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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廝認得顧顏身份,躬身道:「殿下曾吩咐,只夫人過來,不必通傳,要小的直接迎。」

  顧顏有些驚訝,但很快便反應來,起步跟在小廝身後。

  藺相廷此時在花園,顧顏遠遠就聽舞劍發出的音,走近一瞧,果然藺相廷正在練劍。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顧顏頭一次覺得,這八字也不一定非要用在女子舞姿上。

  小廝剛帶顧顏近身,藺相廷的劍便恰時落入劍鞘之中。

  藺相廷將劍遞與侍衛:「你怎麼過來?」

  顧顏淡淡一笑,又瞧了瞧周圍站著的下人。

  藺相廷會意,忙叫人退下。

  待人退散,他才對顧顏說:「這下你總該沒有顧忌。」

  顧顏福了福身:「朗濰昨夜冒雨歸京,而今想見一見殿下。」

  藺相廷愣了愣,旋即大笑:「也就六郎了。太子眼線遍布,他竟還敢回京,想這全大晉,再也尋不出第二人。」

  顧顏:「不過取巧罷了,如今他還不是窩在府里,哪裡都去不得,還得勞煩殿下跑這一趟。」

  藺相廷:「無妨,不過小事一樁。」

  顧顏吞吐幾聲,開口道:「殿下,我還有一事相求。」

  藺相廷感興趣道:「六郎都回來,這天下還有他辦不到?」

  顧顏笑了笑:「殿下說笑了。我已將設局之事與他盡數告知,但有一點,卻同他撒了謊。」

  藺相廷雙眉微挑,作傾聽狀。

  「關於太子下步,我與他道,一切都是殿下猜測。」

  藺相廷不解:「可這明明是你探知來。」

  顧顏垂首:「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解釋,殿下就當我有苦衷,還請殿下成全。」

  藺相廷沉默幾秒,「咱們間何需用請字,也不是什麼難,我幫你就是。」

  顧顏抬眸,面上多了喜:「謝殿下。」

  眼下還不到用午膳的時辰,事情既已辦妥,顧顏便先告辭,也好回府準備。

  午時一到,藺相廷的馬車就準時出現在沈府外。

  距離沈府不遠處的小巷中,有倆鬼祟的正在交談。

  「沈朗濰都不在,三皇子怎麼這時過來了。」

  「哎,你管他作甚,指不定人家吃慣了自己府里的,就想嘗一嘗外邊。」

  「你是說,三皇子同顧夫人?」

  「有什麼好驚訝,這種事你我兄弟見的還少。」

  「哈哈,還是趙兄有遠見。」

  ……

  京畿府衙,謝釋塵牢室。

  今夜的月正明,盈盈月光透過鐵窗灑進,襯得謝釋塵面色蒼白。

  而今都後半夜,牢室內大部分犯人都睡下,看守的獄卒也經不住疲累,困得眼皮直打架。還有的索性尋了僻靜,涼蓆一鋪,呼呼大睡起來。

  顧顏計劃是提前告知謝釋塵,謝釋塵清楚她前世遭遇,遂也不曾拒絕,等到時亦會配合劫獄人,待其一出獄室,便可裡應外合,上演一出「瓮中捉鱉」的好戲碼。

  五日很快就過,明日就到處刑之期,太子若行嫁禍,今夜便是最好時機。

  經過漫長等待,果真,在天快亮時,謝釋塵聞到空氣中似有迷香傳來。

  他立即屏氣,裝作睡夢中的樣,任由劫獄人對其擺弄。

  有了上世經歷,今次劫獄人才出牢獄,不僅有府衙的衙役,更多還有暗衛從四面八方湧來。

  藺相廷的暗衛訓練有素,雙方不過幾個來回,不論劫獄,還是接應,都一個不落,全部生擒。

  聖上臨朝幾十年,除皇后薨逝那幾日未曾上朝,就連其身體有恙,都不曾落下一日。

  而當日,他卻罕見閉了朝。

  朝堂外,眾大臣議論紛紛,未至天黑,太子重病需要靜養的消息便傳遍整個盛京。

  沈府花園。

  夏夜璀璨,顧顏命人在花園擺了羅漢床,她正窩在沈朗濰懷中,兩人愜意喝著酒賞月。

  「六郎,風波即過,義父卻還關在牢獄,我讓你查的,可有了線索。」

  沈朗濰倚靠在床榻一角,輕輕撥弄懷中可人兒的發:「還沒來及說,那筆錢已在魏延之子魏巍的房中尋到,剩餘劉恆義會探查,想來不日就可還義父清白。」

  顧顏放了心:「聽說然娘亦跟著去了柳地?」

  「嗯。」沈朗濰唇角微微上揚:「若非趙達從旁攔,魏巍人只怕當場就費。」

  「然娘還真是這般作風。」顧顏也笑:「六郎,縱是太子設計誣陷嫁禍,還不到一日,聖上裁決就下,難道他真就不顧念一點父子之情?」

