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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星雪對著鏡子照了照,用紙巾擦掉一些顏色。

  口脂溢出唇瓣,她習慣用小指擦拭,卻忘了剛才剛用指腹抹過口紅,立刻就在嘴角下方暈出一小片淡淡的緋色。

  許星雪放下鏡子,抬頭想從包里拿濕紙巾,卻沒想到突然探過去一隻手,輕輕扣在她的下顎,溫熱的指腹擦過那一點紅,帶著些許粗糙的觸感。

  很快,江見川把手拿開。

  五指握進掌心之中,啞著聲說一句「好了」。

  許星雪愣了片刻,隨後飛快眨了眨眼。

  她也不去拿濕巾了,像無事發生一般舉起鏡子又照了照。

  什麼樣沒看清楚,順著江見川的話也說了句「好了」,立刻收拾東西站起了身。

  走出去幾步,突然轉身扯過自己的小包。

  江見川「唰」的一下放下手臂,往身後一背,被許星雪往前帶著走了兩下,抬頭看路邊這樹長得可真樹。

  許星雪擰著眉,還是忍不住再次轉過身:「你剛才——」

  江見川像只舒展開的彈簧,「啪」一下又抬頭挺胸往上看了。

  許星雪:「……」

  好像有哪裡不對。

  她再往前走,第三次轉身。

  江見川一臉無語地看著她:「想幹什麼?」

  許星雪撓撓鬢角,好像也沒哪裡不對。

  她之前想的是什麼來著?記不清了。

  而就在她一頭霧水往前走時,江見川終於確定對方不會再突然回頭搞偷襲,這才把蜷在身後的手拿出來,低頭看了眼,拇指上還沾著微微的紅。

  想起幾分鐘前擦過姑娘家唇邊的觸感,他忍不住搓一下指尖,卻又中途停住,湊到鼻子下方聞了聞,帶著股淡淡的香。

  江見川有些罪惡地抵了下鼻尖,特別是許星雪就在身前。

  想到對方的唇上帶著相同的香味,一時間心緒翻湧,喉結滾動。

  他自暴自棄地使勁搓搓手指,卻在下一秒直接撞到許星雪身上。

  這麼一人高馬大的小伙沒收半點力道,許星雪甚至被他往前撞了一個踉蹌。

  「我去……」許星雪站穩身子,「我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江見川恍如夢中:「嗯?」

  「你嗯個頭,」許星雪怒道,「我問你我們是打車還是坐公交!」

  江見川就像聾了一樣,目光落在許星雪的唇上,不知是不是錯覺,就覺得好像對方說出來的話都隱約帶著股香。

  「江見川?!」

  許星雪一嗓子把他吼回現實世界。

  江見川又醒一次,茫然地看向許星雪。

  「你是腦子不好還是意識不清?」

  江見川這才緩過神來,閉上眼睛狠狠皺了下眉頭。

  「兩者……都有吧。」

  -

  許星雪最後決定走著去。

  時間太早了,提前到地方也沒什麼能做的。

  再說江見川也是難得回來,會寧呆久了,大概都忘了平江的暖風往哪兒吹。

  他們溜過市集,走過河畔,經過母校,順便還去端了一杯奶茶出來。

  只是許星雪喝了,江見川沒喝。

  倒不是他不給自己買,主要是許星雪不讓。

  「我現在有心理陰影,」許星雪一想到之前那幾次就皺眉,「你的身體素質真是越來越差了,動不動就要進醫院,怪嚇人的。」

  江見川覺得還行,畢竟他每次賣慘都可著許星雪面前。

  在會寧他一個人的時候,如果意外過敏,捱一會兒等反應過去也就沒什麼太大問題,從好到壞再到好,沒人發現,也沒人在意。

  所以說,人就是個蹬鼻子上臉的東西,沒人關心時跟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一旦有人關心,整個人就矯情了起來。

