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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止符確,連高個兒警察也看呆了。

  江在寒相貌清冷,皮膚透白跟玉似的,這會兒髮絲亂了,額頭還帶點紅痕,頗有一副美人帶傷的破碎感。一雙無辜的杏眼水波流轉,任誰看一眼就會陷進去。高個兒警察本來在幾步遠的位置旁觀,見江在寒那樣對符確講話,竟然不自覺地動了下胳膊,想扶一把。

  他突然反應過來,迅速移開視線。

  符確知道江在寒有別的心思,否則不會在外人面前做出這個表情、用這樣的語氣。

  他從背後環著江在寒的腰,把人從地上扶起來,江在寒的腿好像真的很痛,整個人都使不上勁似的靠在他身上。

  符確擔憂起來,低聲問:「膝蓋怎麼了?」

  卻見江在寒唇瓣輕動,吐出微不可聞的兩個字:「亡妻。」

  符確一怔,對上江在寒的雙眼。

  剛才那點柔弱蕩然無存,江在寒眼神清亮,定定望著他。

  符確恍然,沖他緩緩點了一下頭。

  ***

  江在寒手上的傷痕跟徐勁松的沒對上。

  肩上的淤青、側頸的指印、膝蓋額頭等外傷倒是跟徐徽言和他兩個保鏢對上了。

  徐徽言氣急敗壞:「對不上?!他親口承認的,怎麼可能對不上!不信你問我的保鏢,他們倆都聽見了。」

  「鑑定結果就是對不上。」高個兒不耐煩地說,「那兩個自己都是犯罪嫌疑人,又是你保鏢,做不了人證的。除非有監控,哦不,監控被徐總你停掉了呢。」

  「那符確呢?查他了嗎?還有永福那些員工,江在寒的學生,都得查!」

  「徐總,沒有證據,」高個兒一邊深呼吸以維持心平氣和,一邊給徐徽言普法,「我們不能隨便在街上抓人過來做鑑定。」

  「少跟我講這些冠冕堂皇的廢話,」徐徽言看了眼時間,「我什麼時候可以走?」

  「等江先生的傷情報告出來,看他要起訴還是私了才能決定。」

  「老子教訓兒子兩句還鬧到警局,像什麼話?!」倆兒子再怎麼鬧騰,也知道宏遠是他們的未來,不敢真的翻臉,徐徽言成竹在胸,「他不會起訴。」

  *

  「我靠,有了這些,就可以起訴徐徽言了啊!」

  徐徽言的密碼竟然是亡妻的忌日。

  江在寒上了警車,符確開車跟著,立即把江在寒的話轉給何信。何信恍然大悟,大悟特悟!

  符確進不去,在警局旁邊的停車場等江在寒。車載電話那頭的何信在噼里啪啦敲鍵盤,感嘆道:「我們冬冬怎麼這麼聰明!」

  符確陰沉了臉。

  我們冬冬?

  誰們?

  冬冬也是你叫的?

  「我現在在備份,正給你傳呢符總,你看看。」

  何信聽見那頭符確低聲應了,過了一會,突然問:「你跟在寒認識很久了?」

  「發小啊,我倆光著腚在地上打滾的時候就認識了。」何信該慶幸他此刻不在符確旁邊,否則那寒刀一般的眼神能當場把他對半劈了。他毫不知情,歡歡喜喜地說:「我們演得好吧?誰也沒發現。今天多虧你報了警去的及時,謝謝你啊符總,我就知道冬冬沒看錯人。」

  何信被徐徽言支開就覺得不對,發現江在寒去了宏遠,立刻向符確求助。

  虧得符確果斷,何信心想,不然江在寒就要吃苦頭了。

  符確那邊半天沒動靜,大概在認真看記錄。

  材料方面的陰陽合同,施工中不明去向的開支,還有徐徽言找人嫁禍舉報王修平的記錄,和準備栽贓福南卻沒有用上的材料……

  足夠讓徐徽言以及整個宏遠被翻天覆地查一番了。

  不知道小符總看到這些什麼心情,肯定很震撼,何信心想,這麼久都沒講話。

  何信正想著,江在寒還沒出來,要不要跟符確商量一下下一步怎麼辦,突然聽見符確問:

  「冬冬是誰給他起的名字?」

  「啊?」何信一愣。

  「在寒的小名,」符確語氣平靜,「是他外婆取的嗎?」

  「是,是吧?」何信糊裡糊塗地應道,「因為是冬天出生的,就叫冬冬。」

  現在是討論小名的時候嗎?!

  小符總會不會太容易分心了?

