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頁
「是。」宮婢得了回復，快步往前殿走去。
不多時常內侍便一臉高興地提著食盒進來了。
那食盒足足壘了三層，他原就個子瘦小，提了一路，眼下只覺手幾乎要斷了。
又恐在兩位主子面前失態，只好咬牙上前來行禮。
莊姝見他面紅耳赤，在這初秋的天氣里額上還冒了幾顆汗珠，便道：「小齊將軍送了甚麼？提上來我看看。」
常內侍應了一聲，忙將食盒一一擺上石案上。
雁遠上前檢查試毒，確認無礙這才敢往莊姝面前端去。
莊姝含笑望向成鈺，「阿姊，咱們在這干坐了一個時辰，想必你也餓了，不若過來嘗嘗這幾樣糕點，我瞧比前日帶來的看著還要好吃些。」
成鈺指尖在一小盆桂花中來回撥弄，對面前的糕點不甚感興趣，只道：「阿姝若喜歡便都給你。」
莊姝無奈一笑，便示意雁遠將點心收起來道：「阿姊若不想要，為何又要內侍應下。」
成鈺聞言看了莊姝一眼，道：「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他就是頭倔驢，若是不理他，他會想盡一切法子見你，不若就這樣敷衍了事，也省得他時時煩擾。」
莊姝恍然，不再多言。
「幾年桂花開得好，釀上幾壇酒，待明年上元節飲用。」
成鈺卻似有心事一般，並未接莊姝這話。
晌午的時候李謖回宜秋宮陪莊姝用膳。
成鈺見他回來，不願留在宜秋宮與他們一道用膳，便帶著宮女要回去。
莊姝說：「阿姊將點心帶回去罷，不論阿姊要或不要，亦或是賞給下人，總歸是小齊將軍對阿姊的心意。」
成鈺拍了拍她的手，道：「本宮知了。」
莊姝展顏一笑，目送她離去。
李謖回了宮，莊姝知他這幾日公務忙，見他來了便喚人傳膳上來。
又見他緊鎖著眉頭，不由關切道：「殿下可是有甚煩心事？」
李謖揉了揉眉心，對她並不隱瞞，「東冀大亂，李敬趁此逃了。」
莊姝面上一駭，「可知逃往了何處？」
李謖搖搖頭，「目前尚不清楚。」只他心裡隱隱不安，李敬在東冀國蟄伏多年，怕就怕他這次會破釜沉舟。
莊姝知道太子在擔心聖上，便道：「妾聽聞東冀國內大族推選了新君，若當真如此，李敬只怕是被情勢逼迫得落荒而逃。若東冀國有心求和，定會將他捉拿送上。」
「只怕李敬狡猾，他這人，狡兔三窟。」
莊姝見他緊鎖眉頭，不禁伸手想將他眉間撫平，道：「殿下只管等聖上的好消息罷。」莊姝也說不清，只覺聖上英武，此番大祁一定會勝。
李謖心下一軟，也不想教這些政事擾她心神，便說撇開話題道：「孤聽說今日你與阿姊要一同釀桂花酒？」
「殿下從哪裡得知的？原想過幾日再同殿下說。」
李謖輕輕笑了起來，「孤一進來便聞到香氣。」
「是呀，現下釀了，待上元節拿出來正正好。」
李謖嗯了一聲，似乎尤為憧憬，「屆時喊上八郎等人。」
說起李晉，莊姝想起前幾日在皇后宮中見到了李晉的王妃孟氏。
李晉上月大婚，恰逢聖上親征不在京中，李晉認為阿耶不能親自見他成婚，心下便覺十分委屈。
正因此，李謖在譽王府呆了兩日，算是給足了他面子。
李晉性子跳脫，孟氏亦是個直脾氣，二人成婚不到一個月，大大小小鬧了好幾場。
皇后因萬毓之事鬱鬱寡歡。
如今孟氏和李晉隔三差五就要進宮鬧騰，她反倒沒空閒憶起萬毓。
這幾次莊姝去長吉殿請安，見皇后精神愈來愈好了。
二人說著這些細小的事情也覺得內心很充盈。
用過飯，李謖照舊陪她在後院散步。
只二人不過走了幾個來回，魏讓便在廊下道：「殿下，兵部尚書與薛郎中幾人已在議政殿等您了。」魏讓見李謖和莊姝人有說有笑，尤為溫情。他在外徘徊數次才敢開口，縱使他開了口，心下亦惴惴不安，只怕討莊姝不快，
莊姝此時在石凳上坐下道：「殿下去處理公務罷，妾在此
處等阿姊。」
李謖與她十指相扣，此時便不由捏了捏她的手道：「孤今晚早些宮。」
在其位謀其職，莊姝知道自太子監國以來對朝中之事一刻不敢鬆懈，便沖他輕輕一笑，「殿下去罷。」
午後陽光甚是明媚，雲映吩咐宮女將司衣局為莊姝生產準備的新衣和褥子都拿出來晾曬。
一名小宮女上前來稟報導：「雲映姐姐，內宮的方女官帶著三名產婆並兩名乳娘在華春殿等著見姐姐呢。」