  「其實也挺奇怪,你都過敏快二十年了,就沒有產生什麼抗體嗎?」

  江見川思考了片刻,認真回道:「過敏的嚴重程度是有在減弱的。」

  他小時候但凡沾一點,就會發高燒,渾身起紅疹,現在燒也就偶爾發發,紅疹起得也沒以前嚴重了。

  許星雪開始做夢:「就不會不過敏嗎?」

  江見川聳了下肩:「這輩子應該都這樣了。」

  「多大的年紀就敢說一輩子?」

  「我敢說的不止這一個。」

  許星雪讓他閉嘴。

  兩人停停走走,吃吃喝喝,幾乎是卡著點到的地方。

  這還是他們高考後的第二次聚會,能湊一起的人一次比一次少了。

  不過沈笑珊和宋禾都來了,三個女生往桌邊那麼一坐,無論話題說了什麼,最後都能岔到許星雪和江見川身上去。

  宋禾看開了,對許星雪道:「江見川就是對你有意思,認真的,不是推你擋刀,上吧!喜歡的大學和喜歡的男人總要上一個。」

  許星雪表示:「我喜歡我的大學。」

  宋禾當她還在害羞,當她和自己欲擒故縱。

  許星雪不想跟她多費口舌,宋禾一說話她就端杯一說話她就端杯,端到最後倆女生喝上頭了,嚷嚷著還要再開一百瓶。

  許星雪那個酒量江見川是知道的,看情況不對就過去把人接著了。

  宋禾見狀哇哇大哭,指著江見川罵他渣男壞蛋,再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讓他對許星雪好一點。

  「你放心——」許星雪大著舌頭,含含糊糊地保證,「我是不會和江見川在一起的!」

  江見川扶著許星雪的手一頓。

  謝昭拍拍江見川的肩膀:「兄弟你不行啊!」

  江見川無奈地嘆了口氣,把許星雪的背包拿起來掛自己肩上:「我先帶她走了。」

  不過幾個月前,他才把喝醉了的許星雪從酒館裡背出來。

  結果幾個月後劇情重演,許星雪的手臂環著江見川的頸脖,嘴裡還嘟嘟囔囔剛才說過的話。

  「我是……不會……和……江見川……在一起的……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雖然知道這就是一個半死不活的酒鬼說出來的胡話,但江見川聽著還是有點委屈。

  「幹嘛說這種話?」

  「嗯?」許星雪似乎很疑惑,「因為……因為你是我哥啊!」

  江見川腦子也不怎麼好,就這麼和酒鬼聊了起來:「我不是你哥。」

  「怎麼不是?!」許星雪勒著他的脖子,聽語氣有些氣急敗壞,「你就是你就是!」

  「我不是,」江見川跟她頭鐵到底,「不是!」

  許星雪撲騰著兩條小腿,氣得揪他頭髮。

  兩人疊一起,跟個人形高達似的搖搖晃晃。

  各說各的理,誰也不服誰。

  「還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到什麼時候?」江見川問,「一個多月了,想好沒有?」

  「啊——」許星雪捂住耳朵,「我聽不見!我聽不見!」

  「這招用過了,」江見川乾脆停下腳步,「我說得明明白白,你聽的一清二楚。」

  許星雪把雙臂垂在江見川的身前裝死:「我睡著了。」

  「沒讓你立刻答應我,」江見川繼續說著,「但你也別總是逃避,一門心思把我當哥哥。」

  他需要許星雪逐漸適應,而不是一味地排斥。

  江見川嘆了口氣,繼續往前走。

  「看清現實,我在追你。」

  許星雪像是活了過來,突然直起身子按在他的肩膀,歪著腦袋,耐心地勸道:「為什麼就一定要追我?你就算不追,我也會對你好的。」

  「我喜歡你,」江見川破罐子破摔,「夠直白嗎?」

  第36章 「……也沒有不喜歡。」……

  直白,太直白了,直白到許星雪的腦子一炸,感覺是酒喝多了,連帶著整片天都跟著轉。

  她努力把自己重新摁回江見川的後背,垂著腦袋,幾乎用聽不見的聲音說:「可我不想跟你談戀愛。」

  江見川沉默片刻:「能嘗試一下嗎?」

  「嘗試不了,」許星雪堅持道,「因為我看過你光屁股。」

  江見川:「……」

  真是個無法反駁的理由。

  他改口:「那我去找別人談。」

  許星雪抓在江見川肩頭衣料的手指驟然蜷了起來,但依舊嘴硬:「那你去談。」

  茅坑裡的石頭,一個比一個硬。

  最後,還是江見川率先敗下陣來。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真覺得和我是兄妹?我們不過家住對門,根本沒有血緣關係,現在都單身還好說,以後彼此有了家庭,你覺得我還能這樣背著你嗎?畢業後能見幾面?過年也不會聚在一起,始終是要淡下來的。」

  許星雪把眼睛壓在江見川的肩膀上。

  「你不回家了嗎?」許星雪問。

  江見川否認:「這裡不是我家。」

  「那你的家在哪?我可以去找你。」

  「為什麼找我?可憐我?」

  即便他那個慷慨且不計較的妹夫願意放任自己的妻子對別的男人關懷備至,江見川也沒辦法看著許星雪屬於他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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