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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謖的確感覺到困意襲來,心知若不歇一歇,恐怕今日上朝也打不起精神。

  「你也下去歇一歇,喚人在殿門口守著便是。」

  「是。」魏讓應了,不敢耽誤李謖歇息,忙退了出去。

  出了議政殿,魏讓卻並未按照李謖所說下去換值,太子一貫由他服侍,如今多事之秋,還是由自己守在外面更為安心。

  倘若殿下有什麼緊急的事,他在殿外處理起來也更為便宜。

  李晉幾人出了議政殿便往宮外趕去。

  此次事情緊急,又不便率領大批軍隊出城,故而只有他們幾個快馬趕往東越。

  幾人商議辰時三刻在城外碰面,眼下各自回府對家裡交代一番。

  齊晉良出了議政殿卻並未出宮回府,他在京中本就孑然一身,如今心中唯一放心不下便是成鈺。

  想到此番要回東越,歸期卻不知要到何時,心裡似堵了一團棉花,尤為難過。

  他快步往永福門走去。

  永福門守門的內監見了他感到十分驚訝,似乎沒想到齊晉良會這麼早過來,不迭跑過來道:「小齊將軍今日來得早,可是要給月華殿的常內侍傳話?奴婢這便喚人去請常內侍過來。」

  「不了。」

  齊晉良的話教守門的內監一愣。

  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用綢緞包裹的物件。

  齊晉良將東西提給他,道:「將此物替本將軍轉交給公主。」

  守門的內監接過。

  因齊晉良時常要經他們給月華殿傳話,他們平日沒少得齊晉良賞賜。

  守門的內監樂得替他傳話,他將東西收好,心中成鈺公主不喜收小齊將軍的東西,怕此物公主依舊不肯要,不免問道:「小齊將軍可有甚話需要奴婢轉達?」

  齊晉良面上露出糾結之色,想說自己要走了,又怕成鈺根本不在意。

  他方才遞出去的是他亡母的舊物,乃是太宗時期賞賜給他外祖母家的翡玉鐲,後來隨他母親陪嫁到齊府。

  鮮艷欲滴的翡玉鐲四面雕刻成龍首紋,當今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件這樣珍貴的寶物。

  昔年成鈺在齊府見他母親戴過,齊晉良記得她對這個玉鐲子愛不釋手。

  後來趁母親不備,他將此物偷了出來帶給成鈺,不想被成鈺訓斥一頓,她不肯收。

  父親得知也拉著他打了手掌。

  惟母親知道實情後笑盈盈地撫著他的頭道:「大郎有心待成鈺公主好,母親將此物贈與公主也未嘗不可。」

  「小齊將軍?」守門的內監看他出神,不免開口喚了他一聲。

  齊晉良這才回過神,道:「你交給公主,她會懂的。若是她執意不收……」他的面上浮起一抹落寞,繼續道:「便任由殿下處置罷。」

  守門內監頷首應下了,隨即打發人將東西送去了月華殿,又將齊晉良說的話重複叮囑了一通。

  齊晉良沒多少時間。

  守門內監看他遲遲未離去,試探著問道:「不若奴婢去請常內侍來罷?」

  「不必了。」齊晉良搖頭,「我馬上便要回東越,來不及了。」實則他心底又有些懼怕,害怕成鈺當真將那翡玉鐲隨意處置了。

  守門內監驚道:「將軍要回東越?」

  齊晉良頷首。

  守門內監不由看向他不久前才拆了紗布包裹的臂膀,「將軍手臂舊傷可都好了?此番將軍去了何時能歸?」

  「尚不知曉。」齊晉良不由撫上自己曾受了傷的臂膀。

  如若不是他的臂膀受傷,他不會被聖上調回京修養。

  而這短短三四個月卻生生將他與成鈺之間的軌跡都打亂了。

  成鈺啊成鈺,你可知我的心意?

