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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識多年,時過境遷,他與她身份不同往日,亦已成了這世上最親密的兩人。可是偶爾見著重澈,她還是會覺著……這是當年她從重家那些人手裡救下的重家棄子。

  因為從前緣由,她許多時候一直在想自己是何時何日喜歡上重澈。今日看見這樣的重澈,容洛想,她喜歡重澈,大約就是從那個重家棄子因為她呵斥動容的時候罷。

  她任是誰看,都從來風光無兩。可她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明崇公主說來好聽,其實不過是被父母親族用來向連隱南利用保命的棄子。當年赫赫,威風凜凜,她心裡頭也還是想當個被父母保護在羽翼下的孩子,而不是做什麼蒼鷹。

  那一瞬重澈動容,與她又有什麼區別呢?她與重澈同為棄子,遭遇不同,終究也還是一樣的人。若非如斯相似,她又怎會與他一齊共度了痛苦、勞累、如蜜的數十年?

  抿了抿唇,容洛行過去。在他面前站定,容洛擠入他懷中,以額貼在他胸膛之上,良久,長長嘆息道:「對不住。」

  她想要皇位,盧清和的曝光來得又太合時機,她想,與其經由知徽發布冠冕堂皇的禪位聖旨來讓她登基,連隱南那一份聖旨總是最名正言順的。卻根本沒有想過,那一瞬她對重澈的坦然以為,說明白了,便是全然就是沒有顧及到他的意願。

  摟住他的腰,容洛緩緩吸氣,解釋道:「今日……」

  重澈顯然知道容洛想說的是什麼,將下頷抵在她發上,他早一步啟唇:「我也想讓你光明正大登上皇位。」頓了頓,他道,「朝中對女子為帝一事本不大度。先帝沒有留旨,縱然朝野都知道你將為帝,也絕不會讓你安居其位。與其讓你往後看他們的臉色,倒不如受旨登基。你顧慮如何,我都知道,我不會介意。」

  他與容洛自然心有靈犀。容洛所想,也是他一直擔憂的東西。在樞密院挑選臣子供職、為容洛舉薦啟用莊舜然等人,終究為的也是這一日。

  容洛步步前行,制地而謀,他卻是從一開始便替她準備好了這一日。她今日面對的,選擇的,實際他都有預料,或說是……已經註定。

  感覺她從懷裡悉悉索索地鑽出來,重澈與她對視一眼,便見她皺了皺眉,目露不滿:「你就不怕我無法處置好此事?」

  說完容洛覺著自己也有些幼稚,可揚首望了眼重澈,她覺著自己還是沒法不聽這問題的答案。

  重澈對她有時實在自負,她在外頭聽了許多關乎她與參政接觸男子實是如何如何的話,難聽至極,她也不信他一點不知。可回回返回府裡頭,他一句不滿都沒有,該如何照舊如何,倒顯得她訓斥遠素衣一事是她小心眼起來。

  不過,她也真的好奇,流言蜚語四字,他就一點不在乎麼?

  重澈大約也發覺了她的用意,瞳中微光動搖,重澈握住她雙手,道:「殿下與臣說過,殿下不會輸。」

  微微沉聲,他一字一句繼續下去:「若臣輸了,臣至多這一世心裡都住著一個『求不得』罷了。所以,臣信殿下。」

  容洛不喜歡他打著官腔說親昵的話,按理,他如此也本當被罵一句輕薄至極。但同他對視,她也知道他沒有油腔滑調,更未說謊。

  若是賭輸,他便當真打算至此孑然一身,抱憾而終。

  可——怎麼能這樣相信她呢?若非沒有母親留下的空白聖旨,她與盧清和之間,必是一場輸贏不定的惡戰的。

  樹影娑娑,紫藤花葉簌簌落地,花香遊蕩,心曠神怡。

  深深相望,容洛沉眼後退一步,道:「伸手。」

  重澈略有疑惑,還是將右手伸了出去。

  他會武,常年練習,但手心裡的繭子卻很薄。容洛打量一眼,從袖中取出一條雪藍色的錦帶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看原先那條已經那個模樣了,總想給你重新做一條,中間卻總是生事。昨夜繡好後我便想找個時辰給你,便順便帶在了身上,眼下正好……」

