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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舟重新扣上紐扣,也用伊語回答:「對不起,你非常好,是我不夠忠誠。」

  「你被詛咒了,白,」他說,「被你的kleoirieu。」

  【作者有話說】

  本文主要情節的所在地都是虛構的哈,比如伊爾伯斯和南淳市

  (如無意外的話23號會入V,當天掉落雙更,感謝大家的支持!)

  第52章 面具節

  那天工程師送了白舟回家以後,他們就分手了。在白舟還沒想好怎麼跟方應雅跟程桑柳交代的時候,第二任就出現了,是導師托他帶帶的交換生,纏起人來比裴遠向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舟向他坦白了所有事,但交換生仍然一再堅持,白舟就答應和他試試。

  這一段更短,只有一個半月。

  後來的三段戀愛都大同小異。白舟一直嘗試愛上新的人,可腰間的傷疤成為了詛咒的烙印,不允許被他人觸碰,即便是隔著毛絨外套輕輕地攬著腰。

  試了這麼多次,各種類型的人都無法再使他動心。白舟已經放棄了,有朋友就足夠。說到底,愛情並非生存的必需品。

  -

  每逢十二月格萊港都熱鬧非凡,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行走在街巷的每個角落,就連周圍的小鎮也都是人山人海。

  方應雅上次陪白舟來格萊港不應節,一直心心念念要再來一次,正巧她離職以後程桑柳也申請到了假期,兩人就結伴來格萊港旅遊兼探望白舟。

  她們相識是因白舟,能做成真心朋友是因性格相似,都是為人著想的女孩。

  白舟很為方應雅高興,這樣一來她在南淳又有朋友了。

  在面具節正式開啟的前一天,白舟慢慢地跟在兩個女孩身後,陪她們挑選喜歡的面具。程桑柳選了一款樣式樸素而典雅的簪花面具。方應雅則偏好特別的創意,最後跟街邊一個即興製作面具的藝術家要了張機械小貓臉。

  在付款的時候藝術家還堅持要說服白舟也買一個面具,他保證會做得極其精緻,這樣即便白舟的美貌被遮住也不算太可惜。

  伊爾伯斯人向來熱情而坦率,白舟早已習慣各種誇他漂亮的形容手法。他朝藝術家笑了笑,用伊語說謝謝,很可惜,他有一個年年都用的面具了。

  當晚方應雅要他的面具看,是最最常見的舞會款,前後用了五年,即便悉心保存也難免磨損。

  本來潔白的面具已經隨著時間變成了淡黃色,圍繞著眼睛周圍的水鑽時不時就消失了兩顆,額角的羽毛顯然被重複粘過很多次,膠水的痕跡非常明顯。

  白舟解釋說這是他第一年在格萊港時,他打工的中餐廳老闆娘送的。方應雅比誰都清楚白舟惜物的個性,倒是能夠理解為什麼這麼舊了,白舟還是不捨得換一款新的。

  其實這個節日最精彩的都在夜晚,而夜晚模糊一切。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面具新舊的,所以只要能在臉上掛得住就行。

  可白舟的面具連鬆緊帶都老化了,方應雅忍不住道:「要不然我剪根皮筋幫你換一條吧,你看這帶子松松垮垮的,恐怕你被人拉著轉幾個圈,它就飛出來掉地上了。」

  白舟一愣,那神情像是想起了什麼,過了兩秒他才回過神,說好。

  -

  面具掉過一次,在去年。

  白舟剛和某一任在節日前夕分手,又一次恢復單身狀態,有些鬱悶,本來不想出門的,但他的朋友在海灘架了篝火。盛情難卻,白舟只得戴上面具下了樓。

  他的面具只能遮上半臉,左鄰右里很容易就認出他。白舟一下樓就有個五歲小女孩來邀請他跳舞,是住在同一棟樓的孩子。白舟抱起她轉了個圈,小女孩笑聲連連,白舟的心情就這樣好起來了。

  格萊港的主要交通幹道經已封鎖,到處都是人頭攢動。維持秩序的警察是唯一不需要佩戴面具的人群。

  白舟決定抄小路,在一個街角路燈拐彎時,有人從他身後超出,停在他的跟前。

  一個高大的黑髮男人,穿著西裝,戴著一張沒有裝飾的純白色面具,面具的輪廓在他的眼窩投下陰影。男人還戴著一頂格萊港特色的圓頂禮帽,是當地傳統男士愛好的面具節裝束。

  男人朝白舟伸出手,是邀請共舞的意思。

  入夜以後,如果有人邀請你跳舞,你是不能拒絕的。

  白舟搭上手。

  他不懂跳舞,一貫的做法是跟人拉著手轉幾個圈,前進幾步再後退幾步,姿態笨拙但無人計較,本來就是圖個樂。

  但眼前這個男人是懂得跳交際舞的,用身體領著白舟走舞步,走得很慢,一步一步地讓白舟跟著他。

  「對不起,我沒學過跳舞。」白舟用伊爾伯斯語開啟話題。

  男人沒有說話。白舟想他有可能是遊客,於是用英語又說了一遍。

  「不用道歉。」很標準的美式口音,聲音極其低沉,白舟的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美國佬形象。

