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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綺扯開孟紈扣住她手腕的右手,將人往前一送,「姥姥,你瞧瞧。」

  姥姥只瞥了一眼孟紈右眼皮上兩抹胭紅印記,面色倏爾變得複雜,輕嘆一聲:「孽緣。」

  她一眼便知,孟紈的眼睛,乃白綺所傷。

  「姥姥!」在姥姥面前,白綺永遠是可以隨意撒嬌的小白蛇。

  姥姥意味深長地瞥一眼白綺,「老規矩,拿你最為珍視的東西來換。」

  昔日,小白蛇最為珍視的東西便是有關桃都山與流雲仙尊的一切,而今,姥姥已將記憶歸還於白綺。

  眼下,姥姥沒有理由再將那段記憶拿走。白綺如今最為珍視的東西會是什麼呢?

  白綺不按常理出牌,沒有接茬,而是拽住姥姥一隻胳膊,追根究底道:「姥姥,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裡?還成了南箴她們的師父!」

  「你就當作是逆天改命的反噬。」姥姥應道。

  逆天改命?

  當初姥姥應她所求,教魂飛魄散的流雲仙尊墮入輪迴,便是逆天改命嗎?

  「母親呢?桃都山呢?」白綺急著追問姥姥。

  「滄海桑田,千秋之後,哪裡還有桃都山?你不是見過後來的太倉山嗎?如何能與你曾去過的太倉山相提並論。」

  後來的太倉山,早已不是神仙們的居所,冰封化開,唯餘一眾求仙問道的修士聚集於太倉山修煉。

  「姥姥,你還沒告訴我母親在哪裡。」白綺低聲提醒姥姥,她知姥姥並非是忘記告訴她,而是有意避之。

  「你把她屍首帶回桃都山,卻不記得她早已魂歸故土?」姥姥一針見血,將白綺心底殘存的一絲僥倖摧毀。

  母親並未如流雲仙尊一般。母親的生命早已止步於太倉山,與父親一起,長眠於桃都山。

  「除卻這孩子的雙眼,你可有別的事求我?」姥姥的語氣聽上去有些不耐煩。

  白綺思緒回籠,如實應道:「姥姥,我吸收了花渠的記憶與妖族血脈,他會回到幼時,希望姥姥留下他,收作座下弟子。」

  花渠,便是季瀾。

  姥姥心知肚明。

  「季瀾本就是姥姥座下弟子,不過是由大師兄變為小師弟罷了。」說罷,姥姥朝白綺招了招手,「綺綺,到我身邊來。」

  白綺如往常一樣,乖乖湊到姥姥身邊,化作小白蛇攀上姥姥肩膀。

  倏忽之間,天色陰沉下來,空氣中凝結著粘稠的濕氣,粘在皮膚上刺骨的疼。

  「孟道長!」

  白綺緊緊擁住孟紈,復又放開,她繞著孟紈轉了數圈,拉住孟紈一截衣袖,眼裡盛滿星光,仿佛對他滿意極了。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白綺?」孟紈不安地望著白綺,方才白綺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姥姥在她身上做手腳了?

  「都愣著幹什麼?既是刻意前來求我為這位孟道長醫治眼睛,隨我進山罷。」

  姥姥忽然出聲,打破了山門前一片沉寂。

  「走吧!孟道長,老仙師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白綺興奮地拖著孟紈,跟上姥姥的步伐。

  孟紈心下疑惑更甚,下意識嘀咕一句:「老仙師?」

  白綺「嗐」了一聲,笑著同他解釋:「南箴的師父這般年輕,便能呼風喚雨,起死人而肉白骨,定非凡人,可不是老仙師嗎!」

  孟紈眼神變得空洞,恍惚間,一個念頭心不甘情不願地自心底冒出來:師尊,又失憶了?

