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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非的眼睛驟然瞪大,他看著衛瑜,滿腔情緒不知如何發泄,陳非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你兒子毀了我的家庭,你丈夫靠你的關係步步高升後違法亂紀,而你,就只有一句『無法事事做到完美』?」

  衛瑜看了陳非兩秒,忽然問:「那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我……」陳非愣了一下,他驚恐地發現,原來他也不知道他想聽到什麼樣的回答。

  「我……」陳非的額頭突然抽了一下重重的跳痛起來,他的思維變得混亂,腦袋裡像有一面大鼓在「咚咚咚」地響。

  陳非慌亂地掏出藥瓶,倒出好幾片止痛藥吞了下去。

  「你身體不舒服?」衛瑜問。

  「就算身體不舒服,殺你一個年紀大了的女人也綽綽有餘。」陳非冷冷道。

  「你是來殺我的?」衛瑜依舊泰然自若。

  「是。」

  「你恨我?」

  「是。」

  「你恨我什麼?」

  「恨你們上面這些人,一句『無法事事做到完美』,就可以給底層的人帶來苦難。」

  衛瑜深深地看著陳非,忽然,她站了起來,非常鄭重地向陳非鞠了一躬,又說了一次:「對不起。」

  衛瑜道:「雖然傷害你家不是我的本意,但你說得對,無論如何我逃脫不了責任。權利在誰手上,責任就在誰肩上。」

  衛瑜坦坦蕩蕩,反倒讓陳非不知所措。

  「聽說你提了一個問題,你說你必須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否則不會罷休,是嗎?」衛瑜問。

  「你知道我的問題?」

  「知道。」衛瑜點了點頭,「你問,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為什麼你爸爸那樣的大好人,卻從不受命運眷顧?」

  衛瑜坦蕩道:「我倆做個約定吧,我給你一個答案,如果我的答案能讓你滿意,你就去公安局自首,一切到此為止;如果我的答案不能讓你滿意,你就殺了我,我不反抗,也不恨你。」

  「好。」陳非答應道。

  衛瑜給出了她的回答:「我們都是學法的,就從法律的角度來談談。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最開始出自宗教觀點,它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想要實現它,就必須要有公正的法治和公平的社會秩序,只有在法治健全的社會中,它才會實現。但問題是,有沒有法治絕對健全的社會呢?」

  衛瑜搖了搖頭,「沒有。世上沒有絕對,一切都是相對。」

  陳非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衛瑜,他的眼神讓人想起在課堂上認真聽老師講話的好學生,事實上,以衛瑜的年紀和資歷,的確可以給陳非當老師。

  衛瑜道:「沒有絕對的公平,只有相對的公平;沒有絕對的正義,只有相對的正義;法治也一樣,沒有絕對的法治健全,只有相對的法治健全。只是我們願不願意在明知道不可能做到滿分的情況下,依然竭盡所能去接近那個滿分。」

  衛瑜繼續往下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也一樣,它是個美好的願望,它不可能做到絕對,只能做到相對。我們無法杜絕好人得到惡報、惡人得到好報的悲劇,我們只能儘可能地去接近心中那個美好的願望。」

  陳非聽完,思索了一會,然後平靜地問:「你回答完了?」

  「回答完了。」

  陳非想了想,說:「你的答案像是簡疏文的答案的擴展版和優化版。」他搖了搖頭,道:「我還是不太滿意。」

  衛瑜垂下眼,認命道:「那你殺了我吧。」

  「但是……」陳非又說,「但是及格了。雖然不夠滿意,但這至少是這幾天來我聽到的最像樣的一個回答。我不想殺你了。」

  陳非的行為無法捉摸,他後退了幾步,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陳非放棄了殺衛瑜。

  「你不去自首嗎?」衛瑜在後面問。

  陳非搖了搖頭,他看上去精神恍惚,也不知道還有幾分清醒。陳非執拗地說道:「不,我還要去找個人,順便再等等問題的答案。」

  第240章 衝鋒艇

  陳非又躲了起來。

  他現在身上還有藥,一瓶是止痛藥,緩解頭痛的,一瓶是鎮定片,精神類藥物,治他的急性短暫性精神障礙的。

  陳非病得不輕,常常出現意識模糊、精神錯亂以及情緒異常的問題,他應該很需要鎮定片,然而他卻把鎮定片扔了。

  原因很簡單,精神障礙一方面給他帶來了困擾,另一方面又使他的思維變得飛快,腦子跟條高速路一樣,運轉速度快得嚇人,永不停歇,他的敏銳度成倍放大,觀察力也成倍放大,這種變化幫助他成功躲過警方的追捕。

