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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他因為緊張,幾乎一夜未睡,今天甚至要口含老參的參片來提神。

  聽到隔壁舍的肖平收拾物品的聲音,他知道人家已經完成了,更是慌了手腳。

  當下,這少年咬咬牙,提起筆來在卷子上快速寫了起來。

  坐在肖平一側,反倒是幸運的,讓他有了不小的動力。

  肖平沒有等收卷,就去交卷了。

  他不是最早的,但也不算晚,正是午後的申時。

  汪知府早就知道肖平的名聲,看了看他的卷子,點了點頭,倒也沒說什麼。

  出了考場,就看到曾芸芸和阿豐在考場外等候。

  肖平問:「為何一直等在這裡?」

  阿豐道:「東家說你差不多該出

  場了。於是我們才來這裡,沒想到才不過片刻,你就出來了。東家真是料事如神啊!」

  肖平還記得那周姓老儒的事情,說了出來,曾芸芸也同意幫助。

  不過既然他家中有人有癆病,曾芸芸覺得還是得謹慎一些。

  曾芸芸讓阿豐請來了吉安府有名的袁大夫。這人名氣大,但是找他看病的卻不多,因為他喜歡使用一些怪方,有些人接受不了。

  曾芸芸先用不菲的銀子將他請來,然後開門見山,說自己無意中得到了一個偏方,可能對癆病有奇效,請他協助出診。

  若是一般人這麼說,袁大夫肯定不會搭理。可是,見了面,他就知道了曾芸芸的名號,知道這也是一位奇人,頓時信服了許多。

  聽到曾芸芸的簡單介紹,袁大夫大喜過望,也不懷疑其他,甚至當即要退還診金,只為有這個機會。

  不一會兒,周老儒生出場了。因為肖平的幫助,他的心情好了一些,竟然覺得考得不錯。

  出場後聽說肖平請了大夫要給他的妻子治病,當即激動地跪下。曾芸芸忙讓阿豐將他扶起來。

  在這個年代,癆病雖然嚇人,但是對曾芸芸來說,並不恐懼。三個人經常鍛鍊,並不是輕易染病的人。

  看到三個人渾然布局,袁大夫心中敬佩。知曉了因由之後,他愈發敬佩。這三人雖然不是大夫,但都有醫者仁心。

  四人一起來到了袁大夫的回春堂,曾芸芸寫下了一個方子:「蒼耳子三錢、魚腥草五錢、白芥子炒爆研末......另要陳年芥菜甕兩隻,愈久愈佳。」

  袁大夫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個方子,但品了品,覺得藥理上是通的,不知道效果如何。若非有事,他都想熬出一碗藥湯,自己先試試。

  回春堂後院的柴房裡,曾芸芸就著油燈刮取芥菜甕內壁的綠霉。這是她穿越後苦思出來的青黴素替代之法。

  明代雖無青黴素,但《肘後備急方》記載的芥滷汁與霉豆腐工藝,讓她悟出用陳年芥甕培養青黴的法門。

  在曾芸芸和阿豐一起找尋芥菜甕的工夫,袁大夫先去看了一下病人,得到了更準確的診斷。

  「周先生的夫人患的是肺癰。曾姑娘,你確定這綠霉汁混著魚腥草煎湯,或可替代你說的抗生素?」

  此前,曾芸芸說完「青黴素」,自然又介紹了一番這「海西之藥」。

  曾芸芸還未回答,袁大夫自問自答:「權且一試。」

  袁大夫親自操作,將濾出的青汁倒入粗瓷碗,指尖微微發抖。他有些激動,因為他要見證中國醫學的新時代。他隱隱覺得,自己有可能因為這個方子而青史留名。

  周老儒生的妻子,一位經歷了大半生操勞的老嫗,躺在一個破漏的草房裡。

  曾芸芸道:「在這裡不利於恢復。」

  肖平和曾芸芸在吉安已經另置了宅子,乾脆將之前租來的小院讓給周老儒生住。

  先找來馬車,給病人換了住處。

  一番折騰,病人的面色更是如蒙青紙。

  袁大夫解開老嫗補丁摞補丁的衣衫,赫然見其左胸紫脹如覆碗。正是肺癰成膿之兆。

  袁大夫取出纏著金絲的羊腸線,在燭火上燎過針尖,讓自己的徒弟按住老嫗的膻中穴,開始引膿外出。

  金針入肉三分的剎那,老嫗突然睜眼,枯爪抓住袁大夫手腕:「不可……老朽賤命,怎敢污了諸位前程……」

  話音未落,腥臭膿血已從針孔噴涌,濺到了袁大夫和自家徒弟的身上。

  曾芸芸如同二人的師父,道:「可以給她服藥了。」

  袁大夫早已心服口服,當即依然施為。

  第138章

  放榜悲喜中英兩國的正式建……

  吉安多雨,學宮的牆根處長滿了斑駁的青苔。此時,幾個破衣爛衫的少年蹲在這裡,毫不介意濕冷。

  今天是府試放榜之日,幾個少年蹲在這裡,目的就是討要一些喜錢。事實證明,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都不至於空手而回。