雲映聽說產婆和乳娘已被安排入宮，便喚人喊了雁遠過來。
待雁遠來了，二人則一道去了華春殿。
華春殿內。
方夏雲領五名婦人進殿，聽說雲映在後殿，便先讓人去後殿知會雲映一聲。
不多時，方夏雲便見雲映和雁遠帶著幾個小宮婢往華春殿走來。
雲映笑盈盈走了進來，她與方夏雲同級，二人之間不必見禮。
雁遠在側，見了方夏雲便微微沖她福了一禮。
方夏雲心知如今東宮內身份最為尊貴的便是莊良娣，雁遠又是莊良娣的自涼州帶來的貼身侍女，地位自然不一般，對她也尤為客氣，親自扶了雁遠起來笑道：「無需多禮。」
幾人坐下說話。
不肖雲映吩咐便有宮婢上來替幾人沏了壺茶。
方夏雲見雲映和雁遠如此體面，心底不由生出幾分艷羨。她呷了口茶，忙把身側站著的幾名婦人介紹一通。
雲映和雁遠這才往站在一側的幾位婦人身上掃去。
這三位產婆是宮中用的老人，規矩儀態不必多說，又看了另外兩名乳娘，見二人都生鎝淨白秀氣，心中便點了頭。
雲映道：「有勞女官，我這便教去稟了良娣。」
方夏雲笑道：「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事。」說罷便等著莊良娣的召見。
不多時一名宮女走了進來道：「良娣請女官去後院回話。」
方夏雲登時站了起來，端正儀態，帶著產婆和乳娘去了後院。
莊姝對產婆乳娘倒沒甚麼要問的，成鈺生育過，對此有經驗。
待方夏雲領著人進來，幾人都十分規矩地對二人行了一禮。
莊姝喊了起幾人才微微抬首。
成鈺打量兩個乳娘，看她們氣質卓然，問了姓名家世，聽她們談吐文雅，這時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莊姝見成鈺點頭，便知這幾人可用，便對雁遠說：「你帶人下去安置。」
「是。」雁遠應道，隨即待幾人往偏殿走去。
原以為日子一日一日，定會安然到莊姝生產之日，不想中間出了件大事。
前幾日莊姝便聽太子說了李敬出逃一事。
彼時她勸慰太子，聖上定能將其抓獲，不想過了一旬，東邊急報，只說聖上率兩隊人馬追捕叛臣李敬，竟一併沒了蹤跡。
急報送來需要五日時間，如此算來，聖上已失蹤了七八日。
第92章
生產一道清脆的啼哭聲。
自李謖收到東邊急報，兩日來，他幾乎未闔過眼。
朝中知曉內情的重臣亦留宿宮中與李謖共同商議對策。
如今惟有一計。
月上中梢，此時議政殿內卻燈火通明。
譽王李晉與齊晉良幾名武將被李謖連夜召入宮。
等待李晉等人的空隙，李謖和太尉柳安將東冀的轄區圖與兵部分布圖又分析了一遍。
「殿下，譽王殿下和小齊將軍到了。」魏讓打簾進來，秋日的夜風已帶著颯颯涼意。
李謖捏了捏眉心，「讓他們進來。」
李晉和齊晉良等人邁步走來。
二人先前並不知聖上已失蹤，但如今太子半夜召他們入宮，心中亦知道定有要事。
李謖喚魏讓上來沏了盞濃茶，又喚了眾人坐下這才把聖上追捕李敬失蹤一事說了。
譽王聽罷差點嚇得要跳起來。
齊晉良亦是一臉沉重之色。
譽王認為自己成了親便與從前不同，也當要替皇兄分憂，便道：「阿兄深夜召我等入宮，是已有了計策？」
齊晉良也道：「殿下有令，臣萬死不辭。」
「茲事體大，延誤不得。孤命你們幾人明日啟程趕往東越與齊將軍匯合。晉梁，你對東越熟悉，此去要快……」
「臣等領命！」李晉和齊晉良皆起身對李謖作了一揖，二人聲音高亢而決絕。
待下了令，柳安將李晉等人請到內間，將他先前同李謖等人分析的路線，形勢部署圖一一說了。
等到眾人出了議政殿，遠處的天邊已經翻出魚肚白。
魏讓親送了各位大臣出殿。
他折回殿，見李謖依舊目光凝重地盯著眼前的部署圖，心中不無擔憂。他輕輕地走到李謖身後道：「殿下，眼下離上早朝還有一個時辰，您不妨先去榻上歇一歇，熬了這兩三日，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吶。」<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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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常內侍便一臉高興地提著食盒進來了。
