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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還是朱翊錦解決了問題。他親自去拜會了知府汪其陵,又以王爺的身份聯絡了商會,說是洛王有意在吉安做生意,先與各家聯絡一番,了解一下情況。

  若是其他事情,弄不好地方官員就會上一道藩王干預地方奏摺,直接將這個藩王趕回去。可是,汪其陵自然會給洛王這個面子,派了很多人去做這件事。

  得了便宜的朱翊錦笑眯眯地對陳鵬說:「本王這兩年就要出京了。前段時間我離京,陛下還專門問我,讓我借出京的時機,尋一個好地方讓我去那裡就藩。我啊,現在覺得吉安還真的挺好。」

  朱翊錦隨即問陳鵬:「雲台覺得如何?」

  陳鵬想:你看看河南就知道好不好了。大明的藩王出京,到了地方,基本都成了禍害。很多藩王出京之後不想遠走,就選了河南,導致河南的藩王極多。結果,河南也成了天下最窮的地方之一。若是有哪個藩王說要到某個地方,當地的官員和百姓肯定都會反對。沒有誰願意當地多個吸血的蛀蟲。

  看到陳鵬不言語,朱翊錦又問:「可是不願意?」

  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對面是個王爺。可是陳鵬的操守又讓他不敢出賣本心,只能硬著頭皮道:「藩王出京到地方,非地方之福。還望王爺垂憐吉安百姓。」

  朱翊錦聽了,負手仰天嘆息:「祖宗家法和如今世道,很多都已衝突。現在首輔提倡變法,我亦贊同。可是要改革,就會觸碰無數人的利益,何其難也!而且,世人看變法,難在首輔和百官,孰不知最難的卻是陛下。畢竟,這祖宗,是陛下的祖宗。」

  嘆息一番,朱翊錦對陳鵬道:「雲台不用擔心。就算是我來了吉安,也不會圈地,甚至我的王府連長史都不設。我不需要靠吸民脂民血為生。若是真的來了,我就和曾小姐一樣做個小生意,也能養活一家老小。只要地方官別說我與民爭利就好。」

  曾芸芸道:「尋常生意,還真會惹來這番說辭。可是若王爺做的是獨門生意,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了。」

  朱翊錦一拍手,大表贊同,道:「這話說的是。不過這獨門生意,還要落在你身上。」

  第134章

  朱翊錦返京可惜與曾姑娘有緣無分……

  一天的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度過了。

  朱翊錦是與陳鵬一起返回住處的。

  途中,朱翊錦突然鄭重地問陳鵬:「雲台,你確定曾小姐與肖公子已經訂婚,而非姐弟關係?」

  陳鵬皺了皺,道:「王爺這麼問,難道是……」

  朱翊錦恨恨道:「恨不相逢未嫁時。曾小姐與那肖公子如果真的是一對,我還真的不能橫刀奪愛。」

  陳鵬點點頭,道:「他們確實是一對,而且據我了解,感情極好。」

  當即,陳鵬將他知道的曾芸芸與肖平的事情說了出來。

  朱翊錦聽了,慨嘆連連,連道:「可惜了。曾公子有福氣啊!」

  回到住處,朱翊錦與陳鵬作別,朱翊錦有些意興闌珊地走入房中。

  侍女添喜問:「王爺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朱翊錦道:「我第一次如此喜歡一位女子,可是她已經有意中人了。」

  添喜問:「那女子在哪裡?可就是本地人?」

  朱翊錦點點頭。

  添喜好奇:「王爺來此地不久,她如何能這麼快吸引王爺?」

  朱翊錦坐在桌旁,用手托著腮,回想著曾芸芸今天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不覺痴了。

  不過很快,朱翊錦想起自己還有其實事情,忙對添喜道:「準備筆墨。」

  添喜沒想到這麼晚了,朱翊錦還要寫東西,卻忙依言而行。原來是朱翊錦將今日的經歷寫來,寄給宮中。

  給皇帝寫信,而不是奏摺,這是朱翊錦與朱翊鈞之間的特殊默契,超越了君臣。

  一邊寫,朱翊錦口中還念念有詞,面帶微笑。

  添喜看到朱翊錦如此,不由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朱翊錦如此。這該是一位多麼富有魅力的女子啊!