  白舟學東西很快,記住舞步以後兩人跳了一段。白舟朝男人仰頭露出笑容、想祝他節日快樂並順其自然地結束這段合舞,男人卻忽然攔腰將他抱起。

  十分鐘前白舟抱著樓下小女孩轉圈的時候,沒想到十分鐘後被人抱起來轉圈的就成了自己。

  然後他就明白小女孩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了。

  確實很好玩,這種失重的旋轉的感覺,暈乎乎的,像是要飛起來。

  男人的擁抱堅實有力,白舟一點也不怕摔。

  小巷裡空無一人,他的笑聲因此格外開懷。然後在某一圈轉動時他的面具掉落,男人停下了動作,將白舟放回了地上。

  白舟以為他是要撿面具,可男人卻一把將他抱住了。

  仿佛要殺人的意圖,恨不得將他揉碎進心骨的力度。

  一種熟悉的感覺從白舟的形骸深處竄了出來,他猛地打了個顫。男人立刻就鬆開了他,然後從地上撿起面具,用衣袖擦了擦,重新為白舟戴上。

  白舟怔怔地立在原地,腦子裡空白一片,什麼都不敢去想。

  直到男人再次用那低沉的美國口音道:「面具節快樂,再見。」

  白舟回過神來。想多了,他告訴自己,本來舞蹈結束以後擁抱就是一種禮儀。這男人的身材看起來很結實,控制不住力氣也正常。

  「嗯,」白舟不由地退後了兩步,「面具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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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舟是在後來一個不經意的時刻,猝然記起賀望泊是在美國讀的高中和大學。

  他不能肯定這兩者之間有沒有聯繫,也不能排除賀望泊刻意壓低聲線以作偽裝的可能性。總之這變成了白舟人生中的一道謎題,除非他再見到賀望泊,否則他不會得到答案,可他再也不會見到賀望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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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以後海邊點起了一簇簇的火,海岸之上停了許多餐車,販賣格萊港的當地小吃。

  方應雅很喜歡卡木沙,因為一直在吃的緣故,面具沒有在臉上呆超過五分鐘。

  格萊港的西岸是此處最大型的遊樂場,每逢面具節會免費開放入場,項目則單獨計費。白舟反覆叮囑她們要小心貴重物品,格萊港的治安不算太好,尤其在這種熱鬧的大型活動里。

  程桑柳喜歡玩一種類似於層層疊的遊戲。她的手是拿慣柳葉刀、縫慣針線的,穩得不行,坐在攤位前就是獨孤求敗。

  方應雅讓白舟也挑個遊戲玩玩,白舟最後選了最簡單的飛鏢刺氣球,八次機會,一次都沒中。

  又玩了幾個項目以後女孩子們說要去洗手間,人很多。她們排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出來的時候她們看見白舟又回到了飛鏢攤位前。

  程桑柳悄聲和方應雅說:「我之前跟你說他個性強硬,你還不信。」

  「這能代表什麼?他不就是在等我們的時候回去玩會兒嗎?」

  「他剛剛一次都沒中的時候很氣餒,白舟其實很不服輸的。雖然他給很多人的印象都是笨,但我私底下一直覺得他是個天才,有天才的那種倔。你看,他跑來格萊港這間高不成低不就的大學搞科研,都能搞出成績,傳聞我母校都打算請他回去了。」

  方應雅自己就是個天才,一些事情在她而言就應該這樣,所以她不太能理解程桑柳的想法。

  「反正是好事吧?——哎呀,別站著了,我們過去看看他贏了沒有。」

  這一回白舟八支飛鏢中了五支,可惜獎品要從六支開始算。

  方應雅鼓勵他再試一次,白舟撓了撓頭,「可是我沒有想要的東西。」

  「你不要那個嗎?」方應雅指向角落的一個玩偶,「長得有點像白米飯。」

  白舟定定地觀察了一時,搖著頭說:「不是白米飯。」

  「走吧。」白舟道。他玩第二回只是為了中一支飛鏢看看,現在中了,就不必再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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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具節徹夜燈火通明,他們凌晨三點打算回家的時候,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

  方應雅洗完澡以後倒頭就睡。安靜的客廳里,程桑柳擦著剛洗完的頭髮,問白舟如果再來一盤飛鏢,能中多少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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