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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她這姐夫這麼能裝,怪不得把她從前敏感細膩又溫柔矜持的姐姐哄成這樣。

  笑過之後,她拉著崔競的胳膊:「所以,快了是嗎?」

  崔競點頭,不舍地看她:「我與陛下已經商量好了,這一仗勢在必行。」

  這一仗若勝了,起碼能再保掖州沂州一帶十幾年安寧,說不定還能收復當初的失地。

  他少年時前往邊關,最莽撞也最好的年華都在那片貧瘠又廣闊的土地上渡過,曾經無數次看著城牆外,想像有朝一日能結束這連年不斷與北真的戰爭。

  儘管因傷被召回梁京,他的心底深處對那裡仍有一片遺憾和牽掛在。

  「我一定儘快回來,到時,我們就真的能做一對富貴閒人了。」

  如果他能再從掖州戰場回來,殿前司的都指揮使怕是做不了了,陛下親眼看過他在殿前司的威望,恐怕也不太放心他再次立功後又執掌禁軍。

  不過,到時就只當個安國侯,閒散餘生也沒什麼不好。

  四月,掖州再次傳來北真襲擾邊關的消息,據說有一座小城都被北真鐵騎衝破。

  北真人茹毛飲血,在梁人眼裡就是不開化的蠻人,又是世代的仇恨,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皇帝再一次提出要打時,這次不等其他官員出聲,崔競先行站出來:「臣願往掖州,領兵迎戰北真,揚我大梁國威。」

  第127章

  朝堂上拉鋸了一段時間,以崔競為首的一派武官不知何時達成了一致,站出來支持皇帝。

  皇帝大感欣慰,數次當朝表示,還是崔卿深知朕心,各位武官們也是忠心耿耿。

  他不吝賞賜,表現出了要倚仗武官的傾向,這一行徑固然惹得不少文臣大呼陛下糊塗,直呼武夫粗魯不顧大局,但也有不少文臣開始搖擺。

  他們旗幟鮮明地站出來反對陛下,為的更多是名聲,或是迫於同僚集團、師長、親戚的立場。

  可要是這事兒有壞處沒好處,還要看著別人得到好處,那就不值得了。

  左右這仗又不需要他們去打,花的也不是他們口袋裡的銀子,他們還不如和那群武夫一樣,趁這時候站出來支持,讓皇帝注意自己。

  就這樣不斷有官員倒戈,拉扯到四月底,這事才一錘定音。

  打!

  皇帝任命崔競為掖沂西北招討使,可調動戰區附近所有的軍隊,臨時任免軍隊官員。

  這可謂是本朝以來給予武官權職最大的一次,可見對他寄予的厚望與信任。

  戰事緊急,事才敲定,糧草輜重就先行調動,五月初,由崔競率領的這支隊伍趕往掖州支援,同時往掖州周邊調兵。

  與此同時,孟惜和懷孕九月,已經臨近生產。

  大軍開拔之後,孟取善就直接住進了宮中,陪伴姐姐生產。

  「你有和他好好道別嗎?」孟惜和問妹妹。

  「嗯,從三月聽到消息就開始說了,一直在叮囑我,不知道的還以為要去打仗的是我不是他呢。」孟取善笑笑。

  大軍出發前兩天,也是崔競能留在家裡的最後一夜,他們在制香房裡搗香丸。

  如同過去很多尋常的日子,崔競不再叮囑她在家好好等待,不再叮囑她好好吃飯好好玩,除了沉默便是沒話找話地說:「你去年種下的金銀花開了一大片,這夜風都有股香氣。」

  他們在一起幾年,彼此好像沒什麼變化,一細究,又處處都是變化。就像這個崔府園子,每年都有種上新的花木,只是住在裡面的人不覺得,其實早不是當初那個園子。

  「今年還準備做梔子香嗎?」他問,不待她回答又說,「六七月的時候,掖州城外也會開一種白色的花,香氣很特殊,本地人叫它『狐尾巴』,你要是看了,肯定也想採下來做一款新香。」

  但她今年新制的梔子香他聞不到,而他再次看到「狐尾巴」時,她也註定不在他身邊。

  他們只能隔著從梁京到掖州的遙遠距離,想像對方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後半夜,她枕在崔競膝上,聽到他欲言又止地喊了她一聲:「二娘……」

  孟取善心想,他要說什麼?

  說萬一他出事,她要不要再嫁?問她後不後悔嫁給他?還是想安慰她不要擔心,他在掖州會平安歸來?或是假裝無事,承諾回京時要為她帶回來掖州特有的香材?