那食盒足足壘了三層，他原就個子瘦小，提了一路，眼下只覺手幾乎要斷了。
又恐在兩位主子面前失態，只好咬牙上前來行禮。
莊姝見他面紅耳赤，在這初秋的天氣里額上還冒了幾顆汗珠，便道：「小齊將軍送了甚麼？提上來我看看。」
常內侍應了一聲，忙將食盒一一擺上石案上。
雁遠上前檢查試毒，確認無礙這才敢往莊姝面前端去。
莊姝含笑望向成鈺，「阿姊，咱們在這干坐了一個時辰，想必你也餓了，不若過來嘗嘗這幾樣糕點，我瞧比前日帶來的看著還要好吃些。」
成鈺指尖在一小盆桂花中來回撥弄，對面前的糕點不甚感興趣，只道：「阿姝若喜歡便都給你。」
莊姝無奈一笑，便示意雁遠將點心收起來道：「阿姊若不想要，為何又要內侍應下。」
成鈺聞言看了莊姝一眼，道：「你不了解他的性格，他就是頭倔驢，若是不理他，他會想盡一切法子見你，不若就這樣敷衍了事，也省得他時時煩擾。」
莊姝恍然，不再多言。
「幾年桂花開得好，釀上幾壇酒，待明年上元節飲用。」
成鈺卻似有心事一般，並未接莊姝這話。
晌午的時候李謖回宜秋宮陪莊姝用膳。
成鈺見他回來，不願留在宜秋宮與他們一道用膳，便帶著宮女要回去。
莊姝說：「阿姊將點心帶回去罷，不論阿姊要或不要，亦或是賞給下人，總歸是小齊將軍對阿姊的心意。」
成鈺拍了拍她的手，道：「本宮知了。」
莊姝展顏一笑，目送她離去。
李謖回了宮，莊姝知他這幾日公務忙，見他來了便喚人傳膳上來。
又見他緊鎖著眉頭，不由關切道：「殿下可是有甚煩心事？」
李謖揉了揉眉心，對她並不隱瞞，「東冀大亂，李敬趁此逃了。」
莊姝面上一駭，「可知逃往了何處？」
李謖搖搖頭，「目前尚不清楚。」只他心裡隱隱不安，李敬在東冀國蟄伏多年，怕就怕他這次會破釜沉舟。
莊姝知道太子在擔心聖上，便道：「妾聽聞東冀國內大族推選了新君，若當真如此，李敬只怕是被情勢逼迫得落荒而逃。若東冀國有心求和，定會將他捉拿送上。」
「只怕李敬狡猾，他這人，狡兔三窟。」
莊姝見他緊鎖眉頭，不禁伸手想將他眉間撫平，道：「殿下只管等聖上的好消息罷。」莊姝也說不清，只覺聖上英武，此番大祁一定會勝。
李謖心下一軟，也不想教這些政事擾她心神，便說撇開話題道：「孤聽說今日你與阿姊要一同釀桂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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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現下釀了，待上元節拿出來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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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晉上月大婚，恰逢聖上親征不在京中，李晉認為阿耶不能親自見他成婚，心下便覺十分委屈。
正因此，李謖在譽王府呆了兩日，算是給足了他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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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姝此時在石凳上坐下道：「殿下去處理公務罷，妾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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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小宮女上前來稟報導：「雲映姐姐，內宮的方女官帶著三名產婆並兩名乳娘在華春殿等著見姐姐呢。」
