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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在寒秀眉一抬,問,「什麼?」

  「哎,」趙俊明嘆氣,「我們符總雖然臭屁自負,但是辦事靠譜……」

  「是啊,」小何應和,「雖然嘴欠幼稚,但是心地善良。」

  「沒錯沒錯,雖然衝動固執,但是雷厲風行。」

  他們各個眉頭緊鎖,一副絞盡腦汁思考符確的優點的樣子。江在寒竭盡全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不去破壞此刻認真凝重的氣氛。

  心想,你們這個夸法,是跟某龍學的吧……

  「我們能理解您嫌棄符總,他有時候確實招人煩,」大家都睜大眼睛望著江在寒,又像一個個小盆栽玩偶似的,「但是但是他對您真的很好,我們都看在眼裡。」

  江在寒搖搖頭,想說「我沒有嫌棄他」,小盆栽們以為他對符確不滿意,立刻說:「別急著說『不』,給符總一個機會先?」

  江在寒實在不太習慣在這麼多人面前談論感情,只想快點終結這個話題,點點頭說:「好。」

  烤肉吃到一半,江在寒去洗手間,順便走到中庭透氣。

  符確給他發了信息,問吃得怎麼樣,不准喝酒,還說他可能很晚才能回去,讓江在寒先睡,他明天早上再去賓館找他。

  江在寒回了三個知道了。

  正想問問符確的手,何信的電話打進來。

  江在寒一怔。

  這個時間何信如果有事,都是發消息的。

  他接起來,聽見何信壓低嗓音,似乎躲在樓梯道,因為能聽見一點回音。

  「我在醫院。徐傻被人打了。」

  「徐徽言現在氣得感覺能把深市炸了。」

  「這段時間你別回宏遠。」

  「別往槍口上撞。」

  簡潔了當幾句話,何信就掛斷了。

  江在寒愣在中庭的迴廊邊。

  想起符確的手。

  第99章

  江在寒第二次來徐徽言辦公室, 巧得很,也是雨天。

  吃烤肉的時候還好好的,出來接個電話就聽到稀稀拉拉的雨聲。等他收到徐徽言讓他去一趟公司的消息, 雷聲便滾滾而來。

  江在寒跟永福的人道別,去了趟洗手間。

  踏出餐廳的一刻, 大雨傾盆而下。

  雨刷器被小鄭開到最大檔, 瘋了似的左右搖。

  「徐總這麼晚還在工作嗎?」導航顯示高速很堵,三個車禍圖標聚在一處, 小鄭提前下來,開到輔路, 「真辛苦啊。」

  江在寒在小鄭看後視鏡的時候, 把右手藏到身旁的陰影中, 輕輕應了一聲。

  小鄭又說:「江教授也好辛苦啊。」

  「以前我給曾教授開車,他也常常工作到很晚,有時候直接在公司過夜, 」小鄭感慨道,「精英都挺辛苦的。」

  「抱歉啊,」車停在固定的車位上, 江在寒從窗玻璃上的雨線收回目光,「這麼晚還麻煩你。你回去吧,不用等我。」

  「啊?沒事我等你吧, 晚上不好打車的。」

  「不用了, 我可能需要通宵。」江在寒關上車門, 「謝謝了。我明天再聯繫你。」

  今天何信沒在。

  辦公室里除了徐徽言, 還站著另外兩名高大壯實的西裝男。他們在徐徽言身後負手而立,看起來訓練有素,江在寒進門, 他們也沒有跟他直視,視線向下,專注地等著徐徽言的指示。

  江在寒想起高中時期的徐勁松,身後也總有兩個智商不高的跟班。

  徐徽言正靠在沙發上看現場發來的報告,晾了江在寒兩分鐘才緩緩開口:「來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看,有沒有心思看。

  江在寒「嗯」了一聲,神色平靜地問:「徐總找我?」

  「曾教授去現場有一陣子了,」徐徽言盯著他,「說按照你的方案,一切都在順利進行,等第一批試用核電力模塊送到,就可以如期啟航。」

  他語氣還算平穩,但江在寒知道這不是他平時運籌帷幄的輕鬆狀態,話頭拋出來,等著江在寒上鉤。

  拐彎抹角的。

  江在寒想。

  這種人會不會很累。

  「聽起來很好。」江在寒說,「永福那邊的進程不對外公開,我不了解具體進展,但按期交付應該沒有問題。」

  「多虧你。」徐徽言短促地笑了一聲,手裡的報告丟到茶几邊,「你最近,很風光。永福官方帳號一直很活躍,最近更活躍,發的更新十有八九都是江教授相關,聽說他們員工都很服你,態度恭敬。怎麼樣,是要策反你嗎?」