  孟取善等了許久,他最後卻又什麼都沒說。

  崔競心緒起伏的時候時常這樣,心裡藏著許多想說的話,但最後吐露出來的少之又少。

  就連孟取善偶爾都會奇怪,他對她的那些感情與執念之深刻,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那日他天明離家,就忙碌於整兵,再也沒回去。

  孟取善在他們出發那日,去城外送行,因為隔著許多人,也沒能單獨說上一句話,甚至遠遠的都沒能看清他的神情,只見到一個披掛戴甲的將領在隊伍之中,又隨著隊伍遠去。

  走了這麼些人,梁京還是那個梁京,前幾個月沉寂的瓦子又隨著轉暖的天氣,悄悄熱鬧起來。

  孟取善在宮中,等待姐姐生產,偶然間聽到幾句閒話,說她的夫婿外出打仗,皇帝不信任崔競,所以讓她進宮為質。

  不僅是這些人,連朝堂上也有不少人是這麼想的。

  許多大臣都覺得當今陛下不是個善茬,多疑且善變,心思捉摸不透。

  但孟取善陪在姐姐身邊,只看到個油嘴滑舌的男人。

  姐姐說自己長胖了,他說富態說明身體裡充滿了福氣,乃是運道好的吉兆。

  姐姐說自己心慌,他說那是因為他在心慌,總擔心她,他們兩人心有靈犀所以互相影響,讓姐姐千萬冷靜,不然他在前面上朝時也慌得很。

  姐姐因為肚子裡孩子一段時間總是動,一段時間又一動不動而擔心,他就說這孩子動靜皆宜,還未出生就已經暗合道家動靜合一陰陽調和之道……說得天花亂墜。

  孟取善覺得他是胡說八道,偏偏姐姐還輕易就被他安撫下來。

  姐姐一直喊他芳信,於是在姐姐面前,他也不像個皇帝。

  連帶著,對孟取善來說,他也只是個姐夫,還是個偶爾會陰陽她幾句的姐夫。

  姐姐關懷她住在宮中有什麼不便,每天都要問問她睡得如何,姐夫聽了幾日,便笑呵呵說:「這麼愛為孩子操心,等你肚子裡這個出生了,就讓它叫二娘為姐姐好了。」

  要是一起吃飯,桌上有什麼菜,姐姐先給她夾了,旁邊姐夫就開始長吁短嘆,說起今日朝堂上又被臣子勸諫欺負了,可憐他只能被人罵,還要回來自省。

  這時姐姐便又轉而安慰他去。

  孟取善:「……」

  若有所思地在一旁吃著菜,心想崔四叔從來不和他這樣胡說八道,也從不示弱求助,四叔只恨自己的形象在她面前還不夠偉岸強大。

  等人走了,孟取善故意湊到姐姐面前揭發說:「姐姐,你看不出來他是裝的嗎?四叔早和我說了,姐夫在前朝和大臣們辯論,能把人氣得說不出話,他落下風的時候少之又少。」

  孟惜和看她彆扭地側著身子,不敢碰到她的肚子,笑著讓她靠近點別害怕,說道:

  「如果他裝,不是他在騙我。裝害怕裝傷心就是不害怕不傷心嗎?自然不是,那是他確實有過傷心害怕,或許自以為沒有,但仍想借著這樣的表達來得到安撫。」

  「如果一個人在裝什麼樣子,就只說明他確實有恐懼在心裡。沒有過的情緒是裝不出來的。」

  孟惜和摸著肚子:「他這段時間,夜裡擔心我擔心得睡不著……這孩子來得不巧,前幾個月那樣動盪,快生了的時候前朝

  又因為打仗的事那麼忙碌。」

  「不能這麼說,」孟取善,「既然來了就是最好的時候,而且,它讓姐夫這麼焦頭爛額輾轉反側夜不能寐,以後姐夫才會更疼愛它。」

  孟惜和吃驚:「圓圓怎麼會這麼想?」

  孟取善:「因為人心本來就是這樣。」

  知道自己和妹妹有許多想法並不一樣,孟惜和經歷許多,不像從前那樣想說服她了,只叮囑說:「圓圓,雖說一切要以自己的感受為主,但是也不要讓愛你的人太痛苦,知道嗎?」

  孟取善知道,她的姐姐喜歡用真心換真心,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真心,僥倖遇到一個與她相似的人才能過得好。

  她不行,她固然喜歡崔競,也無法把他的感受置於自己之上。

  掖州的戰況還未傳來,孟惜和在某個晚上發動了。

  寧靜的宮城被驚醒,宮女宦官們急促的腳步聲踩在大殿內外。

  幾個醫官從點起宮燈的甬道一路跑到寧安殿。

  孟取善也早早趕到,陪在姐姐身邊。

  儘管早有準備,孟惜和還是顯得有些緊張,痛得臉頰上都是汗。

  芳信同樣坐在床邊,有負責記錄的宦官請他出去,剛被他罵走,這時手裡握著一道符紙,口中喃喃念誦什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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