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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出帝京後,不知是不是阿七搞鬼,湛月清發現風雪沒之前那樣大了。

  他一身勁裝,披著厚裘,沒有坐馬車,而是騎著馬奔向未知的夜。

  「你什麼時候學會的騎馬?」阿七震驚的看著他。

  二人跑了兩天,終於到了一處驛站。

  驛站的燈籠在風雪中飄揚,一樓里,鬧哄哄的全是旅人,牛肉和酒氣,還有汗水味……各種氣味交雜著,伴隨著叫喝聲——

  「掌柜的,給我切兩斤牛肉,拿一壺白酒!」

  「我說真的,這玩意真的好用……我就是這樣落到這裡的!」

  「切!怎麼可能?我問你,要是中途落了怎麼辦?」

  「他娘的,你就是想賣你這個木鳥……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別拿這種玩具出來……」

  「掌柜的,能給我賒帳嗎……」

  ……

  角落裡,湛月清聽著那些聲音,低著頭,唏哩呼嚕的吃麵條,他的頭髮亂了,像剛撿垃圾回來似的,灰頭土臉。

  麵條是在肉湯里燙出來的,上面鋪了一層剁碎的滷牛肉,還有個熱乎乎的蛋。

  他吸溜著麵條,嘴巴鼓鼓。

  「……」阿七看著他,心說我完蛋了,怎麼他都吃得這幅鬼樣子了,我還是覺得可愛。

  他悲催的看著湛月清,內心流下了兩行寬麵條淚。

  「談槐燃教的。」湛月清含糊道。

  阿七:「……」

  他就多餘問這一嘴!阿七憤怒的咬斷嘴裡麵條,埋頭狂吃。

  湛月清回過神,放慢了吃麵條的速度,看著他,卻忽然想起談槐燃在宮中獵場教他騎馬的時候。

  獵馬並不好馴,談槐燃從背後抱著他,渾身的氣息都包裹住他,幫他正位的同時,又護著他。

  「要拽緊,否則它會把你跌下來。」談槐燃低聲在他耳邊提醒。

  湛月清很聰明,學著練了幾下,便能自己跑了,他高興得發瘋,在獵場上跑了兩個時辰。

  風聲烈烈,衣袍飛揚,少年的眼睛裡像落滿了星光,額間布滿了薄汗。他騎累了,就從馬上跳了下來,直撲進談槐燃滿是木香的懷抱里。

  湛月清吃完麵條,悶悶的想——他可算是懂了什麼叫小別勝新婚了。

  他真的好想談槐燃呀。

  「睡三個時辰,」阿七拽住他,越發覺得自己像老媽子,道:「睡醒了再趕路,你這樣熬不行的。」

  他現在沒有積分可以獎勵了,根本勾引不了湛月清。

  「不。」湛月清木著臉,「我還能熬。」

  想當初他在杏林院惡補這個古代的中醫知識,連熬小半個月都沒事,如今還有三天就能見到談槐燃了……

  他得一鼓作氣。

  阿七皺眉,抬起手就要打暈他,卻有一隻手弱弱的攀上桌子——

  「兩位兄台,可是忙著趕路?」

  一道中性的聲音響起,湛月清一驚,低頭一看,見到個……小孩?