  何信內心三千問。

  「你們從小到大的交情,連在寒出國都沒斷過?」被腹誹的小符總繼續問。

  何信總覺得他語氣陰森森的,說不上來什麼感覺。乖乖答道:「差不多,初中他去市里上學,我們就分開了,哪知道高中又上了同一所學校,就很巧!不過他這個人你知道,全靠我主動聯繫,要不然根本不會主動找我,肯定早斷了!」

  「噢。」符確聽起來不太陰森了,緩緩說了句,「我當然知道。」

  ***

  江在寒出來的時候,符確正蹲在警局門口數台階。

  「走吧。」江在寒走到他身旁,「結束了。」

  符確沒起身,仰頭看他。

  江在寒就伸出手:「回家吧。」

  符確捏住他的手指,站起來。

  江在寒在車上給他講剛才警局的事。其實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做筆錄,從他接到徐徽言讓他去宏遠的消息開始,講到警察進門。還問了一遍徐勁松去永福那天,他們有沒有發生衝突,徐勁松被打,江在寒有沒有不在場證明。

  符確安靜地聽著,反常地沒有發表意見。

  江在寒知道他在生氣。

  直到回了家,符確拿出醫藥箱,給他手背的傷口上藥,都一言不發。

  「符確,」江在寒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臉,「別生氣。」

  符確沒躲,臉頰被輕輕點了個酒窩,像在笑。

  「我不知道徐徽言會動手,」江在寒知道他劣跡斑斑,認真承認錯誤,「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去的。」

  「未必吧。」符確把用過的棉簽扔進垃圾桶,一邊擰藥瓶蓋子一邊說,「我怎麼覺得你就算他不找你,你也要找他的。你把手弄成這樣,不就是為了讓他別找我麻煩別報復我嗎?」

  「也不完全是。」江在寒跟著符確起身,往壁櫥走,看他放回藥箱,拉了拉他的衣擺,「我這隨便磕一下,鑑定出來肯定和徐勁松的傷對不上,到時候徐徽言再懷疑別人,警察就會覺得他胡亂攀咬。」

  「隨便磕一下?」符確眉頭不自覺皺起來。

  江在寒意識到自己講錯話,他在徐徽言辦公室擔心的,還是發生了——符確露出那樣難過又自責的表情,他的心也跟著揪起來。

  「不是……挺疼的。」他改口,抓起符確的手,「你揍徐勁鬆手也打疼了吧?」

  符確不知道是什麼體質,恢復能力驚人。白天還發紅有點腫的手背,已經看不出什麼,那兩處骨節的破皮,也結了薄薄一層痂,看上去睡一覺就能完好如初。

  江在寒還是盡職盡責地對著他的手背吹了吹,說:「疼嗎?」

  符確抿嘴不說話,盯著他看了好幾秒。

  江在寒不知道他的內心掙扎,只聽見他冷酷地說:「少來,你才不在乎。你把我心臟都扎爛了還問我疼不疼。坐下,我看看膝蓋。」

  江在寒默默嘆氣:今天是鐵了心認真生氣很難哄的符確。

  「膝蓋沒事,」江在寒雖然這麼說,還是乖乖坐到床邊,「就磕了一下。」

  符確不接話,直接撩起褲腿。

  這回沒撒謊,青了一塊,不算太嚴重。符確鬆了口氣,去拿化瘀噴霧。

  「洗完澡再塗吧,」江在寒拉住他,「不然一會還得塗。」

  「你的手不能沾水。」符確說。

  江在寒看著他,目光垂了垂,說:「那你幫我。」

  *

  江在寒坐在浴缸中、一隻手被舉高綁在浴巾架上的時候,非常後悔自己的提議。

  「那是我最喜歡的領帶。」江在寒在水霧中說。

  聲音輕軟含嗔。

  「噢,」符確冷酷無情,「別亂動就不會壞。」

  符確拿著手持噴頭,水流調得柔和,沖在身上痒痒的,像羽毛在撓。

  領帶在手腕上打的死結,江在寒左手去抓噴頭:「我自己洗。」

  「一隻手怎麼洗?不是讓我幫忙嗎?」符確不為所動,仔細流過他每一寸皮膚。

  江在寒忍無可忍,惱道:「水這么小,你故意的。」

  「那我調大點。」符確突然從善如流。

  江在寒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突然變速的水流衝到了前胸。他那裡本來就很敏//感,這一衝就像被軟棒抵到,整個人都顫了一下。

  「符確!」江在寒側身躲避,「你混蛋!」

  浴巾架發出吱呀聲,江在寒耳根連著脖頸都紅透了。

  符確忍著笑,一本正經說:「前面洗好了,你轉過去,我給你沖沖背。」

  江在寒那只可以活動的左手緊緊抓著浴缸邊沿,依舊側著身子,不肯搭理符確。

  符確就自己挪了一下,認認真真給江在寒洗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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