  太陽已經升起,但是熱量並不是很足,所以晨霧未散。很快的工夫,學宮前的青石板路上已擠滿了烏壓壓的人群。

  附近茶樓檐角掛著的銅鈴被晨風撞得「叮咚」作響,混著人群的私語,織成一張細密的網。

  縣試、府試和院試被讀書人稱為「小三關」。這「小三關」中,府試是最難取中的。

  對讀書人來說難取中,但是對知府來說,閱卷並不是十分苦難的事情。早在府試之前,各縣教諭和眾書院講郎都被知府召集起來,共同來辦理府試的閱卷事宜。

  閱卷間隙,大家自然是各回各家。可無疑,在家中的日子,大家都待得煩躁。好不容易盼到放榜之日,無論抱著多少期望,都忍不住來看一看、瞧一瞧。

  賣炊餅的老漢推著獨輪車在街角張望,籠屜掀開時騰起的熱氣與晨霧交融,裹著芝麻香飄進人堆里。幾個總角孩童舉著糖畫穿梭嬉鬧,糖稀凝成的鯉魚尾巴險些掃到某位老儒的補丁長衫,惹來一陣低聲呵斥。

  阿豐換上了新漿洗的葛布短衫,踮著腳往人堆里鑽,被汗浸濕了大半。他昨日便打聽到放榜時辰,天未亮就守在這裡,可還是被人擋得嚴嚴實實。

  忽聽得人群深處傳來窸窣聲,原是衙役抬著朱漆木梯在堂前架起——要貼榜了!

  原本喧鬧的人群愈顯鼎沸。

  不一會,就有人自發開始唱榜了。

  一個中年書生,手中攥著半塊冷炊餅,被人群堵在了外面。當他聽到「第三十三名,永豐縣李元勝」時,炊餅「啪嗒」一聲墜地。碎屑飛散,中年書生淚水已經盈滿眼眶。這次考試前,他家中老母當掉了最後一件棉襖,終於換來了他榜上題名。洶湧的人群中,他的布鞋被擠掉了都不自知。

  隔著人群,有一株蒼老的榕樹,周老儒生站在樹下,始終不敢近前。可是,也不知道是誰,遠遠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他的身體頓時如觸電一般顫動起來。

  他踉踉蹌蹌上前,渾濁的老淚滾在略顯骯髒的衣襟上。也不知道擠了多久,他才看清了榜單上的名字。

  「周秉文,我是周秉文!」他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告知其他人。四十八載寒窗,妻子咳在補丁被褥里的血花,此刻都化作榜單上那抹硃砂。

  有喜上眉梢之人,自然也就有失魂落魄之人。可今天,周秉文無疑是心懷喜悅的一個。他有心快點回家,將喜訊分享給病中的老妻,可想到了恩公,又覺得還是等一等。

  「頭名是吉水縣肖平!」他終於聽到了想要聽到的名字,更是大喜。

  「案首是肖平!吉水縣的肖平!」

  「肖兄竟然沒有來看榜嗎?」

  「也許是成竹在胸!」

  「你我與肖兄同榜,當告知他這一喜訊!」

  嘈雜的聲音驚飛了遠處榕樹上的鳥雀。阿豐站立了片刻,聽清楚了名字,便猛地轉身,扒開人群往外沖,布鞋碾過青苔

  險些滑倒。

  他踉蹌站穩,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看,朱漆榜單上,「肖平」懸在榜首,墨色淋漓如蛟龍破雲。金粉勾邊的名字在晨光中熠熠生輝,連紙縫裡滲出的漿糊都似鍍了層蜜。他喉嚨一哽,眼眶發熱,轉身就往回跑。

  此時,曾芸芸倚在二樓雕花欄杆旁,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鎏金纏絲銀箸。這是昨日朱翊錦給肖平送來的賀禮,箸頭鏨著「青雲直上」四字,說是景德鎮窯工連夜趕製的。

  在他看來,肖平通過府試是必然的,所以賀禮也就早早送到了。

  對面的茶樓里,說書人正敲著醒木講《破窯記》,驚堂木拍在「呂蒙正雪天赴考」一節,十分應景。

  「東家!公子中了!是案首!」

  阿豐的嗓音在樓梯口炸開,曾芸芸霍然起身,素白絹衣掃翻了案頭的青瓷筆洗。茶湯潑在《四書章句集注》上,墨跡暈染如煙雨江南。

  她顧不得擦拭,快步走到窗前,正見樓下的肖平被一群考生簇擁著。

  少年的面容依舊沉靜如古井,只唇角微微揚起,似春風拂過冰湖。

  有頑童將新折的花枝拋向他,他順手接過別在襟前,翠色襯得霜白襴衫愈發清朗。<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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