望泊在河內的酒吧街,攬著一夜情的對象正要去酒店,眼角掃見一位婦人抱著小孩在地上賣手工製品。他突然記起了在南淳等著他的白舟,就隨便挑了個買下,以符合他那時假扮出來的溫柔和貼心。

  這麼多年過去,如果不是超憶症,他早就會忘掉這件事。

  又不是什麼貴重禮物,他根本是敷衍應付。甚至他付完錢以後,轉頭就和別人上床了。

  白舟全然不知這段往事,還溫聲問賀望泊吃過飯了嗎。

  賀望泊從那隻小船上移開視線,說吃過了。

  「房子看完了,」他說,「我先走了。」

  白舟站在門口陪賀望泊等電梯,眼神里有種難以言喻的惻然。賀望泊只與他對視了一秒,就不再看他,邁步進了電梯。

  他還沒吃晚飯,秘書也沒訂到什麼酒店,一切都是謊言。他只是清楚自己不可能和白舟共度一夜而無事發生。

  在這裡的每一次呼吸都有白舟的氣味,所見之處都是白舟生活的痕跡。

  他本來只該送白舟回家,確保他沒事以後立刻就走,不多作逗留。可他還是犯了貪,想跟白舟再呆一會兒,所以他受到了懲罰。

  那一艘錫制小船,白舟悉心保存,嶄新如初。

  這竟是他送過給他唯一的禮物。

  -

  白舟倚著門框,失神地看著電梯按鈕上小小的數字顯示屏。賀望泊在這間房子停留不過十分鐘,白舟已經不想面對那種人走樓空的感覺。賀望泊突然的到來與離去像是場夢境,白舟想,這不無根據,畢竟他時常夢見賀望泊。

  然而下一秒電梯門開,賀望泊重新出現在白舟的視線。

  看見白舟還站在門口,他的神色微微驚愣。

  白舟也驚訝地看著他,兩人對視了兩秒,賀望泊低了眼走上前來。

  「對不起,但是,」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焦急,「我錢包是不是落在這了?」

  【作者有話說】

  以後如果有更新都是在晚上10點哦

  第54章 騷擾

  回機場的時候是由白舟開車。賀望泊的所有證件都在錢包里,包括他的國際駕照。

  白舟安慰他說既然信用卡都停用了,暫時不用擔心錢財安全。賀望泊的護照也分開放在了背包里,還能夠回國。

  可畢竟旅行時最麻煩的事就是丟錢包,白舟也明白他的安慰沒有多大用處。

  兩人在機場的失物認領處找了一圈,沒有收穫,辦理了報失程序以後又沿著方先走過的路找。距離他們離開機場已過了將近兩個小時,對於能以這種最原始的方式找到錢包,其實他們不報任何希望。

  滯留格萊港機場的人越來越多,不少人席地而睡,這使他們的搜尋變得更為困難。

  「除了身份證和信用卡,你的錢包里還有什麼嗎?」白舟問。

  「……沒什麼,一些現金而已。」

  「現金就沒辦法了。這種情況下找回錢包的機會不大,不如直接去大使館補辦身份證明吧。」

  賀望泊沉默。白舟感覺他並不願意放棄。

  白舟能夠理解,畢竟他自己就是一件東西要用到老的性格,可他從來不知道賀望泊也跟他一樣。

  「那個錢包很特別嗎?」白舟問。

  賀望泊頓了一會兒,說:「不是。」

  這停頓讓他的否認失去說服力。白舟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們報警吧,這樣找回錢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不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回來,你介意在我家住一段日子嗎?」

  說完又補充道:「你的現金和信用卡都丟了,我想你在這裡也不認識別的人,酒店又不知道能住多久。我家的閣樓剛好收拾出來了,你住多久都沒問題。」

  賀望泊忽然問:「你不害怕嗎?」

  白舟露出疑惑的神色。

  賀望泊更加直白:「難道你覺得我很安全嗎?」

  他想說這兩年他的病一直沒好,或許再也不會好了。他開始服用一些更強效的精神藥物,狀態卻依舊每況愈下。

  可是白舟回答:「我沒有想過這些。」

  這符合白舟的作風。他只是看見人有需要就順手幫了。如果今天丟了錢包的不是賀望泊,他大概也會發出相同的邀請。

  原來他賀望泊並不特殊。他們和平分手,現在是普通朋友,再見面不需要特別躲避。

  「你會來嗎?」白舟抬起眼,注視著他。

  -

  賀望泊別無選擇,表面的原因是他確實身無分文舉步維艱,真正的原因是他沒有辦法拒絕白舟。和白舟一起住幾天,多誘人的選項。

  回程的路上白舟很雀躍,話也變得多了起來。他問他面具節買了什麼面具,去了哪裡,有和人跳舞嗎,好玩嗎。賀望泊一一答過。

  其實賀望泊早就發現白舟比從前更願意開口,在格萊港的兩年他變了不少,成熟、開朗,而且更加漂亮。

  白舟還沒吃晚飯,順路停在一間中餐廳。賀望泊說既然入座了不消費不好,順理成章地也點了一碗米飯。

  白舟認真吃飯的時候賀望泊就有機會看他了。他的眉眼沒有太大變化,和記憶相差無幾,但他的眼睛較之以前明亮,臉色也更紅潤,看起來很有精神,也更富有魅力。

  賀望泊想自己應該是高興的,畢竟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讓白舟自由,為的就是白舟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在內心最隱秘的深處——賀望泊不願向自己承認,他感到失落與不甘。事實證明,他就是白舟苦難的源頭,白舟唯有離開他才能過得好。

  吃到中途老闆娘來了,看了看滿桌所剩無幾的菜餚,喜笑顏開地問賀望泊味道怎麼樣。賀望泊半是客套半是真心地說很好。

  「那就好,」老闆娘很自然地搭上了白舟的肩膀,看來兩人是熟識,她跟白舟說話的神態也非常親昵和家常,「小白呀,找個跟你口味相近的最好。上回那個白人來這,吃都沒吃兩口。」

  白舟剛想解釋賀望泊不是他男朋友,老闆娘已經熱情地問起賀望泊:「你是哪裡人?」

  「南淳。」

  「呀!我老公就是南淳人,」老闆娘開始招呼,「老頭,快過來,你老鄉——小白,你老家是不是在南淳附近?呀對了!小伙子,我還沒問你名字呢!」

  「賀望泊,眺望的望,停泊的泊。」

  「哈哈,這還能跟咱們小白的名字湊一對,多好!你過來多少年了?」

  「姨,」白舟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插嘴,「望泊只是來旅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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