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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景禹穿到這裡來,是沒有父親。

  可前世,他可是在父母兄長全家人的悉心教導與培養之中長大的。

  但這些自然不足為外人道,王景禹回道:「無他。王某雖自幼喪父,然則比之蔡公子,總好過有一個品性不端的親父時時刻刻身體力行做榜樣,要強得多。」

  「哼。」

  蔡闕稍微冷了臉色:「你以為今天,你為刀俎我為魚肉,就可以肆意貶低於蔡某了嗎?宦海浮沉,我蔡闕能掌這艘航船,安安穩穩數十載,你不過得意順遂了十年,且生嫩著呢!說不定將來一日,你王安撫使的下場,還不如今日之蔡某。」

  「安安穩穩數十載。」

  王景禹重複蔡闕方才說過的這句話,雙眸淡淡的直視回去:「蔡相所言,可是真的嗎?難道不是殫精竭慮、日日小心提防、陰謀算計的數十年?你處心積慮,把自己牢牢的粘在一國宰相這個高位之上,卻將大把的精力花在這上面,視萬千黎民為螻蟻,朝野百官如棋子,現如今,還能這般大言不慚,說自己安安穩穩?」

  「那又如何?」

  蔡闕不以為意:「人世間的規則就是這般,少拿你那套說辭在蔡某面前搬弄。蔡某告訴你,人人生來就是有貴賤高低!我不在這個位置,自然還有他人上來,照樣將他們當做牛馬與棋子使喚。既如此,蔡某為何要叫他人來操控我的命運!他們若是也想要不被操控,只要有那個本事,只要有那個命,隨時可以來把我踢下去,是不是?」

  他說的猖狂,是知道王景禹無法就此事對此反駁。

  說什麼聖人之言,什麼「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嗎?

  這樣的理想宣言,也根本無法改變人人生來命就不同的現實。若他蔡闕有朝一日,輪迴為普通黎民,那也只需要說一句,命不好也便罷了,才不會這般惺惺作態!

  王景禹卻道:「事到如今,蔡相還在自欺欺人。可悲。」

  他站了起來,巡看了正堂之中被看守起來的二十餘名蔡家親眷,以及仍然躺臥在地板上的蔡闕兒子。

  王景禹道:「曾經,明明有人同樣坐在蔡相這個位置上,所行所為卻與蔡相大不相同。他欣賞你的才幹,對你一路扶持提拔,讓你能夠得到與才能相稱的機會,能夠為大道天下發揮你的才學……他沒有如你這般,將人分貴賤,肆意玩弄操控於股掌之間。他一心為大景朝黎民黎民百姓謀求更加安穩的生活、更加公平的機會。甚至……若要說命,他也生來就命好你十倍,才幹更強你百倍。」

  「蔡相公,時至今日,你依舊這般自欺欺人,也不過是在掩飾你對劉大學士的嫉妒罷了!」

  蔡闕手指緊緊捏了捏杯壁,斥道:「你胡說。」

  王景禹卻更進一步,站到了整間正堂中央,讓所有堂內的蔡氏子弟、堂外被帶過來跪在院子中央的蔡府奴僕清清楚楚聽到他的聲音。

  「你不如他,你嫉妒他。」

  「你深知,縱使窮盡畢生之力,也無法企及他的輝煌。只要他屹立於此,你便永遠只能屈居陰影,仰望他的光芒。你心知肚明,本該安於本位,卻任由欲望肆虐,妄圖占據那與你的才德全然不符的高位!正因如此,你才不得不墮入陰詭之道,倚仗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玩弄他人,麻痹自我,為此沾沾自喜數十載!」

  「蔡相啊,說到底,你不過是個拼盡全力,卻連他人衣角都觸碰不到的可憐蟲罷了。」

  嘩啦——

  碎裂瓷片墜地的聲音,響徹整間大堂。

  蔡闕憤然瞪視王景禹:「你說我才不配位,說我可憐!?」

  多少年來,他蔡闕之能,滿朝文武無人不曉。他蔡氏一族,無不以他為榮,視他為家族的擎天柱石。

  可今日,卻被這樣一個人,當著全府眾人的面,直斥其無能與可悲!甚至說他在那位劉大學士跟前,像個仰望泰山之高的小人。

  這無疑是對他尊嚴的極致踐踏,是對他畢生功名的徹底否定!