  陳非放過了衛瑜,轉向下一個目標。陳非下一個要找的人,是時桐。

  這日,時桐出門了。

  儘管警方提醒過時桐,陳非在到處報復人,時桐幫警方把臥底送進金柯證券,也有可能遭到報復,最近最好不要出門,但時桐顯然沒當回事。

  這是珠寶圈子的一個商業聚會,聚會地點在一個海島上,海島沒有橋,需從維津市港口出海,乘坐遊輪上島,當然,如果有自己的私人飛機,島上也有停機坪可以降落。

  海島鍾靈毓秀,風景極美,開發後被打造成了一個高級度假場所,有豪華酒店,有海灘,還有各種各樣的休閒娛樂設施,保證客人玩得痛快。

  作為生意人,時桐不得不經常參加這種交際場合。應付這類場合,時桐雖然早已遊刃有餘,但事實上他並不喜歡這樣的場合,有空閒時間他寧願呆在家裡睡大覺。

  敏重雖然沒來,但時桐帶了文苴當保鏢。文苴是時桐所有下屬中年紀最小的,才19歲,其即時桐不需要這個小兄弟的保護,時桐有自保能力,但這種場合吧,身邊就是要有個保鏢或者跟班,起到一個撐場面的作用。

  時桐上島坐的是主辦方安排的高級遊輪。宴會結束後,時桐婉拒了主辦方請他留在島上過夜的邀請,依舊乘坐主辦方安排的高級遊輪離島。

  高級遊輪上的每位客人都有自己獨立的包間,包間很大,裝修華麗奢靡,時桐和文苴就在三層的獨立包間裡休息。

  忽然船身異常晃動,時桐讓文苴去外面看看怎麼回事。

  文苴出去了,出去的時候帶上了門。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人群嘈雜聲,好像很慌亂的樣子,不大對勁。

  又過了一會,廣播響了:「請全體遊客注意,請全體遊客注意,因船舶機艙進水,請全體遊客穿好救生衣到達甲板,聽從船員的指示分批乘坐救生艇逃生。」

  廣播重複了三遍。

  船舶機艙進水,那不是要沉船了?幸好這裡是近海而非遠洋,離海岸較近,只要有充足的救生艇,全員逃生問題不大。

  時桐正想著,忽然包間門開了,進來的卻不是文苴,而是個臉色蒼白的男人。男人把門反鎖。

  男人五官柔和,長得人畜無害,然而手上卻拿了根自己改裝的電棒。

  這男人就是陳非,電棒是他在殺陶可傑時自己改造出來的,電棒的電壓不夠,一擊不足以致命,但把人擊暈綽綽有餘。

  此時時桐正坐在床上,他今天是來參加宴會的,所以認真打扮了一番,頭髮整整齊齊地梳好,穿了件暗紅色的香雲紗做舊提花男款唐裝,裡面是黑色內搭,手上搭配的是紅色的紅翡馬鞍戒,手腕上纏了一串黑色檀木佛珠。

  陳非看了他一眼,不由想這人就是老天賞臉,天生一張優越的臉,稍一捯飭就讓人挪不開眼。

  陳非看時桐,時桐也看陳非。

  「你乾的?」時桐問。

  陳非「嗯」了一聲,說:「我提前躲在船上動了手腳。」說完他在時桐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文苴呢?」

  「我用電棒把那個小兄弟擊暈了。」陳非說,說到這他還解釋了一下:「放心,這個電棒只能把人擊暈,不會死人。小兄弟暈倒後,我把他背到了甲板上,跟船員說他有基礎性疾病,病發暈倒了,麻煩船員照顧好他。船員已經把他抬上救生艇上去了。」

  「我為什麼信你?」

  「我拍了視頻。」陳非打開手機視頻,舉起來給時桐看,視頻上是兩個船員抬著暈倒的文苴上救生艇的畫面。陳非說:「婦女、兒童、傷病員優先,他是『病人』,所以別人還在排隊的時候,他就優先上了救生艇,待遇還不錯。」

  「謝謝。」

  「不客氣。我是來找你的,不傷害無辜的人。」

  時桐把右腿搭在左腿上,姿態放鬆,他眨著一雙小鹿眼,托著下巴,用調笑的語氣說道:「你還怪有原則?堅守原則這種愚蠢的行為你是跟誰學的?簡疏文嗎?你學他幹嘛?你就應該學我。」說著,他笑了起來。

  時桐這種調戲的姿態讓陳非感到不自在,陳非皺眉,說:「你快死了,還在開玩笑?」

  「我為什麼會死?一會船員數人,發現少了一個,會來找我的。」

  「他們上不來。三層就你一個客人,所以……我把上樓的樓梯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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