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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宮留宿含清殿的事可都傳出去了?」

  纖苓頷首,「昨兒日子特殊,娘娘被陛下留在含清殿的事一大早就傳遍了,奴婢來的路上聽到宮人們的竊竊私語……」

  她頓一頓,隱晦地道:「娘娘聖眷之濃,勝過陛下的任何一位嬪妃。」

  姜令音彎了彎眉眼,微不可察地覷了眼站在她身後的纖苓,繼而漫不經心道:「是麼?連蕙妃娘娘也比過去了?」

  她放下手中的螺子黛,從妝奩中取出一隻玉簪,自顧自插入了綰好的髮髻中。

  「纖苓,你可聽說過無子封妃?」

  纖苓抬在空中的手微滯,少頃,她似是不明:「娘娘是說,不曾有孕便被封妃嗎?」

  她抬起的眼,注視著鏡中女子,女子臉上仍蘊著笑意,不難看出她的心情愉悅,在話音落地後的短短几個呼吸間,纖苓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跟隨姜令音也快一年了,卻還不曾見她今日這樣溢滿喜色的臉。盛寵也好,宮權也罷,她雖面帶笑意,卻都不如今日這樣情緒外露。

  她真的很高興。

  纖苓不動聲色,柔聲道:「按照娘娘這個意思,淑妃娘娘和誠妃娘娘倒是符合。」

  只是,淑妃在封妃之前小產了一回,因著宮中沒有皇后,而後宮又需要有人管理,她才得了妃位,這淑妃之位,也是在晏平五年大封后宮時晉的。

  至於誠妃的妃位,她是在撫養了皇長子後,又經歷了大封后宮才得到手的。

  纖苓作出納悶的表情,「娘娘好端端的怎麼提起這事兒?」

  話是這樣問,心卻猛地一縮。

  「無子封妃」這四個字,再結合女子今日高興的模樣,莫不是……

  纖苓堪堪穩住心神,便聽耳畔處傳來女子輕快的笑聲,她的聲音被刻意壓低了許多,大抵是她們正處在含清殿中——纖苓彎下腰,聽女子說:「纖苓,你猜出來了嗎?」

  纖苓身形一僵,她飛快地看了眼女子的神色,又迅速垂下眼帘。

  「是。」

  她猜出來了。

  可這於她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回到扶搖殿,冬靈和杪夏不著痕跡地擠掉她的位置,笑吟吟地同姜令音說起宮中之間的趣事。