雲映聽說產婆和乳娘已被安排入宮，便喚人喊了雁遠過來。
待雁遠來了，二人則一道去了華春殿。
華春殿內。
方夏雲領五名婦人進殿，聽說雲映在後殿，便先讓人去後殿知會雲映一聲。
不多時，方夏雲便見雲映和雁遠帶著幾個小宮婢往華春殿走來。
雲映笑盈盈走了進來，她與方夏雲同級，二人之間不必見禮。
雁遠在側，見了方夏雲便微微沖她福了一禮。
方夏雲心知如今東宮內身份最為尊貴的便是莊良娣，雁遠又是莊良娣的自涼州帶來的貼身侍女，地位自然不一般，對她也尤為客氣，親自扶了雁遠起來笑道：「無需多禮。」
幾人坐下說話。
不肖雲映吩咐便有宮婢上來替幾人沏了壺茶。
方夏雲見雲映和雁遠如此體面，心底不由生出幾分艷羨。她呷了口茶，忙把身側站著的幾名婦人介紹一通。
雲映和雁遠這才往站在一側的幾位婦人身上掃去。
這三位產婆是宮中用的老人，規矩儀態不必多說，又看了另外兩名乳娘，見二人都生鎝淨白秀氣，心中便點了頭。
雲映道：「有勞女官，我這便教去稟了良娣。」
方夏雲笑道：「這都是我們的分內事。」說罷便等著莊良娣的召見。
不多時一名宮女走了進來道：「良娣請女官去後院回話。」
方夏雲登時站了起來，端正儀態，帶著產婆和乳娘去了後院。
莊姝對產婆乳娘倒沒甚麼要問的，成鈺生育過，對此有經驗。
待方夏雲領著人進來，幾人都十分規矩地對二人行了一禮。
莊姝喊了起幾人才微微抬首。
成鈺打量兩個乳娘，看她們氣質卓然，問了姓名家世，聽她們談吐文雅，這時臉上才露出滿意的神色。
莊姝見成鈺點頭，便知這幾人可用，便對雁遠說：「你帶人下去安置。」
「是。」雁遠應道，隨即待幾人往偏殿走去。
原以為日子一日一日，定會安然到莊姝生產之日，不想中間出了件大事。
前幾日莊姝便聽太子說了李敬出逃一事。
彼時她勸慰太子，聖上定能將其抓獲，不想過了一旬，東邊急報，只說聖上率兩隊人馬追捕叛臣李敬，竟一併沒了蹤跡。
急報送來需要五日時間，如此算來，聖上已失蹤了七八日。
第92章
生產一道清脆的啼哭聲。
自李謖收到東邊急報，兩日來，他幾乎未闔過眼。
朝中知曉內情的重臣亦留宿宮中與李謖共同商議對策。
如今惟有一計。
月上中梢，此時議政殿內卻燈火通明。
譽王李晉與齊晉良幾名武將被李謖連夜召入宮。
等待李晉等人的空隙，李謖和太尉柳安將東冀的轄區圖與兵部分布圖又分析了一遍。
「殿下，譽王殿下和小齊將軍到了。」魏讓打簾進來，秋日的夜風已帶著颯颯涼意。
李謖捏了捏眉心，「讓他們進來。」
李晉和齊晉良等人邁步走來。
二人先前並不知聖上已失蹤，但如今太子半夜召他們入宮，心中亦知道定有要事。
李謖喚魏讓上來沏了盞濃茶，又喚了眾人坐下這才把聖上追捕李敬失蹤一事說了。
譽王聽罷差點嚇得要跳起來。
齊晉良亦是一臉沉重之色。
譽王認為自己成了親便與從前不同，也當要替皇兄分憂，便道：「阿兄深夜召我等入宮，是已有了計策？」
齊晉良也道：「殿下有令，臣萬死不辭。」
「茲事體大，延誤不得。孤命你們幾人明日啟程趕往東越與齊將軍匯合。晉梁，你對東越熟悉，此去要快……」
「臣等領命！」李晉和齊晉良皆起身對李謖作了一揖，二人聲音高亢而決絕。
待下了令，柳安將李晉等人請到內間，將他先前同李謖等人分析的路線，形勢部署圖一一說了。
等到眾人出了議政殿，遠處的天邊已經翻出魚肚白。
魏讓親送了各位大臣出殿。
他折回殿，見李謖依舊目光凝重地盯著眼前的部署圖，心中不無擔憂。他輕輕地走到李謖身後道：「殿下，眼下離上早朝還有一個時辰，您不妨先去榻上歇一歇，熬了這兩三日，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吶。」<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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