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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你往哪裡去?」白綺聲音哽咽,她心底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白桑如今這副形容,恐大限將至。

  「你母親……她尋我來了。」

  聞言,白綺再也忍不住了,冰涼的淚水奪眶而出。

  「姥姥……」她喊得撕心裂肺,聲音震得箱子裡的世界整個顫了顫。

  姥姥出現在床榻之前,箱子裡的世界這才歸於平靜,她伸出手去探了探白桑的氣息……白桑早已沒了氣息。

  「姥姥,母親她……也死了嗎?」意識到這個事實,白綺頓時泣不成聲。

  昔日,白桑曾不顧白榆竭力反對,動用同生咒將他與白榆的性命捆綁在一處。而今白榆因故喪命,白桑亦不能獨活,緊隨她而去。

  姥姥沉重地嘆一口氣,沒有回應白綺,自顧自道:「恩恩怨怨,終究歸於塵土。」

  「我要去太倉山,我要查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小白蛇說罷,飛快便往箱子的入口去,剛一轉身,身形猛地癱倒在地,抽搐個不停。

  見狀,姥姥大驚失色,「白綺!」她將小白蛇捧在手心裡,小白蛇通體灼熱,滾燙得幾欲能灼傷掌心皮膚。

  望著雙眼緊闔的小白蛇,姥姥暗自鬆一口氣,這一天總算是來了。

  小白蛇要化形了。

  姥姥始終坐在榻前,守著白綺,寸步不離。七七四十九日之後,小白蛇終於變幻成人形。

  不像姥姥那般斯斯文文卻嚴肅刻板的容貌,也不像白榆那樣明媚張揚。小白蛇模樣溫婉,細看便能發現,她看人時,眉眼間流露出的情緒與流雲仙尊有幾分相似。

  「疼不疼?」姥姥愛憐地摸了摸她臉頰,妖族第一次化形時,劇痛難捱。

  白綺輕輕搖了搖頭,還不太習慣這具人類的身體,「姥姥,我母親她……」

  姥姥面上的憐愛之色漸漸消失,轉而冷冷道:「姥姥曾告誡你多次,桃都山與世隔絕數千年,向來不摻和外界之事。」

  白綺倏爾自榻上坐起身來,又猛地栽倒下去,她尚不能夠自如地掌控自己的人形。

  「母親不是外人,流雲仙尊也不是外人。」她歇斯底里地嚷道。

  姥姥不再理會白綺,起身逕自離開了。

  小白蛇定定地望著姥姥逐漸遠去的背影,突然福至心靈。姥姥只是不搭理她,並未嚴詞拒絕,說明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幾經周折,小白蛇懷著對母親與流雲仙尊的擔憂,終究得償所願,來到太倉山,卻只見萬里冰封。

  太倉山早已今非昔比,仙府盡數被冰雪覆蓋,了無人跡。

  白綺望著眼前白茫茫一片冰天雪地,剛化形不久的身體猶如融進冰雪裡,僵硬地怔原地,挪不動步伐。

  「母親?流雲仙尊?你們在哪裡呀?」小白蛇頓覺喉嚨疼得厲害,這幾個字卡在嗓子裡了,她唇齒微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她找呀找!

