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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從這裡到西陸,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若阿葭敏銳,足夠她重新隱匿起來!

  可是,「敏銳」這兩個字,除了在打架上,什麼時候出現在穆葭身上過。

  唉……

  秋風瑟瑟,陰雲壓城,今年的第一場雪已醞釀了起來。村里村外蕭瑟冷清,偶聽得幾聲寒鴉慘叫,襯得天地間孤寂一片。

  這個時節,原本是要種冬麥的,放眼望去,大片的田野卻都荒著。

  「今晚可有人值夜?」

  「有的!穆娘子放心,我們村頭村尾各有一人放哨。那幫人要再敢來放火,我們馬上就吹哨子,咳咳……」

  臉色青白的漢子如是回話,裹緊了衣裳,往哨崗方向去了。

  穆葭仰頭看了眼繁星初現的天空,低頭暗嘆了一聲。一天比一天冷了,患病本就難捱,再有寒氣入侵便更難痊癒。

  可是沒辦法,必須要有人守夜。

  她和豐楚攸出發時帶的一床棉被,現已拿去給了需要的村民,她守著爐子反正也沒多冷。

  穆葭動手將今日最後一鍋藥倒進桶里,坐下喘了口氣。

  「歇著吧,我來。」豐楚攸提著空桶進了屋。

  他滿臉疲憊,雙眼裡的血絲越發的重,也是幾天沒睡個囫圇覺了。

  「今日可有好轉?」

  豐楚攸提起剛熬好的藥:「只能說沒死人。藥方還得調,急不得。」

  他又不是神仙下凡,太醫署都束手無策的疫病,只給他幾天時間,怎麼可能夠用。上次老賀的藥就下重了,這次用藥他便十分謹慎。身體底子不好的人,還要再加一道調理的藥喝,就是穆葭剛熬好的這最後一桶。

  穆葭目送他離開,掩面打了個哈欠,困得渾身不想動。

  可心裡煩得很,根本睡不著。

  她和豐楚攸離開長福客棧之後,繞去了幾個縣鎮買藥,可是只買到了半筐藥。為了對付時疫,朝廷把藥材管控了起來,尋常人有錢也買不到。

  可這頭管起來了,那頭卻不盡心治。太醫署的人只是下來走了個過場,一看不好治,便說要撤走。

  至於染疫的村莊怎麼辦?當然是全都燒光,何必費錢費力地去救那些賤民,萬一疫氣躥到了城鎮,太醫署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

  穆葭二人來磨石村的當天,就遇到官府放火燒村。

  聽他們話里的意思,這是最後一個沒燒的村兒了,其他地方已不論染病與否,整村焚為灰燼。

  豐楚攸咬定自己能治,可不論他怎麼保證,官差就是不肯通融。

  穆葭脾氣一起來,一把掐住那官差頭目的脖子,將他扔進了村——要燒一起燒吧。

  官兵見她惹不得,遂不敢造次,答應給豐楚攸七日時間,若七日一到,還沒研製出方子,便稟明上級調火箭炮直接來轟。

  管穆葭身手再好,也得一起死。

  豐楚攸跟官兵要了些藥材,他們倒也給了。本以為可以鬆口氣,能專心醫治病患了,誰知,當天晚上對方就出爾反爾——被抓進村來的那個官兵頭頭,怕呆在這兒真染了病,索性與外頭的官兵裡應外合,趁夜在村里四處點火。

