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那花姑姑拿到「藥」後轉身便跑,步履匆匆,月慈一路跟了過去,眼見她將「藥」丟進鍋中熬煮一番後,端著那碗詭異的「藥湯」進了一間偏僻的屋子裡。

  屋子裡是沖天的霉味,裡面靠角落擺著一張骯髒狹窄的床,床上的被褥已經黑得叫人分不清原本的顏色。

  花姑姑端著「藥湯」湊到床前,低聲道:「藥來了,藥來了,你快喝……」

  然而當月慈挪近些想看床上躺著什麼人時,卻見那些湯水全部順著床板淌到了地上。

  ——床上空無一人。

  花姑姑卻露出一副慈藹的微笑,固執地對著那處虛空道:「沒錯,喝了藥就好了……」

  月慈驟然意識到,她像是在重複多年前的某件事,裝病像是為了遇到個好心的妃子,願意施捨她讓太醫給她拿兩副藥。

  只是她不知道,多年前本該躺在那張床上的人,會是誰呢?

  第55章 身世「你想當皇后嗎」

  月慈將自己佯裝成啟祥宮的宮女,聲稱自己才剛進宮,便被花姑姑絆住了腿,藉此在勞役院裡打探一番消息。

  這裡應當人人都知道花姑姑的事,正是休息時間,有兩名心大的太監躲在牆根下偷懶打花牌,月慈也混了進去。

  這

  麼些年,不少好奇之人都來問過,因此兩太監對月慈的詢問已是見怪不怪,左邊嘴巴有點歪的太監手裡抓著把花牌。

  邊打邊道:「要說那花姑姑,也是個命苦之人,打小便父母雙亡,後來進了宮,倒是和花房的一個宮女成了朋友。只是她那朋友忒不地道了,不知道跟誰廝混生了個野孩子下來,自己一條白綾是吊死了,只留下一個野孩子交給花姑姑撫養。」

  另一人聽得心悸,聞言瞥了眼周圍,低聲道:「噓,你還不說小點聲,當心叫人聽見拿棍子把你這張豁嘴給打開花!」

  歪嘴太監一臉的不以為然:「這有什麼,你以為誰都稀得跑到咱這勞役院來啊,更別說這樁陳年舊事了,宮裡誰不私下說道說道。」

  月慈悚然一驚,追問一句:「那你知道那個野孩子如今在哪嗎?」

  歪嘴太監便搖頭:「這就不知道了,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許是死了吧。」

  月慈心底卻冒出個聲音來厲聲叫喊道:不,他沒死,他還活得好好的。

  「那她,為什麼瘋了?」

  聽到這話,兩太監不約而同沉默了一下,手中動作一頓。

  幾人腦袋湊得極近,另一人壓低了嗓門,用一種輕飄飄的氣音道:「噓——我聽說那花姑姑是被人灌了瘋藥,至於是誰,這可真不是咱能私下議論的了。」

  就連好事的歪嘴太監都點了點頭,對此不再發言。

  月慈跟他們道一聲謝後便離開了,等她走出老遠後,歪嘴太監才低低問對面那人:「哎,你真不知道灌花姑姑瘋藥那人是誰嗎?」

  那人白了他一眼,將手裡的花牌塞進對方口中:「閉嘴吧你,嘴都被人打歪了還不懂言多必失這個道理。這宮裡知道太多秘密的人,往往都活不長呢。」

  歪嘴太監似乎懂了:「那花姑姑怎麼還……」

  那人沒了偷懶的興致,將散亂的花牌收起,嘆道:「嗐,有誰會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呢。」

