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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行馳微微鬆口氣,伸手摸著牆壁上已經被水侵蝕的花紋,有些意外:「這好像是一座城門。」

  沈歲聞言深呼吸一口氣,一個猛子扎進水中往下潛去。大概一分鐘左右才上來,一臉驚喜:「門!下面有一個門洞!這確實是一座城門,只不過被水淹了一大半!」

  眾人聞言也是一喜,果然有路。於是也不再猶豫,深呼吸一口氣立刻向下潛行。白玉京時刻注意著顧行馳的狀態,兩人一前一後,距離沒有分開超過一米。

  即使是有強光手電,水下能見度非常差,不過顧行馳並不擔心,他被三人包圍著還挺有安全感。只不過這水的深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想像,這也就意味著,這扇城門的高度也比他想像中要高出許多。

  大概下潛大概幾十秒後,顧行馳漸漸察覺不對,這種深度如果還沒有看到城門,那剛剛沈歲也不可能這麼快就發現門洞。

  出問題了?顧行馳微微蹙眉,動作緩下來想給其他幾人打信號,但就在他剛一慢速的瞬間,忽然感覺身後被猛然一撞,似乎是沈歲想把他往某個方向送。

  在水下,任何的撞擊都很容易造成方向的改變。沈歲撞得太寸,直接頂在了顧行馳的手肘位置,顧行馳右手臂驟然一麻,手電筒滑落,人也一下失去了方向,被撞得原地轉了個半圈。但幸而白玉京就在前面,很快從另一個方向重新握住他的手腕,找准方向繼續下潛前行。

  沈歲在搞什麼?

  水下漆黑一片,顧行馳暈頭轉向心底直罵,等上了岸非讓白玉京收拾瀋歲一頓不可。可下一秒他就感覺自己肩膀後面,有人突然拍了他一下。

  顧行馳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扭頭,沒想到身後的手掌一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

  緊接著,只有白玉京和他才知道的暗語在肩膀上按起:【我在這裡。】

  顧行馳一怔,下潛的動作微微僵滯,如果白玉京在他身後,那現在是誰在牽著他往前游?

  第126章

  四周瞬間跌入安靜之中, 顧行馳心跳很快,甚至一時間感覺空間內只有自己的心跳聲,但很快肩膀上觸感傳來, 白玉京在他身後按【我在這】

  顧行馳勉強平靜一下,有白玉京在他倒不是很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只是非常疑惑,前面拉著他的人是誰?沈歲或者沈昭嗎?但是手腕上的觸感又不像,非常冰冷, 有些硬,但很光滑。

  是蛇嗎?顧行馳竭力想去看清, 水下能見度非常差, 更何況剛剛手電被撞掉脫手,光線在水波里打著旋的到處亂飛,什麼都只能看個大概。混亂間顧行馳眼角餘光被什麼東西閃了一下,他眯著眼瞧去, 只來得及看清一面像魚鱗似的軟綢從身前飄過,但隨著手電筒沉沒, 轉瞬就沒入黑暗看不見了。

  黑暗完全鋪開,顧行馳有點心慌, 他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況,只能盲目地跟著身前的東西遊。不過看白玉京的反應, 似乎並不是非常抗拒提防對方的存在,顧行馳索性也沉下心,順著對方的意圖和力道繼續往前游。同時邊游邊疑惑, 沈歲和沈昭去了哪裡?為什麼他身邊一瞬間裡只剩下白玉京了?

  正當疑惑之際,顧行馳突然感覺整條手臂被人猛地往下一按,力道很大, 直接讓他的方向發生偏移,從前進改為了筆直地往下游。顧行馳一驚,這是準備游到哪裡去?

  對方的速度非常快,帶著他急速下降,顧行馳心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不適,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十有八九會造成肺部損傷。想到這顧行馳掙扎一下,他需要讓對方知道自己接受不了這種速度,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聽到前面有人笑了一聲,緊接著腰背、大腿、身體各部位都傳來觸感,冰涼、僵硬的東西推涌著他,猛然把人往上一送——

  顧行馳渾身一重,緊接著光源從上面打下來,有人一把將他扯了上去,竟是出水了。

  顧行馳被人囫圇著拎上了岸,他一把摘到潛水鏡,劇烈呼吸著去看岸上人,發現竟然是宋知淇和宋問渠。身後水花聲響起,白玉京與沈家姐弟也幾步游上岸。

  「剛剛是不是你在水下拽我?」見人都齊了,顧行馳也鬆了口氣,有氣無力的往岸上一攤,看宋知淇,「勁兒那麼大,這一路給我往下拽的,差點沒給我憋死。」

  宋知淇正被沈昭按著檢查,聞言有點莫名其妙:「誰拽你了?我一直在這邊等你們,沒有下水。」

  「你說的那東西,可能是魯神。」沈昭確定宋知淇沒有受傷,也鬆口氣,抹了把臉上的水,緩聲道。

  顧行馳呆了一下:「魯神,你是說龍嗎?」

  龍在藏語音內為魯,是苯教的九位創世神之一。藏族對於龍的信仰是非常深遠的,在藏族三界宇宙觀中有天地陰陽之說,而龍都屬於陰性,稱為母龍,實際上也是從原始地母觀念發展而來的,《十萬龍經》中就有母龍生萬物的神話。龍神在儀軌以及其畫像中,常常被描繪成穿一身羽毛長袍或是水質絲綢長衫,有時還會乘騎一匹白色水紋的藍馬。

  顧行馳聽著只覺得匪夷所思:「你的意思是,剛剛有一位龍神拉著我,一路把我帶到了這邊?」這麼說他剛看到的那一閃而過的魚鱗綢緞,是這龍神的袖子嗎?