  王景禹卻只是微微彎唇,語氣輕描淡寫,卻字字如刀:「這麼多年來,你明明暗暗的禁止人們談論他,不正是因為自慚形穢嗎?世人皆知啊。」

  他知曉蔡闕今日擺出這番淡然的姿態,不就想把他的人設貫穿始終,全了身而為人的一個故事嗎?

  但一句「世人皆知」,如寒冰刺骨,瞬間將蔡闕打入深淵。

  即使此刻尚未傳遍天下,他卻已能預見得到:今日堂中之言,必將如野火燎原,迅速蔓延。再加上他昔日對劉凌英的種種陷害之舉,無疑會成為最有力的佐證。

  他蔡闕,不過是一個因嫉妒和欲望而扭曲的弄臣!一個在自慚形穢中沉淪的可憐蟲罷了!

  他心頭染血,大笑癲狂:「哈哈哈哈……你好狠,你夠狠!我蔡闕死都不怕,成為階下之囚都不怕,卻在今日被你抓住了死穴……叫我輸的如此狼狽不堪!」

  王景禹目的達到,已然不願意再同他多說一句。

  杜子燁道:「來人,將蔡闕等人押往大理寺監牢。」

  萬事因果,自有其清算。

  紫宸殿。

  時隔多年,紫宸殿再次迎來了曾經那個風華無限,人人爭相探看的三元及第狀元郎。

  袁寅的腿疾稍有好轉,但仍然行動不大方便。因著袁正的事,不得不帶著病提前出來料理。今日,他親自迎候在紫宸殿正殿殿門外,就是為了接引這位官復原職的王安撫使大人。

  永遠那麼端莊沉穩又意氣滿滿的年輕官員走了過來,四年過去,此時再見,只覺上一次迎送恍惚還在昨日。

  袁寅躬了躬身:「王安撫使大人安。」

  王景禹道:「袁都知,多年不見,袁都知精神依然這般的好。」

  「不然不然,上了年紀,馬上就要不中用了。」袁寅在他面前,也沒有遮掩,有些自嘲的調侃自己老邁的身體。

  「袁都知還是要調理好身子,我這次自河東路帶回了些醫治腿疾的膏藥,晚點托人遞送與都知。」

  袁寅聽了,忙再次躬身道謝:「多謝王安撫使惦念!」

  王景禹也朝他拱手回了禮,這才在袁寅的引領下,一步步朝著紫宸殿後殿而去。

  趙璜早已在紫宸殿殿中等候,當他在內殿聽到外間的腳步聲愈來愈近之時,竟不知為何,心潮之間難以抑制的生出了一股澎湃之情。從登基親政以來,這個人幾乎參與和鑄造了他的每一次成就與榮耀。

  他們不曾言明,卻牢牢的捆綁在一起。

  過往的十年,帶給他數不清的回憶,數不清的成就。

  而隨著這個人今日再次跨入這間大殿,以及此刻他手掌下,這一封任命王景禹為大景朝參知政事、一國之副相的詔書揭曉,君臣之間的聯繫,將會更加親密無間。

  大景朝廷的將來會是什麼樣子的?恐怕很快,就會在他與他的手中,見出分曉。

  」

  恭請陛下聖安。」

  熟悉的又有些不同的聲音響起,趙璜從思索之中回過了神。

  王景禹同時直起了身子,君臣視線交匯,似是一眼萬年。

  趙璜自御座之上,緩步行來,穩穩的在王景禹身前站定,無言的將王景禹從殿中地磚上扶了起來:「卿別來無恙。」

  兩人就這麼對立而站,趙璜深思熟慮,籌謀良久的話,在這一刻終感再難壓抑,他開誠布公道出自己的誓言:「無論過往將來,朕心始終與卿同。今日願在這煌煌大殿立誓,如劉大學士與中宗先帝這般,因君臣猜忌而給了他人以可乘之機的中宗朝舊事,斷不會在卿與朕之間重演。」

  王景禹凝視著這位與自己同齡的帝王,回以躬身一禮。

  這是他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上以後,真正的第一次,心甘情願向他人行禮。

  曾幾何時,他只謹慎的將趙璜當成一個行走的封建符號,而今十載春秋,趙璜也已然用他的行動證明了,他雖然包裹在這樣一個符號外表之下,可黃袍之下的他,分明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理想有信念的人。

  是一個值得尊敬,可以攜手之人。

  王景禹沉聲,亦鄭重交付出他的承諾:「願與陛下,共繪百年圖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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