  「眼睛,怎麼傷的?」姥姥一面檢查孟紈右眼皮上的兩抹印記,狀似不經意地隨口一問。

  白綺飛快應道:「據說是被什麼東西咬傷,具體不太清楚。」

  「妖族?」姥姥意味深長地瞥一眼孟紈。

  孟紈尚未適應白綺再度丟失部分記憶這個事實,面上有些盲然,「是。」

  聞言,白綺忽然從他身旁跳開,驚道:「孟道長,你曾同我說,具體的不記得了,怎的又知道是妖族所傷?」

  孟紈唇齒微動,半晌未能夠說出話來。卻是心存僥倖,他暗自鬆一口氣,白綺還記得他,白綺未全然把他給忘了。

  見狀,姥姥接茬道:「依我之見,這傷口一看便是妖族所為,你竟是沒看出來?」她的視線落在白綺臉上,流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

  白綺湊近了仔細打量孟紈的眼睛,右眼皮上兩抹印記呈水滴形狀,鮮血一樣的猩紅色,胎記似的,並不像常見的傷口。

  「沒看出來。」白綺搖了搖頭,如實回答。

  姥姥莞爾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了點她眉心,「道行不夠,需得繼續修煉。」

  白綺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急道:「我可是千年蛇妖,厲害著呢!」

  「千年蛇妖又如何?倘或安於現狀,不勤加修煉,妖術是會退化的。」姥姥一本正經道。

  白綺將信將疑,「真的假的?老仙師,你莫要欺我涉世未深,拿胡話誆騙我。」

  正熱鬧間,忽聞一陣急促的叩門聲。

  「師父,孟公子的眼睛如何了?」南箴站在門外,一改在溫霆玉面前嚴厲潑辣的性子,儼然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

  「有救。」姥姥如實道,「發生了何事?」

  「那個撿來的孩子——小師弟,醒了。」

  小師弟,昔日的花渠,如今的季瀾。

  小白蛇生性好湊熱鬧,跟在南箴身後先行往季瀾的廂房去。

  孟紈隨後邁進屋內,見到的便是花渠幼時的模樣。第一次上太倉山,他與花渠於路途中遇上白綺,那一年花渠不過十歲年紀,而他,只比花渠年長五歲。

  五年後,他們沒了爹娘,白綺成了孟紈與花渠唯一的念想,她曾救他們於水火,給了他們一個家。

  後來呢?

  後來?

  後來孟紈與花渠相繼對白綺生出非分之想,也因此釀成大禍,殃及了太倉山的老宗主。

  白綺被惡靈侵襲意識而入魔,被他封印在太倉山,花渠布下追本溯源大陣,一心為求得一個因果——回到初見白綺的那一日。

  花渠也算得夙願達成,回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一年。

  「好多人啊!」季瀾眨了眨眼,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打量著所有人。

  「來,叫師父。」姥姥突然作聲,打破了屋子裡令人昏昏欲睡的沉默。

  「師父?」季瀾一臉盲然,「我沒有師父。」

  「從今往後,你就有師父了。」姥姥來到榻前,一一介紹道,「這是大師姐——南箴,這是五師兄——溫霆玉。其餘師姐師兄下山除邪祟了,下回再相互認識罷。」

  「這兩位是?」季瀾的視線越過姥姥,越過南箴和溫霆玉,最終落在白綺與孟紈身上。

  孟紈眼眶一熱,險些沒控制住情緒,卻聽得白綺應道:「我們是前來求醫的——路人。」

  季瀾遲疑著點了點頭,復又躺回榻上,喃喃道:「師父,我有些累了,想歇息。」

  姥姥站起身來,「好,你好生休息,我們不打擾你了。」

  一行人離開了季瀾的房間,白綺忽然拉住姥姥一截衣袖,問得小心翼翼:「老仙師,孟道長的眼睛,多久能痊癒?」

  姥姥見她神色認真,不像幼時那般懵懵懂懂,不由的有些感慨,卻沒在小白蛇面前露出破綻。

  「因人而異。」她沉聲道,隨即又加重語氣,「往後每逢十五前來醫治,謹遵醫囑,不可兒戲。」

  聽得老仙師一番話,白綺懸著的一顆心終於得到安放。

  下山的時候,時值黃昏,南箴的師父叫住白綺,語重心長道:「你乃千年蛇妖,擁有無盡的壽數,他不過是一介凡人。凡人的一生,不過彈指一揮間。你想過嗎?」

  白綺看了一眼孟紈,黃昏火紅的霞光映襯下,他的身影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輪廓清晰。

  默然片刻,白綺低聲應道:「老仙師,你說的是。我乃千年蛇妖,妖族心思靈巧,總會有辦法的。」

  姥姥望著兩人一前一後離去的背影,含笑不語。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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