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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頰不再過於清瘦,總顯得青灰的臉也日漸有了血色。

  他的藥丸吃完了,餘毒除盡,穆葭也終於不必跟著「吃苦」。

  眼瞧著快入冬,奔走了一年的行商都趕著回家過年,雖封了路,可總攔不住有人費勁腦汁過關卡。

  長福客棧的門前隔幾日便過去一個商隊。

  聽路過的人說,先前封鎖的村莊已經死光了人,疫病原該消退下去的,可入冬之後疫病更易傳播,附近連著十幾里的村莊不知不覺染了疾,情況倒比先前更棘手了。

  京城那邊終於聽得了消息,朝廷派了太醫署的人下來。若還是不能成,估計要按自古以來的辦法——活活燒光了事了。

  長福客棧離最近的疫區不到十里,已處在危險邊緣。今兒一隊行商路過,敲了好久的門何掌柜也沒敢接待。

  日子難熬,近來唯一的好事只有那一件——穆葭腿上的綁縛終於解開了。

  右腿恢復得很好,蹦跳都沒有問題。因這條腿不便,這幾個月來,身上出了汗她也只能擦洗,一朝解封,自是要洗個大澡。

  老賀終於有事兒干,給她燒了老大一木桶的熱水。

  寂靜的夜裡燭火微搖,水汽氤氳,穆葭泡在熱水裡,後腦枕著桶沿,感覺無比舒服。

  她閉上眼,琢磨起事兒來。

  腿已經好了,什麼時候走呢,又該去哪兒呢?老賀不提,她也決定一起過個年再走,湯圓是一定會吃的。

  可是這場瘟疫……

  她能感覺到豐楚攸的焦慮。這個男人夜裡時常輾轉反側,一提到時疫,他的眉間便團上愁緒。

  他一身醫術急於施展,一定不想呆在這裡打聽遠方的進展。在葛家村的時候他便說過,一個人被討厭了太久,便不能免俗地痴迷那些讚美與認可。

  予人為樂,與己而樂,若能救人與水火,他必然開懷。

  可穆葭的腿沒有好,他就不可能丟下她走。如今她已行走自如,大可與他一起前往疫區。

  但這樣一來,今年必定不能回來與老賀過年。

  萬一染疫,把自己折了進去,可能這輩子都不能與老賀過年了 。

  死,她不怕,只是不想留遺憾。

  穆葭洗完澡,穿好衣裳開了門。門外,豐楚攸已等候多時。

  他邁進屋來,反手關了門,目光落在她緊貼臉頰的濕發上,澡豆若有若無的香味自她身上蔓入他的鼻腔。

  牆上倒映的影子,黏糊在一起。

  「水還熱嗎?」他問。

  「不冷。」

  「那我接著洗一個。」他說著便脫去外衫。

  穆葭:「……你別。」

  男人哪裡搭理她的勸阻,隨手丟開衣裳,三兩步繞到屏風後頭,不過片刻便傳來了入水聲。

  穆葭聽著這水聲,咬了咬嘴唇,臉頰微微發熱。用她的洗澡水就罷了,也不等她先出去。

  她草草挽了頭髮,這就準備出門等。

  「穆葭。」

  手還沒有碰到門,屏風後豐楚攸卻倏地開腔。

  「啊?」

  「我有話和你說。」

  「洗完再說吧。」

  「我等不及,想現在說。」

  她縮回手:「哦。」

  「我想去疫區。」男人言簡意賅。

  就猜到他滿腦子都是這個,穆葭一點兒都不意外。他這個人,瘋瘋癲癲了十多年,骨子裡卻和他大哥一樣,是滿懷大義的。

  「好啊,」她回答,「幾時動身?」

  「我明天就走。」

  「你……明天就走?」穆葭聽出一點不對勁,「不帶我?」

  「疫區危險,再說,你要留下來陪老賀。」

  這話讓穆葭怔愣住了,她深深地皺了眉頭,萬萬沒有想到他會說分開的話。

  「嗤……」短暫的怔愣後,她笑出了聲,「這不像是母親都沒安葬就追著我出來的那個人。豐楚攸,你被鬼上身了麼!」

  「喪儀我不懂,還不如交給大伯母操心。我的母親從未替我打算,我便只能自己打算,穆葭……」

  他頓了頓,「我追出來的時候,心裡只有你,但現在不是了。」

  聽聽這話,說來不是討打的麼。

  穆葭走到屏風後,勾唇笑問:「那還有什麼?」

  「兄長留下的日誌,裡頭寫了世間百態,小民疾苦,還寫了能者多勞,心懷天下。我初看時尚不能全然明白,如今……」

  他說著這些,目光炯炯,「已是迫不及待想要踐行他的遺志。」