  沈朗濰飲了口酒:「怎沒念呢,就太子做得那些混帳事,聖上沒把他發配邊疆就不錯。」

  顧顏抬眸皺眉:「沈朗濰,你又瞞我做什麼!」

  沈朗濰用額輕輕貼了貼顧顏的,然後笑說:「相廷近些年可搜集不少太子的罪狀,而今總算有了用武之處。」

  藺相廷那人說好聽叫沉穩,實則就是老謀深算。

  「你又怎知他暗地搜集了太子罪狀?」

  沈朗濰:「這還多虧了鄭清源。」

  「鄭清源?」顧顏不懂道。

  沈朗濰嗯了一聲:「別瞧他人執拗,倒是十分機敏,跟在相廷身邊久了,竟探出不少機密。他做事光明磊落,不睦相廷風格,遂請辭回了福禹。但臨走前,他卻特意尋我一趟。」

  顧顏:「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三皇子在背後動作?」

  沈朗濰頓了片刻:「其實,我並不怪。倘若我在相廷那個位置,說不定會比他更狠、更絕。況且,他也不算埋沒良心,最起碼沒有將矛頭指向你的身上。」

  他這最後一句,說者無心,聽者卻起了疑。

  前世,前世她所受一切苦難,幕後真正的掌控,難不成是藺相廷?!

  第162章

  到了次日,聖旨便到京畿府衙,謝釋塵一案即刻轉至典獄司,由劉副統領全權負責。

  案子先不論證據確鑿,魏巍早被然娘治得服服帖帖,都不用審,他自個就把案發經過老實交代了。

  魏巍一生碌碌無為,媳婦兒早就跟人跑,眼瞅兒子都到娶妻年齡,他竟又學無賴潑皮染上了賭癮。

  當日謝釋塵離開後,魏巍便醉酒回家 ,見父親屋裡多了銀錢,他手一癢,就又起了去賭坊賭錢的心思。

  魏延對魏巍早就不報希望,他收下這筆錢,無非想給孫子娶上媳婦。

  豈料錢沒捂熱乎,竟又被不孝子奪走!

  魏延一時想不開,遂用了那把短刃結束自己一生。

  據魏巍供述,就頭些日,有一人暗地尋他,想他模仿魏延筆跡寫一封血書,為此還給他不少錢財。魏巍別的本事沒有,仿跡倒是靈通,更何況還是仿自己父親的字。

  後又經他描述,畫師畫出那人相貌,最後果然在太子府一眾侍衛中尋出。侍衛經不住嚇,如實招供,自己是受韓書指使。

  ……

  就在謝釋塵出牢獄那日,天又下起雨。

  謝釋塵手舉一把青紙傘,他既沒回懷來山莊,亦不曾去尋沈朗濰。

  濛濛細雨處,一孤寂的影,獨自立於芙蓉居曲折蜿蜒的廊下。再望,那抹青色至,在這天地昏暗中,尤顯獨樹一幟。

  藺霄冕先開口:「朕許久沒到這『芙蓉居』,方才一邁進,仿佛又回到芙妹在的日子。」

  謝釋塵抬首,亦感嘆:「一晃咱們都老。」

  藺霄冕笑了笑:「我都不知,原你一直教授朗濰武藝,我說他有些招,似有故人風采呢。」

  謝釋塵卻酸道:「我不過俗人一枚,又何德何能,難為聖上還記得。」

  藺霄冕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無奈大笑:「你這張嘴,到老還是這般毒。罷了,叫朕前來所謂何事?」

  謝釋塵:「關於朗濰的身世,聽說,你似有昭告天下的想法?」

  藺霄冕點點頭,倒不曾否認:「我也想問,你對此是何想法?」

  謝釋塵直接冷冷一句:「我不同意!」

  藺霄冕不氣,卻急:「朗濰都成婚,更不再是三尺童蒙,他有權知道自己的身世,亦對這大晉百姓有責。」

  「責?何責!藺霄冕你別忘,他姓沈,不行藺!」謝釋塵大聲回道。

  雨較之前又大了些,雨幕如瀑,正如兩人間那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謝釋塵扭身望天,語氣稍稍放緩:「此番我遭劫難,你當真認為只是太子不睦朗濰?這背後牽連誰,又有誰推波助瀾,藺霄冕,你的聰明才智都仍哪裡!」

  藺霄冕嘆了口氣:「你的顧慮我都懂……」

  「你不懂!」謝釋塵語調升高,直接打斷道:「藺霄冕,你雖為九五至尊,也不該一意孤行,強人所難。」

  「你又不是朗濰,亦沒問過他意願,又怎知他不願!」藺霄冕也明顯惱了。

  「我豈能不知……」謝釋塵才說一句,便又生生忍下接下的話。

  他明白爭執無意,直接就道:「藺霄冕,芙妹臨終遺言,你當真一句都忘?」<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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