  小孩從桌邊爬了出來,坐到了他們身邊。

  這孩子看起來才到湛月清胸前,臉頰髒兮兮的,戴著一頂破舊的小帽,身上裹著破舊的襖子,可手臂上、腳上,都綁著小包袱。

  「你是誰?」阿七張手護住湛月清,「為什麼偷聽我們說話?!」

  小孩嘿嘿一笑,「我叫魯善文,你們叫我文文就可以了。」

  魯善文說完,目光在他們中間轉了轉,判斷著誰是能決定的人……

  魯善文把目光落到了湛月清身上。

  「兄弟,你著急趕路是不是?想去哪裡啊?」

  湛月清皺眉,冷下神色:「你到底要做什麼?」

  「別這麼凶嘛,」魯善文攀上他肩膀,神神秘秘的道:「我跟你說,我有隻木鳥……風大的時候,能把三天路程變成一天,你信不信?」

  湛月清和阿七對視一眼,最終道:「讓我看看!」

  魯善文眼神一亮,當即拉著兩人跑到了驛站後——

  那裡有一隻碩大的『木鳥』,驛站後幽微的燭火把它映得像個巨大的『飛鳥』。

  「……班門弄斧的主人公嗎?」阿七嘴角一抽,「寧朝還真是人才輩出。」

  「什麼班門弄斧?」魯善文一臉懵。

  湛月清卻聽懂了阿七的話,噗嗤一聲笑了。

  997到底是被大廳訓練了這麼久,記下了許多東西以供宿主需要時能隨時答上,他記的東西也比較偏,也包含古往今來的所有典故。

  魯善文被他倆笑得渾身發毛,摸著腦袋,「我看兩位的馬像是帝京的……能幫我個忙嗎?」

  阿七瞅著他,低頭在湛月清耳邊小聲說:「你讓系統大廳判定一下,這東西能不能飛,判定能,咱們就飛。」

  他說完叉腰看向魯善文,「什麼忙啊?你說說……」

  湛月清一怔,想了想,走到了那木鳥面前。

  木鳥看上去精巧非凡,但很破舊了,動起來吱嘎吱嘎的,像是要散架,木鳥的『骨』是用許多大釘打上的,『羽翼』卻很輕。

  「申請系統判定,它能成功飛行嗎?」湛月清心跳飛快的調出腦海里的系統界面。

  系統界面仍然灰白一片,但隨著他話音落下,界面亮了亮,閃爍幾下後,播報聲響起了——

  【可。】

  【註:它是滑翔傘原理,有被箭射落的風險。】

  【不過宿主無需擔憂,由於您[蛇蠍美人]稱號已完成,所以可以額外獎勵您三天[順遂無虞]buff……請問是否激活該buff?】

  湛月清眼睛微微睜大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奇感席捲心扉,「激活!」

  話音落下的瞬間,界面上浮現了一堆字——

  【滴,已激活[順遂無虞]。現在為您檢測身上buff】

  【宿主身份:將星玉京子,您的永久buff為[白月光][百花泣][偏愛帝皇]】

  【白月光:魚目之輝怎可同明月爭光。耀月者,月耀之,好運顧之。】

  【百花泣:出場吸引繁花落身,此為白月光buff附贈】

  【偏愛帝皇:此界即他,他即世界,他的世界,明月獨照,月輝遍地】

  【順遂無虞buff激活,有效期三天。】

  【註:永久buff非系統可更改,乃是檢測的宿主本身特質,古語有言:善出者善返,福往者福來*】

  湛月清一怔,驚呆了,原來他身上有這麼多buff?

  「月清,好了嗎?」阿七突然湊了過來,不知道他為何呆住,抬手攬住他的肩膀,道:「我跟你說哦,這個小孩是從家裡逃婚出來的,想去帝京寒梅院讀書……」

  「寒梅院?」湛月清回過神,看向那小孩,眉頭一挑,「她多大了?」

  「剛及笄。」魯善文小跑過來,看著面前這位貴人,眨巴著眼睛,「這木鳥是我做的……如果你們真能讓我進寒梅院,我、我願意帶著你們駕駛它,等到了你們想要的地方,你們再把我送去帝京就行。」

  湛月清盯著她,又看了一眼面前這巧奪天工的木鳥,「你怎麼取個善文的名?」

  「爹娘取的,誰知道呢。」魯善文看起來卻不想多說了,撇嘴道:「走不走哇?!」

  ……

  天色漸漸亮了,可邊關營帳中,天際還是一片幽暗,風聲呼嘯,大片大片的雪落了下來。

  營帳之中,談槐燃捏著眉心,顱中劇痛。

  「陛下?」周九端來一碗藥,察言觀色:「您的病……」

  談槐燃睫毛一顫。

  連日的風雪讓他想到了十八歲那年的雁北。

  眼前漸漸黑了,周九的聲音和將士們的聲音被隔絕在外,朦朧一片,他看著那抹被自己誅殺的血色,渾身劇烈的顫慄著。

  ……創傷後應激障礙。

  談槐燃腦海里莫名浮現這個詞,心也提了起來。

  他睜開雙眼,看著面前的周九,接過了他手裡的藥,一飲而盡。

  創傷後應激障礙,需要遠離應激源,否則他會不斷的回憶這件事,以至於午夜夢回都會想起它。

  那年過後,他睡不著是有原因的。

  喝藥能短暫平靜,卻也有很多後遺症,指尖發麻、思維不受控制。

  周九見他喝了藥,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藥方還是時忍冬配的,有段時間二公子說不準給你喝……」

  他說著突然頓住,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下意識抬頭,果然——

  談槐燃眸光一動,抬手攥緊了放在腰間的護身符。

  「兩個月了,也不知他有沒有好好吃飯、睡覺。」他喃喃道。

  湛月清自從來到這裡後,還沒和他分開過這麼長的時間。

  周九啞然,卻不敢說話了,只是低著頭。

  外頭卻遠遠傳來士兵的聲音,「陛下!紀軍醫回來了!!!」

  紀鴻鵠:「啊啊啊啊誰幫我控控馬!!」

  他沖了進來,帳中頓時一片兵荒馬亂,談槐燃皺起眉頭,面不改色的抬手扔了個墨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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