  虧得穆葭二人照顧村民都沒合眼,否則等火再大些,任憑她本事再大也滅不過來。

  穆葭一怒之下削了那官兵點火的手,將他丟進病患屋裡關了一天。那混帳染了病,生怕就死了,再不敢裡應外合,每次喝藥都搶著第一個喝。

  為防外頭的官兵再次偷偷燒村,村里只好組織了幾個病得輕的年輕漢子通夜放哨。

  穆葭也放了話,若再敢胡來,她只好麻煩一點,夜襲官府了。因有了這般威脅,那幫尸位素餐的,方才偃旗息鼓。

  子夜時分,豐楚攸終於分藥回來:「怎麼還沒休息?」

  穆葭抱膝坐在馬紮上:「我心裡不踏實。」

  男人擱下桶,關上門,隔絕了外頭呼嘯的冷風。

  「別太擔心。我看,這疫病雖未壓下去,可也沒加重,只要沒加重就很有希望。咱們還有四天,不著急。」

  「我不是愁這個。」

  豐楚攸捏住她的手,拉著她去木板床上坐:「那愁什麼?」

  「不知為何心裡頭慌。」穆葭捂住胸口亂跳的心,「可記得我與你說過,雙星崖一直在抓我麼。我……有不好的預感。」

  豐楚攸皺眉,出口還是安慰:「天大地大,雙星崖的手難道還能伸到這裡?」

  「你不要小看了它。雙星崖百年根基,釘子遍布大江南北。這裡雖在西邊,地廣人稀,可已靠近邊關要塞,雙星崖不會不在此布局。」

  豐楚攸摟她一起躺下:「那咱們這對鴛鴦註定是要亡命天涯咯?放心吧,等了結這邊疫情,咱們就換地方。你說往哪裡走,我們就往哪裡走。」

  兩人在簡陋的木板床上躺下,身下墊的是草,身上蓋的也是草,只能緊緊擠在一起取暖。

  穆葭被他熏得直皺眉:「離遠點兒,滿身藥味!」

  「你不也是。誰也別嫌棄誰。」

  天天和藥材打交道,他倆已經被熏入味兒了。

  「對了,」豐楚攸突然想起什麼,「我今兒數了一遍村里人數,除開那個找死的官兵,一共有村民八十七人。」

  「八十七人?」

  「對,八十七人。」

  噩夢一樣的帶著血的數字,令她心房陡然一顫。「八十七……」她失神地念著。

  冥冥之中,有老天的安排麼。

  「統統救下,一個都不能少。」他信誓旦旦地說。

  「嗯!」穆葭把臉埋在他胸口,聞著他身上的藥味,突然就不心慌了。

  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重要。

  這次藥材管夠,豐楚攸本就心頭有數,試藥試了三四天,病患有了明顯好轉,之後也就沿用此方連熬了兩天藥。

  到了第七天,當官兒的親自來村口監督燒村,卻赫然發現,村民們相互攙扶著站在村口。

  竟全都好了?這呼啦啦的冷風吹著,沒一個人倒下。

  官員遂態度大變,好言好語地跟豐楚攸要起方子。又說,村子還要再封半月,待確認無誤,才能正式解封。

  村民們淳樸,七嘴八舌打抱不平——

  「明明是丰神醫的方子,那狗官開口就要了去,定是想獻上去邀功,又怕丰神醫不允,居然把人關在這兒!」

  「就是,當官兒的壞事做盡,天天想著燒死咱們,到頭來好處卻都讓他們撈了。」

  「丰神醫藥到病除,還把我三十年的老毛病一起治好了!你看看太醫署那幫人,給丰神醫提鞋都不配!」

  大家聚集在村口大罵當官兒的不做人,穆葭趁著人都在,悄悄又數一遍。

  真的是八十七個人!

  豐楚攸帶著她,一起救了曾經的那個自己。從今往後,她可以挺胸抬頭地生活下去,去救更多的人。

  她心頭哽了半晌,到底沒有當著這麼多人哭出來。

  也有夸穆葭的——

  「多虧有穆娘子鎮在這裡,不然縱有丰神醫在,咱們也早被燒成灰了。」

  「真是神仙俠侶,在世菩薩呀!」

  太醫署的人需要藥方,回去好交差。村民們為此打抱不平,豐楚攸卻是懶得計較,只想著早些帶著穆葭離開這裡。

  兩人又在村里待了一段時日,莫說疫病,就是村民們的沉疴舊疾,豐楚攸都幫著一起治了。

  村民們感激涕零,想要設宴謝過二人救命之恩,卻被婉拒了。

  解封的前一天晚上,兩人躺在木板床上耳磨廝鬢,說著明日的打算。

  「買藥的錢何掌柜貼了,咱們走之前得去一趟長福客棧報攻克時疫之喜,再跟他好好告個別。然後我們直接南下!我問過了,這附近正好有條南下的道。」

  「去長福客棧的話,時間上要耽擱一天。」

  「無妨,不坐板車,我騎馬跑個來回也就兩個多時辰。」穆葭道。

  「分

  頭行動?「豐楚攸摟在她腰上的手用力一縮,明顯的不高興了。

  穆葭猝不及防地被按進他懷裡,撇撇嘴:「我心裡還是不踏實,若能早得半日離開,我也好鬆口氣。再說了,你手上不是還有病人沒治完麼,你明兒抓緊給他們看了,咱們也好走得少些牽掛。」

  他皺著眉頭,下巴在她鬢角廝磨:「沒你在身邊,我也不踏實。」

  「就半天。」

  豐楚攸沒再說反對的話:「等事情了了,說什麼都不放過你了。」

  「嗯?」她抬起頭。愣了片刻,從他燒灼的眼神中讀懂這話的意思。

  「睡覺!累死了!」

  兩人一連好多日都未好好休息,這木板床也不堪重用,到底只是你推我進地溫存一番,相擁睡去。

  次日一早,官兵來驗了村子,見人都好好的,相比往日個個生龍活虎,總算是給村子解了封。

  穆葭片刻不耽擱,這就揚鞭策馬往長福客棧去。跑出沒多遠,到底心下不踏實,勒馬回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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