  「龍神當然不可能有,」沈昭道,「我的意思是這池子裡可能養著什麼動物,這種動物被古時候的苯教信徒認為是龍神。」

  在早期的苯教文化中,魯龍的形象複雜多變,可以附身或化身為各種水生動物,甚至可以泛指魚、蝦、蛇、蟹等等。

  沈昭這邊話還沒有說完,顧行馳四處打量的目光卻陡然一頓,猛地一骨碌爬起來去撲白玉京:「你的臉怎麼了?!」

  白玉京沒有任何感覺,還下意識扶了他一把,但下一秒旁邊的沈歲也驚呼出聲:「我靠!你臉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紅斑??」

  白玉京一怔,立刻收回手,顧行馳差點摔到水裡,但卻停不住急切的腳步:「你的臉是怎麼回事?那些毒斑怎麼會冒出來?你們在水裡發生了什麼?!」

  光線打起來,落到白玉京臉上,沈昭瞧著對方滿臉的紅痕也愣了:「沒發生什麼啊,我們一直跟在你們的身後,那東西拉著你往前跑,我們就在後面追,期間什麼也沒有發——不,等一下。」

  她說著突然想起了什麼,面色微變:「據說魯神這種東西可以帶來多種疾病,比如瘟疫、天花、麻風,藏人稱之為龍病。在現在川西南藏地區仍然流傳著褻瀆了水中的生靈,身上就會起水泡、長膿瘡的說法。」

  「褻瀆?誰褻瀆了?!」

  顧行馳想上前去摸白玉京的臉,卻被死死按住肩膀。

  「別碰。」白玉京目光很沉,浸過水的臉在燈光下有種很難形容的寒意,他按著顧行馳的肩,目光定定地看向其他人,「你們看看身上有沒有被影響。」

  沈昭幾人一頓,立刻低頭檢查身上,但幸而沒有被毒斑感染的跡象。

  顧行馳想去抓白玉京的手,卻被他堅定地推開,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握他的衣角,嘴唇翕合幾次,好半天才說出話來:「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會顯現的這麼快?」

  白玉京那張常年白淨的臉上此刻布滿深紅褐色的斑痕,在昏暗中顯得恐怖猙獰。尤其這張臉的主人還是他們所熟悉的人,這種驚愕與恐慌在此刻更加難以言喻。

  顧行馳渾身發抖,不,不止是發抖,更是渾身發涼。他在這一刻陡然明白,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其實並不是那些妖邪鬼物,而是愛人瀕臨死亡的面孔。

  地腔中安靜又令人窒息。

  顧行馳長長呼出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他抓著白玉京的衣角,手還在抖,只能兩隻手攏在一起,一上一下交疊著才能勉強穩住:「你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身上有沒有哪裡疼?」

  白玉京倒也不是為了讓顧行馳安心,他此刻確實是沒有什麼感覺,不痛不癢,如果不是身上這些斑痕顯現出來的,基本感覺與之前的狀態沒什麼兩樣。

  「不准瞞我。」顧行馳面頰蒼冷發青,聲音壓得很低,表情冰冷又兇狠,「現在不是你逞強的時候,趁我們還沒有深入到無法退離的地步。」

  「不,我想我們好像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宋知淇忽然開口,目光望著遠方,眼底驚懼緩緩湧上。

  顧行馳一頓,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見幾人位置對面,水潭城門的正上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隻巨大的臉。

  那應該是一張人臉,但是五官非常奇怪,寬臉長耳,額部和眼泡巨大,面中不知道是鼻子還是鳥喙向外凸出拉得很長,整張臉濕噠噠的落在城門上方,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們。

  眾人精神霎時緊繃,他們根本沒有聽見任何聲響,這東西是從哪裡出現的?不過有了先前的經驗,顧行馳肯定不會再認為這是什麼人臉妖怪,這東西應該是一張非常大的面具,有可能是苯教早期的面具『巴』。

  一般來講,苯教面具的設計和象徵意義非常多,大多都反映了其對於自然界的崇拜和保護。顧行馳盯著這張臉看了幾秒,漸漸反應過來,這東西中間的大長鼻子如果是鳥喙的話,那這玩意會不會是大鵬金翅鳥?這種鳥在苯教中具有極高的神格地位,是苯教的重要神地之一。但如果這東西真的是鳥的話,那它豈不是會……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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