  姜令音似乎也不曾發覺異樣,興致勃勃地同她們談論起來,她被擠到一邊,無人在意。

  纖苓沉默了一瞬,低頭悄然退了出去。

  她一走,屋內的交談聲也戛然而止。

  冬靈轉動著眼珠子,俏生生道:「娘娘,奴婢去看看覺夏的冰葡萄做好了沒。」

  知是藉口,但姜令音還是揮手讓她離開。

  杪夏重新點燃了一根香線,疑惑道:「方才纖苓的神色有些不對勁,可是娘娘同她說了什麼?」

  她很敏銳,哪怕纖苓掩飾得很好,還是發現了蛛絲馬跡。

  姜令音將在含清殿與纖苓說得話簡單重複了一遍。

  杪夏微微一驚,「這事……」

  「自然是假的。」姜令音悠悠道。

  扶喻從沒跟她提起過什麼無子封妃之事,她告訴纖苓,只是想逼迫她對自己下手。

  甚至,借用她們布的局坐實這句話。

  杪夏頓時領悟了她的意思,她不禁一笑:「娘娘這話雖為假,可依照娘娘如今的聖寵,在旁人看來,娘娘無子封妃也是使得的。」

  所以,纖苓才沒有懷疑。

  她跟在姜令音身邊,看多了帝妃二人的相處方式。再加上姜令音對她頗得信重,她沒理由懷疑姜令音會誆騙她。

  杪夏又有些擔心:「娘娘不擔心這話傳出去嗎?若叫陛下聽了,會不會對娘娘不滿呢?」

  姜令音挑眉一笑,「從前我在宮中的名聲便不好,傳出這樣的消息,在陛下看來,只會是認為有人蓄意損壞我的名聲。」

  聽籍安說,扶喻還讓慶望暗地裡處理了一些嚼舌根的宮人,那些宮人,都曾妄議過她。

  瞧,何須她出手呢?扶喻甚至沒讓她知曉此事。

  她不在乎自己的名聲,可扶喻卻自覺維護起她。

  就像話本子裡所說的那樣:真的喜歡一個人時,自當雙手奉上一切珍貴之物。

  不難看出來,扶喻現在對她,確有幾分喜歡。

  姜令音撫了撫額前的碎發,漫不經心地想著。

  可即便如此,對她來說還是不夠。

  *

  中秋過後,連著幾天的瓢潑大雨,驅散了不少暑氣,也澆滅了宮中許多人的躁動。

  姜令音的聖寵依舊,不曾被任何人動搖。

  跟隨前來的三位采女,除了陳采女那次的偶遇,再無人單獨得見聖顏。行宮嬪妃少了,聖寵卻攥在姜令音手上,不曾流出絲毫。

  眼看著八月過去,天氣逐漸轉涼,離回宮的日子也越來越近時,行宮中的人還沒來得及動作,皇宮中卻傳來一道令人驚駭的消息:祺婕妤病逝。

  消息傳來時,姜令音正在和扶喻繪製玉佩的圖案。

  扶喻筆尖一頓,墨水暈染出一團黑,他猶且不覺,「祺婕妤怎麼了?」

  被他盯著的侍衛一陣毛骨悚然,隨即低頭重複話語:「陛下,祺婕妤娘娘於兩日前丑時不治而亡了。」

  說實話,姜令音也被這道消息打了個措不及防。她知道扶喻離宮後,定是會有人對祺婕妤動手,但她沒想到,就直接要了祺婕妤的命。

  扶喻聲音一沉:「太醫如何說?」

  誰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的心情,或許是錯愕,或許是沉痛,又或許是早有預料,他的神情很平淡,淡得仿佛祺婕妤的病逝對他來說不值一提。

  可姜令音還是注意到他撥動著玉扳指的動作。

  祺婕妤犯了天大的錯,扶喻也沒想過讓她死。

  侍衛不敢遲疑,雙手將淑妃的信箋交給慶望手中,而後道:「太醫說,祺婕妤娘娘鬱結於心……聽聞中秋前,祺婕妤娘娘便有咳血之症,只是娘娘諱疾忌醫,一直瞞而不報,等淑妃娘娘知曉,為時已晚……」

  扶喻一邊聽他說,一邊將淑妃的信箋展開,侍衛說完,他也看完了淑妃的信。

  姜令音湊過去,略略掃了眼,除了祺婕妤病逝的來龍去脈,末了還有一大段淑妃的請罪之語。

  淑妃管理後宮,有照拂嬪妃之責,可祺婕妤卻在她眼皮子底下沒了,這是她要承擔的罪名。

  姜令音收回視線,沒有說話。此事輪不到她置喙,且祺婕妤的死對她來說,也不算悲傷之事。只是她有些好奇,祺婕妤只是病逝嗎?太醫蓋章定論是病逝,便表示沒有人對祺婕妤動手嗎?若有,是如何瞞得住太醫的?淑妃呢,她當真一無所知嗎?

  她能想到的,扶喻自然也有疑慮。

  在永安宮伺候的宮人都是後來從六個尚局中挑選的宮女,她們之中,難以保證沒有其他人的耳目。當時淑妃和顧婕妤手握宮權,買通個宮人安插進去,簡直輕而易舉。

  扶喻眼眸微深,良久都不曾言語。

  緘默的時間裡,姜令音也猜不出他在思量什麼。她和祺婕妤水火不容,當下說什麼都不恰當,唯有保持沉默。

  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寂靜仍在蔓延。

  姜令音猶豫地一寸寸握住扶喻的手指,她的手指細膩光滑,帶著獨有的溫度,強勢地包裹住扶喻的手掌。

  扶喻微愣,垂眸看了眼女子與他交握的手,女子的手不如他大,想要包裹住

  如何容易,可她卻不肯放棄。他無聲地嘆了口氣,緊緊回握住她的手。

  見女子看過來,他也沒避開。

  姜令音安慰他:「陛下,您別難過。」

  扶喻一時間有些怔忪。

  以女子和祺婕妤的關係,她犯不著為祺婕妤的事難過,可眼下卻因為心疼他,雙眉蹙在一起,柔聲安撫著他的情緒。

  「朕不難過。」他道。

  女子沒接話,可面上的神色卻都表達出她的不相信。扶喻有點無奈,不知該如何與她解釋,他抬眼注意到下方低著頭的侍衛,叫人退下後,方拉著女子的手道:「朕只是忽然想起了從前的事。」

  他陷入回憶後,聲音顯得無端的縹緲:「虞家夫人同母后是手帕之交,幼時,她常常跟隨虞夫人進宮來,朕偶爾也會碰上她……」

  「虞夫人是為救母后而死,朕和母后都欠她恩情,她是虞夫人唯一的孩子,虞夫人走後,母后念著她身子不好,便時常接她來宮中小住,後來朕登基,便打算封她為郡主,讓她以郡主之身出降。」

  後來虞湘衡不願,並以死相逼,成了扶喻的嬪妃。

  這件事喜盛同姜令音說過。

  在宮裡,也能保虞湘衡一生榮華富貴。前提是,她安分守己。

  扶喻也不想虧待她,在晏平五年大封后宮時,便打算晉封虞湘衡為祺妃,與瑾妃、誠妃並列。

  可惜,事與願違。

  「不怪陛下。」姜令音輕輕靠近扶喻,「這一切都不是陛下的錯。」

  在扶喻心裡,都是虞湘衡咎由自取。<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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