  眼看時辰不早,他便說要回了,隨即轉頭,往宮門處走去。

  齊晉良走出不久,城牆邊一個小內侍小跑著回來了。

  等到他回到永福門前,齊晉良卻不見了蹤影。

  那小內侍不是別人,正是月華殿成

  鈺跟前的常內監。

  他在永福門前不見人,便喘著氣問:「小齊……小齊將軍呢?」

  守門內監道:「小齊將軍回去了。」

  常內侍拍了拍大腿,一臉悔意道:「這可如何是好?公主要見小齊將軍。」「啊?」守門內監亦是十分詫異,「這……小齊將軍方才說要回東越。」

  「什麼!」常內侍道:「現在我去追可還能趕得及?」

  守門內監將他上下打量一番,眼中的嘲諷之意甚是明顯,就常內侍這瘦小的身板,如何追得上小齊將軍的步伐。

  常內侍從他面上神情讀出了他的心聲,登時氣得滿臉漲紅,扭頭回了月華殿復命。

  月華殿中,成鈺摩挲著齊晉良送來的這個翡玉鐲。

  她一眼便認出了這是已故齊府夫人董氏的舊物。

  想當年齊晉良偷拿了此物想討她歡心,不想反倒叫齊將軍逮著他打了好幾個掌心板子。

  服侍的女官見她陷入沉思,可常內侍說有事要稟,還是上前道:「殿下,常內侍來回話了。」

  成鈺道:「叫他進來。」

  常內侍惴惴不安地進了殿,道:「殿下,奴婢去遲了,奴婢道永福門,小齊將軍已經走了。守門的內監還說小齊將軍要回東越呢。」

  成鈺捏著翡玉鐲的手不由緊了緊,「他回東越了?」

  常內侍低著頭,聲音倒是不小,道:「奴婢聽守門的內監是這般說的。」

  成鈺聞言垂下眼眸,她的一隻手不經意撫上小腹,心中已下定了主意。

  成鈺將翡玉鐲擱置在小案上,自榻上起身道:「擺駕,本宮要去給阿娘請安。」

  「是。」女官退下了。

  常內侍還跪在地上,待成鈺的裙裾從他垂首的眼前走過,出了殿,他才敢抬起頭。

  卻見那精緻華美的翡玉鐲被隨意地丟在案上,這……公主究竟是何意思呢?

  他知道蘇如一直服侍在公主身邊,他出了殿,在殿外遇見蘇如,不由將這問題向她請教。

  蘇如思忖片刻道:「殿下既然沒有說收起來,那便是隨處置的意思。」

  常內侍甚覺遺憾:「那支鐲子尤其精美,翡翠碧玉,是個難得的好物。」

  蘇如笑罵:「眼皮子如此淺薄,公主難道還缺這麼個鐲子不成?」蘇如知道殿下哪裡是不要這鐲子,擺明了是不想收下小齊將軍的示好。

  又道成鈺去了長吉殿,皇后已經見過了各宮嬪妃。

  母女二人一道用了早膳。

  皇后算算日子,「阿姝這月份也快到了吧?」

  成鈺頷首道:「正是,御醫和產婆都說這幾日恐怕就要發作呢。」

  皇后心中有些歡喜也有些激動,「本宮不便去東宮,她身子又重,尤其這幾日不易出宮走動。你若無事便替本宮多去東宮走動走動。」

  成鈺淺笑應下了。

  今日典膳局做了道鮮香的魚仔粥,宮人替皇后和成鈺各盛了一小碗。

  魚仔粥擺到成鈺面前,她捂著嘴,似有不適。

  皇后關切道:「這是怎的了?」

  成鈺壓下腹中的反胃,道:「想是這幾日吹風著了涼,胃裡有些不舒服。」

  皇后說:「都是做阿娘的人了,怎還學不會照顧自己?蘇如快要出嫁,底下也該有照顧好你的女官,若實在不便,從本宮宮中調幾個去你宮裡。」

  成鈺道:「兒知了。」

  皇后看她這般依順,不再多言。

  後宮眾人千盼萬盼,宜秋宮終是有了動靜。

  十月初七,天驟然冷了。

  李謖傍晚來宜秋宮陪莊姝用了晚膳。

  莊姝見他緊緊擰著眉,似遇到化不開的難題,不由問:「殿下,可是朝中出了甚麼事?」

  東越急報進宮,依舊沒有聖上的消息。

  為了穩定軍心和穩固朝堂,此事他並未對外公布。

  可如今過去半月之久,聖上依舊沒有消息,饒是他再冷靜果斷,此時心底也漸漸發虛了。

  李謖對上莊姝憂心忡忡的神色,猶豫著是否要告訴她真相,可是此事關係到朝堂乃至後宮,況且阿姝如今有孕在身,他也不想教她也憂心。

  李謖便只說是與東冀之戰遇到一些困難。

  莊姝心知此事牽涉朝政,並不繼續追問。

  這日用了飯,李謖又回了議政殿處理公務。

  莊姝則同往常一般洗漱後看了會兒書卷便上榻歇息。

  只不知是否因太子今日說起東冀之戰有難,她這夜睡得尤為不適。

  期間醒了好幾次,大約到了丑時莊姝忽覺腹痛難捱,叫了雲映等人。

  雲映幾人因為莊姝隨時可能生產,這些日子便歇在莊姝外間,此時聽見莊姝的呼喚,趕忙進了內室。

  雲映拿著夜明珠上前,發現莊姝身下褥子濕了,知道良娣恐是要生了,不迭跑出去喊御醫,又喊產婆。

  好在生產之事早早安排妥當,雖然深夜突然,但是也並未急得手忙腳亂。<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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