  ——

  月慈回到花姑姑的房中,反手將門合上。

  花姑姑正蜷縮在她那張骯髒的小床上,面對著頭頂的一扇鐵窗嘀嘀咕咕說著讓人費解的話。有光從那鐵窗中灑落,她一頭灰發像是渡了一層柔軟的金光。

  月慈想到接下來要做的事,不忍地握緊了拳頭,但她還是板起一張臉,揚聲喝道:「花氏!」

  花姑姑身子一顫,哆嗦著回過頭來看著月慈,只見她手裡端著一個碗,頓時,她瞳孔驟然一縮,像是透過月慈看到了其它。

  她像是受了驚的野兔,拼命將身子往牆角蜷縮著,灰發凌亂蓋住了那張臉,她的眼睛從灰白的亂線中驚恐地望著月慈:「你、你們要幹什麼!」

  月慈故作漠然地望著她:「你也別怪咱們,要怪只能怪你知道的太多了。」

  說罷正要抬手,那花氏忽地大叫一聲,手腳並用地朝月慈爬過去,滿臉驚恐去拉月慈的衣裳:「大、大人饒命!奴婢什麼都不會說的!」

  花姑姑枯瘦的手死死攥著月慈的衣裳,可在她的眼中,分明回到了多年前的一個夜裡,三兩個太監受人指使而來,似是要將她滅口。

  她只能不停地求饒,磕頭,跟對方再三保證,說自己不會將那孩子的身世說出去。

  豈料對方聽見這話,有兩人上前鉗制了她的雙手,另一人將碗裡的湯藥往她嘴裡灌去,一邊灌一邊道:「上頭的人不放心,只能委屈你了。」

  她只覺得那藥真苦啊,從嗓子一路苦到胃裡,灼燒一片。

  灌藥的人見她癱倒在地上,神思已然渙散,便嘆了口氣,道:「走吧,回去復命。」

  空蕩的藥碗摔在地上,像是某種信號,隨著那扇老舊的門吱呀又響了一聲,戲曲落幕,人離場散。

  月慈站在門外重重喘了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此刻渾身冰涼一片,不知道是被寒風吹得,還是被方才一幕給驚到了。

  如此一來,好像有些事就能說通了。

  為何聞鑒會在宮中出生,為何那位生母能瞞天過海將其養在宮中,而柳行雲又為何要救聞鑒?如果只是單純懷了個「野孩子」,恐怕不用等到生就會露餡。

  月慈深吸了一口氣,將萬千思緒收回腦子裡,片刻後她重新回到屋內將花姑姑從地上扶回床上。

  花姑姑像是還沉浸在過去的回憶中,雙眼空洞渙散,一副木訥的表情,但她卻緊緊攥著月慈的手,那雙乾瘦的爪子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月慈一時竟掙脫不開。

  她喉嚨里發出咕嚕嚕的聲音,離得近了才能聽清:「花蓉……我不想活了,我就不該生下那個孩子……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月慈將她臉上散亂的發撥去,露出底下一張清晰的臉來。她反手扣住她,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聲道:「你沒有做錯,那孩子如今變得很好,我……很喜歡他,以後有我保護他。」

  不知她們是否聽到了,花姑姑呆愣的神情終於有了鬆動,她安然地合上雙眼,將緊緊扣住月慈的那隻手鬆開了。

  ——

  御花園後方有個小亭子,半遮半掩在鬱鬱蔥蔥的樹後,月慈剛走過去,當即被身後的人抱了個滿懷,溫熱的呼吸落在她頸側,癢得叫人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聞鑒得過一次允許,就會愈加放肆。

  他抱得很緊,像是一朵生有倒刺的花牢牢勾著月慈。

  月慈被箍得難受,道:「聞鑒,放開。」

  對方置若罔聞,下一瞬左手的虎口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緊接著半邊胳膊都變得酸麻。

  月慈這才得以從他懷中脫身,沒等她說些什麼,忽然聽到不遠有一串嬉笑聲靠近,似是朝著亭子這邊來的。

  這可不妙,若是兩人尋常模樣倒還能理解,聞鑒挨了她一針後半邊身子都癱了,這要怎麼跟人解釋?

  慌亂中月慈帶著聞鑑藏身到亭子旁的假山後。

  嬉笑聲近了,是尉遲鴻的幾個妃子,正百無聊賴地坐在亭子內聊天,一時竟沒有要走的跡象。

  任誰也不會想到,就在十丈之外的假山後還藏著兩個人。

  聞鑒方才是被月慈拖過來的,整個人被月慈按在石山前,一手無力地垂落身側。他側耳聽了一會兒那些人說話,見月慈神情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牽起唇角。

  「咱們這應該叫做私會吧,掌印和侍女,聽上去好像很有噱頭。」

  月慈古怪地看他一眼,壓低聲音:「嘰里咕嚕的說什麼亂七八糟的呢。」

  聞鑒不吭聲了。

  上次他當眾喊了劉百會二舅被打後,明雀便為他尋來了一些民間話本子,要說那裡面什麼男男女女都有,故事寫得有聲有色,也難怪明雀懂得比他多,敢情天天就是在看這些東西。

  兩人貼得極近,要是被人看到他們這幅鬼樣子,難保不會多想。

  月慈側耳聽了一會兒,低罵了一句:「怎麼還不走?」然後她在聞鑒手臂上惡狠狠擰了一把,「都怪你。」

  聞鑒何其無辜:「不是你拽著我來的嗎?」

  月慈厲目瞪他:「還頂嘴。」

  聞鑒便像坨爛泥似得晾在山石邊上,一副任其宰割的模樣。他盯著月慈薄紅的耳朵,又掃了眼亭子的方向,心想,若是在這裡,她會不會因為緊張而比先前都暢快些?

  這樣也能將他記得更牢些。

  月慈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不過見那些人一時沒有要走的意思,只好保持著這個姿勢沒動。

  雖然是她按著聞鑒,但聞鑒身量極高,兩人又貼得這般近,倒像是她依偎在他懷裡。

  她抬頭盯著聞鑒的眼睛,輕聲道:「方才,我見到花姑姑了。」<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