  小白蛇妖力爆發,震碎了一片又一片片冰封的世界,露出被烈焰燒焦的內里。太倉山上除卻一具一具冰凍後的屍體,不見一隻活物。

  白綺仿佛身陷隆冬天氣里,通體冰冷到麻木,她早已感覺不到疼痛,拳頭大小的冰碴飛濺,在她臉頰劃出一道道豁口,又飛快癒合,只留下乾涸血跡。

  纖長指尖被晶瑩而鋒利的冰塊戳破,指甲劈開,鮮血滴在雪地里,隨著融化的冰雪涓涓流淌,很快便不見蹤跡。

  小白蛇的嗓子啞了,只能發出喘氣一樣的聲音。她無法呼喚母親與流雲仙尊,而他們,亦無力回應白綺。

  她發瘋入魔了一般,試圖將整個冰天雪地攪得稀巴爛,卻猶如蚍蜉撼樹,只傷得冰封的世界分毫。

  萬里冰封被小白蛇震碎了一個角,她見到昔日在太倉山門口攔住她去路、卻被她施幻術哄騙的那兩名守將。

  他們手裡緊握著兵刃,眼眸大睜。

  小白蛇渾身衣衫濕透,淅淅瀝瀝地出冰涼刺骨的雪水來。她步伐踏過的地方留下一條淌著血水的小路,漸漸淹沒在皚皚白雪之下。

  「我來晚了,我來晚了……」白綺喉嚨里咕咕噥噥的,反覆咀嚼著這幾個字。

  她終於支撐不住越來越沉重的身體,倏地癱倒在汩汩流淌的雪水裡。刺骨的寒涼穿透浸透血水的衣衫鑽進皮膚,她捧起一捧雪,雙手緊緊壓在臉頰上,試圖尋得些許清醒。

  小白蛇找到了母親的屍體,母親滿面春光,如沐春風。

  酈元躺在她旁邊,嘴角噙著得意的笑意,一隻手穿過景元帝尊的胸口。景元帝尊仰面倒在酈元身上,雙目圓睜,死死盯著酈元那隻穿胸而過的右手。

  白綺在距離母親大人屍體不足十步的距離,尋到了流雲仙尊。仙尊雙眸緊闔,看不出情緒,如墨長發鋪在雪水裡,混著黑灰,混著血水,濕嗒嗒的,一點也不飄逸。

  「白綺,你怎麼弄成這幅樣子?」

  小白蛇母親與流雲仙尊的屍首收入袖中,復又把被她掏出來的屍體掩埋在雪地里。

  一隻腳剛踏入桃都山的地界,便駭得守山門的幾隻小妖吱哇亂叫。她們從未見過小白蛇這樣一幅失魂落魄又死氣沉沉的樣子。

  小白蛇永遠是歡樂的,靈動的,朝氣蓬勃的。

  白綺沒有搭理她們,她壓根聽不見小妖們的聲音。憑著最後一點精氣神,小白蛇朝大桃樹下走去。

  姥姥掌管著桃都山上那株大桃樹。大桃樹盤屈三千里,可通六界。

  小白蛇就想啊!姥姥或許能有辦法救活母親與流雲仙尊罷。

  「姥姥!」白綺奮力往前,與快一些,再快一下來到姥姥身旁。

  她終究沒有學會如何自如地對剛修成的人形發號施令。忽然身形一歪,猛地砸在盤踞在地的樹根上,粗糙的樹皮戳破了冰冷麻木的面頰,皮肉撕裂開,淌出猩紅的血液,一汩一汩融進泥土裡。

  「姥姥,求求你救救她們,救救母親與流雲仙尊。」白綺仰起一張滿是淚漬的慘白面頰,語氣近乎哀求。

  姥姥在她面前蹲下/身去,抬手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珠,「白綺,姥姥早就與你說過,是生是死,皆是命數。」

  白綺懵懵懂懂,不明白姥姥此刻提及此番話的意義,只得緩緩點了點頭,應一聲「是」。

  「姥姥不許你前往太倉山,便是這樣。倘或你對此不知情,是不是就不會難過?你母親也好,流雲也罷,只當作她們好端端的還活著。」

  「不!」白綺一個勁兒搖頭,形似一枚撥浪鼓,「姥姥,不是這樣的,不是!」

  束髮的髮帶早已不知所蹤,銀髮沾染血漬與污泥,濕漉漉地搭在肩背,狼狽不堪。

  「姥姥,你救救她們,求求你,救救她們……」

  「白綺,求一件事,是需得付出代價的。」姥姥眸色深沉,倏地站起身來,居高臨下望著哭成淚人兒的小白蛇。

  「倘若代價是失去你最為珍視的東西,你也心甘情願嗎?」

  白綺沒有猶豫,仰首望著姥姥,又沉重的點了點頭。

  這已然是一個孤注一擲的期望。

  第62章 今生。終章晉江獨家授權首發……

  「姥姥……」白綺略顯遲疑,簡直不敢置信。

  眼前之人——南箴與溫霆玉的師父,便是小白蛇記憶中的姥姥。

  孟紈見白綺被南箴的師父捉住一隻手不肯鬆開,白綺緊緊闔著雙眼,半晌沒有反應。

  他嚇壞了,前世的記憶洶湧而至,失去師尊的苦楚一點一點吞噬內心深處最為柔軟的地方。

  「師尊,你怎麼了?」孟紈猛地從南箴的師父手裡扯開白綺,距離她遠遠的。

  白綺尚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她與孟紈之間,不僅曾有過師徒情分,孟紈……原是流雲仙尊的轉世嗎?

  母親與流雲仙尊雙雙殞命,小白蛇帶著兩人屍首回到桃都山,祈求姥姥救救她們。

  姥姥問她,可否願意拿最為珍視的東西換取,小白蛇並未猶豫,毅然應下了。姥姥拿走了小白蛇最為珍視的部分記憶,換取了流雲仙尊轉世。

  她與流雲仙尊曾在太倉山再度相遇,誰也不記得誰。白綺還是白綺,而仙尊卻變成了一名名叫「孟紈」的少年。

  故人相見不相識。

  前世於太倉山如是,今生在赤水海畔亦如是。

  孟紈只擁有屬於孟紈的記憶,對流雲仙尊確是一無所知。

  就這樣罷。

  牽絆太多,並非是什麼好事。

  小白蛇記得他們之間的種種因緣便好。

  「還真是變了!」

  姥姥沒頭沒尾的一句感慨,惹得孟紈頻頻側目瞧她。

  白綺急忙解釋:「南箴的師父……是我姥姥。」

  莫說孟紈震驚得緊緊拽住白綺手腕不忍鬆開,便是南箴與溫霆玉二人,也是面面相覷,大聲驚呼。

  「師尊,我從未聽你談及姥姥。」孟紈滿腹疑雲。

  白綺乾笑兩聲,「我也是剛想起來。」

  「聽南箴說,你們前來尋我,是替誰醫治眼睛?」姥姥並未多作解釋,直奔主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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