  看來,每一次鋤頭都不是白揮的。幽閉深宅的他,終於與這個世間開始有了羈絆,他有了他真正想要追求的東西。

  穆葭為自己終於不再是他心裡頭的唯一,而鬆了一口氣。

  「你要走可以啊,我也去。」

  「疫區兇險。」

  「那就更得去。」穆葭從屏風後探出個頭,見豐楚攸眉頭深皺,放在桶沿的手指焦躁地摳著木頭。

  「這種積德好事怎麼能丟下我,要說不怕死,我比你更不怕。」

  他聽懂了她的堅持:「那……老賀呢?」

  「老賀會理解的。要不就提前吃了湯圓,後天動身。」

  他想了想,鈍鈍地點了個頭。

  穆葭:「以後,丟下我的那種話,不許再說。既然決定做同路人,那麼,就算是黃泉路也要一起走。」

  他凝視著她,先是怔愣了兩息,眼角飛快閃過一抹笑意:「老賀說的沒錯,你主意大得很,不需要別人替你做決定。」

  「那是!」

  「那我現在問問你——」他突然站起身,水聲嘩啦。

  穆葭連忙轉開臉:「你幹什麼呀!」

  搭在屏風上的帕子被抽了去,豐楚攸圍著個帕子就走了出來,伸出濕漉漉的手臂將她攬過去。

  男人精壯的上身就這麼撞入她的眼中。

  穆葭:「……」

  「我想問你,既然連黃泉路都約好一起走了,那咱們幾時成親啊。」

  「我再考慮考慮。」

  「還考慮什麼。」他低頭盯著她緋紅的臉,嘴角掛著笑,「難道不是你親口承認,我是你第一個男人麼。還是說,穆姑娘想要再有第二個,第三個?」

  「呸!」

  濕漉漉的手輕輕地捏住她的下巴:「是被戳穿了惱羞成怒,還是想起什麼,害羞了?」

  穆葭打開他的手,沒好氣:「把你衣裳穿好!」

  「不會穿。」

  「臭不要臉!」她繞開男人,出門避一避去。剛走到門邊,一隻手卻伸過來將她拉轉了身。

  他的唇不由分說地覆上來,將她壓在門板中重重地吻住,大手不容拒絕地摟緊了她的腰,掌心好似團著一團火。

  「不許躲,是你先偷看我洗澡的。」

  第46章

  明明是他先撿她的洗澡水用的!

  綿密的吻落在她的唇上,男人絲毫沒有把她的拒絕放在心上。但其實……她也沒那麼想要拒絕。

  從前在相府,他也是這般不顧人死活的想親就親,找到她的嘴巴已是熟門熟路,連她的褻|衣該是什麼尺寸,也早已摸了個門兒清。

  然而自決定牽手以來,某些事明明默認「可以」,但除了剛到長福客棧時有過一次蜻蜓點水的吻,他便再不曾越界。

  他足夠小心,許是怕惹了她不高興,又許是怕被她看輕。可是眼下不一樣,她連黃泉路都跟他約好一起走。

  即刻便有一股衝動,衝破條條框框,讓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與這個女人融為一體。

  穆葭摟住男人的脖子,這是無聲的邀請。牆上的影子痴纏重疊,老舊的門板在碰撞中咔咔地響。

  不多時,穆葭腳下一空,男人將她抱了起來。

  這幾個月來,每天他都這麼抱她下樓,動作熟悉到不曾打斷這個綿長的吻。

  此刻不想有片刻的分開,只想把彼此吃下肚去。

  倒在床上,交纏的呼吸逐漸加重,男人欺身上來,熟練地解開她本就松垮的腰帶。夜晚的涼氣刺在她的身上,很快卻又被男人的胸膛貼得火熱。

  手指開始在她身上遊走,粗糙的指腹帶過粉|嫩嬌軟的地帶,不曾有一點憐香惜玉。

  「唔……」她不由戰慄,喉嚨里不可自控地擠出一聲嚶嚀。

  她最怕疼的。

  男人稍斂瘋狂,放開她的唇,低頭安撫起受疼的軟肉。

  真是……要了命啊……

  穆葭好想抓住點什麼,伸手扯住帳子,手上的力道隨著男人舌尖的進退而增減,她一時不慎,扯得床帳脫了鉤子,瀑布似的滑散開,遮掩住春|光旖旎的半截床。

  「阿葭身上好燙,可是病了?」

  「唔?」

  「想上藥麼?」

  不等她反應過來他的話,一隻手毫不客氣地從腰際往下……

  她一口咬在男人寬厚的肩頭,急忙地抓住他的另一隻手,十指緊扣。

  在此之時,她想起在相府的最後一次上藥,他抽回的手指上,那晶瑩水光一直蔓延到指根。<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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