  江在寒沒講話。

  符確在永福不收斂,帶頭搞特殊。勸也勸不動,積極認錯下次還敢。

  傳到徐徽言耳中是必然的事。

  外面雨挺大的,落地窗的水痕交錯。不過這裡隔音很好,幾乎聽不見。

  除了江在寒。

  他聽見腦中的雨聲。

  通常這樣的雨聲還伴隨著徐勁松謾罵的聲音,但今天沒有。

  徐勁松在醫院呢。

  而且,他鬧騰不了多久了。

  *

  鄭道答應了出面作證,前提是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江在寒和符確答應了,說絕不會讓徐家一手遮天的事情再發生。

  他們兩個給的保證是有說服力的。

  因為江在寒失去了至親外婆,符確的哥哥險些喪命、公司負債倒閉,鄭道知道,他們一定會竭盡所能扳倒徐家。

  江在寒在A市分部就接觸過一些資料,宏遠的項目做得沒有那麼乾淨。他被請過去處理的,都是工程材料不達標或施工不合規造成的問題。

  這些破綻需要足量的、一錘定音的鐵證,徐徽言卻不讓他們抓到機會。

  符確出手揍徐勁松,很難說是泄憤還是刺激徐徽言找他的破綻。

  可能泄憤居多,江在寒想。

  想想又在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

  符確肯定早就想揍他了。

  要不是徐勁松一直被關在徐家的莊園,符確沒準一回國就揍他了。

  「永福,不,確切地說,」徐徽言久久沒得到回應,臉上的陰沉顯露出來,「符確在拉攏你嗎?」

  「怎麼會?」江在寒面色不變,敷衍地說,「跟我在一起能有什麼好下場,符總很清楚。」

  「好。」徐徽言終於問出口,「勁松在永福車庫被打,是符確做的?」

  他的問句尾調下降。

  「那個車庫是永福和其它兩家公司共用的。」江在寒說。

  「別人沒理由下手,」徐徽言向後靠,看著他辯解,「而你沒理由替符確遮掩。」

  這是提醒。

  「徐勁松樹敵不少。」江在寒誠懇直言,「想打他的人很多。」

  「沒人敢!」

  徐徽言這一下沒控制住,身體前傾,音量也變大了。

  其實徐徽言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江在寒說的不錯,徐勁松那個臭脾氣,傲慢無理慣了,到處惹事,確實樹敵不少。

  警察調查了車庫的監控,大樓的監控,三家公司的監控。但這樣有預謀的惡意傷害,別人根本不可能留下監控證據。

  徐徽言想不通,永福正在跟宏遠合作,於公,符確完全沒理由做這種事。於私,符確和徐勁松沒有交集——要說他們在私交上有任何關聯,那就是江在寒。

  但符確為了江在寒做這種事?

  以徐徽言的邏輯和準則,絕不可能。

  比起符確,江在寒的嫌疑甚至更大。

  「你覺得我不捨得動你?」徐徽言盯著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沙發後面兩名西裝男走上前,站到了江在寒斜前方。

  「曾遠越跟你有矛盾是假,每次一臉不服氣也是假,把你誇得天花亂墜不可或缺才是真。」徐徽言冷聲說,瞥了眼桌面的報告,「我剛在醫院發過脾氣,他就把報告發過來了,巧合嗎?還是想替你解圍?」

  江在寒臉色微沉,平靜地說:「你想多了。」

  「何信呢?」徐徽言撐著額角眯眼睨著他,「真有本事啊江在寒,我身邊的人你也敢動心思。什麼時候開始的?」

  江在寒手指一動,下意識想摸手機。

  其實他下一秒就意識到他在這裡沒機會做什麼,不過兩名西裝男動作更快,一左一右上來制住了他的雙肩和手臂。

  江在寒的手機被拿走,交給徐徽言。

  「密碼。」徐徽言問。

  江在寒掙扎兩下,肩臂被扣死,完全動彈不得。

  「有本事是好事,」徐徽言不緊不慢地說,「你是我兒子,當然應該有本事。但是用錯地方就不好了。」

  右側那個西裝男伸手抓住他另一隻胳膊,反絞到背後,另一個走到徐徽言身邊,拿起江在寒的手機連接一旁的筆記本。

  幾秒鐘後,手機解鎖。

  江在寒抿著唇一言不發。

  求饒示弱是沒用的。

  他也不想。

  可能對這種情境經驗豐富,他甚至不太慌張,也沒有害怕的情緒。

  徐徽言翻看通話記錄和信息,皺起眉不太相信地問:「所以何信在醫院給你打電話是第一次私人聯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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