  雖然身為王爺的貼身侍女,已經早早的是王爺的人了。王爺對她不錯,可見到王爺這般,她竟然微微有些心疼王爺,而且十分羨慕那位女子。

  「好想見見她。」這是添喜睡前所想。

  在京城,紫禁城中。

  養心殿內鎏金銅漏的滴水聲在寂靜中格外清脆,萬曆帝朱翊鈞將批紅的奏摺重重合上,指尖在紫檀御案上敲出短促的節奏。

  四更天的燭火將他的影子投射在《坤輿萬國全圖》上,那幅去年葡萄牙傳教士進獻的輿圖被特意掛在龍椅後方,西洋墨線勾勒出的新大陸輪廓在夜風中微微顫動。

  「陛下,洛王殿下的信到了。」司禮監掌印馮保捧著雲紋漆盤趨步上前,盤中的密折火漆猶帶著驛馬疾馳的溫熱。

  萬曆眼中閃過少年人特有的雀躍,卻在接過密折時用廣袖遮住了嘴角弧度——這是張先生教他的帝王儀態。

  馮保默不作聲,但心中已經將洛王的身份看得和張居

  正一樣,甚至比當今首輔更高。

  他清楚,以洛王的性格,皇帝不會對其有任何猜忌。首輔雖然聖眷無人能比,但他畢竟不姓朱,與皇帝並沒有太多的私人情分,雖然他是皇帝的老師。

  如今,皇帝每日不讀洛王的信,已經睡不著覺。

  有些日子,洛王沒有信來,他便讀舊日的信。

  不知不覺,皇帝念出的「曾芸芸」「芸娘」「吉安」等字眼,連馮保都熟悉了。

  他暗暗告訴自己:這個芸娘,他一定不能得罪。

  展開灑金箋,朱翊錦的字跡比三月前工整許多:「臣弟嘗于吉水畔觀芸娘治田,其法異於常。先掘溝壑作井字,以敗葉雜草為基,覆稻稈於其上,摻以石灰、人畜溺穢。旬日間腐熟如膏,施之沃土。當地老農言,此法治理,較尋常畝產將多三成。……」

  「馮伴伴,傳張先生。」萬曆突然揚聲,指尖點在「畝產多三成」幾個字上。

  外臣夜半入宮,於禮不合,但在張居正這裡,已經習慣了。所有的人,包括兩宮太后都沒有說什麼。

  鎏金燭台上爆開一朵燈花,將皇帝繡著十二章紋的絳紗袍染成琥珀色。他想起上月朝會時,戶部郎中王錫爵說江西秋糧又欠三成,那些白髮蒼蒼的言官們立刻跪倒一片,說天象示警不宜變法。

  腳步聲在殿外響起時,萬曆正用硃筆在《考成法》草案上勾畫。張居正緋袍玉帶的影子被十二連枝燈拉得很長,腰間象牙笏板隨著步伐輕叩金鑲玉帶銙,奏出玉磬般的清音。

  「陛下夤夜召見,可是為著洛王奏報的堆肥法?」首輔的聲音帶著夜露的涼意,目光卻已落在展開的密折上。

  萬曆注意到老師鬢角新添的霜色,突然記起這是張先生連續第七個在文淵閣值夜的月份。

  年輕的皇帝從龍椅上霍然起身,袖口掃過案頭堆積的《一條鞭法》疏議,「先生請看,若將此等農法寫入《勸農書》,命各府設農政司專司其職……」他的語速越來越快,最後幾個字幾乎要撞碎在殿頂的金龍藻井上。

  自正月里秘密召見徐光啟詢問泰西農政,這種躁動就時常在血脈里奔涌。

  年輕的皇帝,如今將朝政交給內閣處理,但並不代表他什麼事情都不想做。

  只要皇帝支持變法,張居正也沒有攔著皇帝的道理。

  相比皇帝的信息多數來自洛王,張居正的信息則來自自己的那個學生陳鵬。

  不過洛陽遞送信息的渠道遠遠超過一任知縣,所以張居正不得不打破慣例,給了陳鵬一些特殊的權力,讓他能夠將吉安的情況迅速報到自己這裡。否則,皇帝已經知曉的東西,自己還一問三不知,就很被動了。

  不知不覺,他也沒有意識到,變法這個這麼重要的事情,已經和吉安這個小地方聯繫在了一起。

  張居正轉身望向牆上的世界輿圖,手指沿著大運河的走勢緩緩移動:「萬曆元年,松江府畝產米一石二斗,蘇州府一石五斗。若江西之法確可增產三成……」他突然重重咳嗽起來。連日操勞,讓他的身體有些虛弱。

  五更鼓敲響時,李太后宮裡的掌事姑姑送來參湯。萬曆望著琉璃碗中沉沉浮浮的雪蛤,突然說:「傳旨尚膳監,往後每日往文淵閣送一盞血燕。」

  張居正謝恩的聲音淹沒在殿外漸起的蟬鳴中,晨光刺破雲母窗紗時,皇帝發現首輔的梁冠邊緣竟有了磨損的毛邊。

  次日朝會,當幾個大臣再次用祖宗成法打斷皇帝關於清丈田畝的詢問時,萬曆的指尖深深陷入龍椅扶手。他盯著他們袍角若隱若現的雲雁補子,突然想起洛王信中提到的趣事——吉安商賈為逃稅賦,竟將千畝良田偽作祠堂祭田。

  「洪武年間全國在冊田畝八百萬頃,而今不過四百萬。你說這些消失的田地,是沉進太湖了?還是飛上廬山了?」皇帝清朗的聲音讓丹墀下的私語戛然而止,少年天子帶著笑意的詰問讓紫宸殿陷入死寂,張居正垂首而立,默然不語。<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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