  話說到一半,容洛抬眼,便看見重澈一瞬不瞬地凝視那條綁在他腕上的珠蘭髮帶,神色……堪為凝重。

  這樣的重澈素來少有,容洛看他一會兒,見他全無反應,擔心蹙眉:「重澈?」

  一聲輕喚終讓重澈轉眸。

  深看容洛一眼,重澈抿唇,道:「沒事,忽然想起來當年你給我髮帶時的事,走了會兒神。我方才看恆昌搬帖子去明德宮,似乎數量甚多。左右我無事,可以陪你處置。」

  一瞬之間,方才的凝重就消失在他面上。容洛有些疑惑,卻也知道重澈自有不說的緣由,看他一眼,容洛與他一道往明德宮走去。路上碰見寧杏顏,便留了他一人在後頭。

  寧杏顏是為寧顧暘帶話,事涉軍政與籌謀,重澈大約也能猜到。瞧容洛與寧杏顏商討,重澈看向腕間那條珠蘭髮帶,頓步看向遠在身後的羚鸞殿,唇畔微抿。

  年齡壓九。羚鸞宮前,同一條髮帶。

  可……

  深深吸氣,重澈唇線逼緊,左手按上右腕,他轉身跟上容洛,正將髮帶從手上摘下,白鹿的聲音便從旁傳了上來。

  「公子。」

  白鹿從早晨便不在宮中,這一下出現,他抱拳作了個揖禮,小聲稟報導:「白練發現了穆氏的蹤跡,從她跟了一路,發回消息,說穆氏是帶了封陛下的密信走的,看樣子是去涼州方向。屬下已發了信給白鶡,他跟隨北珩王左右,信中如何必能知曉。望公子能等候一二日。屬下保證,此事決計萬無一失。」

  第214章 0206晉|江獨家發表

  ◎還債。(已替換)◎

  白鹿口中的萬無一失, 那便是得到了整個內衛府上下保證的的萬無一失。將話報完,他瞧重澈一臉思索,沒有回應, 不禁喚了一聲:「公子?」

  重澈也沒有在發愣,將那帶著一點容洛餘溫的錦帶從手上取下,他沉默一陣,問道:「北珩那處,信都送到了麼?」

  說的必不是容明蘭交由穆夫人送出去的那一封。白鹿聽聞,頓了一頓, 頷首道:「凡是公子交代過的, 都送到了。」說罷, 他睇了一眼前頭與寧杏顏說話的容洛, 壓低了聲音, 「公子……是要繼續按計劃繼續麼?大殿下……」

  「有準備總比沒有好。」將髮帶摺疊,重澈指尖摩挲上頭繡著的雪白珠蘭, 微微垂眼,「盧氏上下視明崇為活玉璽,容明蘭又對明崇恨極。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

  白鹿對重澈與容洛之間的事不是盡數知悉,但也接近全部。見重澈將原本扔下的籌謀重新撿起,他靜默少時,望了重澈一眼,還是沒有勸說。

  交流無人耳聞, 白鹿退去,明德宮也在眼前, 與容洛入內, 重澈陪同她處理完政事, 也快到了閉合宮門的時辰。正預備離去, 恰留宿在建章宮的容明轅尋來,稱來去麻煩,便叫他留在了建章宮歇息。

  下去幾日,也並不安穩。連隱南的遺旨擬寫在升泰年間,文景帝彼時登基,最終也傳位給了容明蘭,那麼容洛的所處境地便就面臨了被篡位的儲君與遺旨是否做效兩條。

  當然,本來這樣的事,根本也不需要有什麼爭議。連隱南當年攝政文景帝,又是封立文景帝為帝的前一位帝皇,所立的聖旨,也可以說為文景帝指定繼承之人。但事涉下位帝皇,得不到利益、被容洛登基影響到利益者大有人在。見容洛如此輕易受旨,這些人自然要從雞蛋裡挑骨頭,使盡渾身解數來找容洛的麻煩。

  然也十分有趣,異議一出,容洛卻連一次關注也無,她與小斂那日替她說話的大臣在一時間好似消失在這世上。她不是在選德殿中處置政事,便是循例守靈,一日見不上一次;以徐雲之等大臣,便乾脆一頭扎進了樞密院與六部事務之中,談話里都是應季稅賦、募兵與提拔,旁的如容洛、如市井裡的寶貝這樣的閒言碎語,一句都不提及。反倒是宣布了聖旨的盧清和,倒真擔起了容洛未婚夫的責任,領著盧氏一一應付。

  至於這是否有容洛故意授意?誰知道呢。

  不過,熱鬧誰都喜歡看。容洛要想稱帝,必定要與盧清和結親,如此一來,置重澈於何地這一點,眾人的討論都不知編出了多少個話本。外頭議論熱烈,宮中之人也是人,觀察著重澈與容洛二人,底下便發現重澈與容洛相見次數比之從前多了許多倍。

  重澈此舉,又在這個關頭,想當然會有許多類似「吃醋」「著急」之類的話傳出。便連白鹿這樣了解他,伺候了他很多年的心腹,也對他這樣的舉動感到不解和深以為然。

  跪坐在棺槨前,容洛一一審視摺子,便聽得身後有腳步聲傳來。擱下筆墨,她以為是重澈去而復返,便聽得盛婉思意味深長的喚了她一聲。

  容明蘭在位四年亡,登基時為顯自己節儉擱置選妃,中間又事故無數,樁樁件件都叫他沒閒心沉溺欲望身軀,至他過世,宮中嬪妃加上盛婉思,受封的統共也不過十來人。

  聞聲,容洛約莫知道來人是誰。合併奏疏,容洛擺手讓盛婉思帶眾人下去,復才抬首看向盧清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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