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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遠公……原來是魏遠公。」林奔竟笑起來,「陛下既認了我謀害虞青臣,陛下聖明,什麼都對,辯解亦是無用,陛下又來此做甚?」

  「因你就要死了。」姜敏道,「朕總要來看你一眼,省得你見了魏遠公,還是個冤死鬼,朕不怕你抱怨,卻怕魏遠公地下有知不能樂意。」

  林奔仗著皇帝長年疼愛,有恃無恐,話雖然說得兇狠,其實無一刻想過「死」字。聽見這話面上煞白,癱在地上,半日爬不起來。

  姜敏站起來,「你敢謀害秦王,便該想到今日。黃泉之路盼你慢行。」便往外走。

  林奔魂不守舍跪在地上,直到聽見獄門叮噹,終於如夢初醒,撲上前叫,「陛下——」

  姜敏早等著他這一聲,聞言站住。

  「陛下饒命。」生死關頭,林奔終於覺醒了對於活著這件事無盡的渴望,扎煞著手叫,「求陛下饒我……陛下看著我這麼些年……我為了陛下,我什麼髒事惡事都做了……就饒我一回……我只是豬油蒙了心,記恨秦王受寵,可我對陛下從來沒有貳心,陛下饒我……饒了我吧。」

  姜敏不答。

  林奔見她不為所動,又轉了方向,「陛下要殺我,因我謀害秦王。可是秦王不是分毫無損嗎?我沒想過要殺他,我是記恨他,想讓他在井底下受些罪——過一二日即便他回來,也壞了名聲,說不得陛下就不喜歡他了。」

  姜敏退一步,仍然坐回椅上。

  林奔看著方向對路,又道,「陛下且細想——我若想殺秦王,給他一刀便是,又或者一瓶毒藥,他還能活到現在?臣雖不肯讀書,卻是多年輔察司總管,什麼樣的殺人法子沒有,如何要推他入井?」

  「因為你還想著脫身。」姜敏道,「秦王叫人殺了,你也收不了場,酒醉失足墜井才是他的好結局。左右若不把你那一府里的人逐一往死里盤查,誰也不能知道那裡其實是你林相私宅。秦王深夜回京,獨自醉酒,行至荒宅,失足墜井,自作孽死了,才是你給他排的一齣好戲。」

  林奔聞言一滯。

  「自以為是——好蠢的東西。」姜敏看他神情便知自己猜對,「說說吧。」

  「什……什麼?」

  「經過。」姜敏道,「從你出宮開始說。」

  「陛下問這做甚……」林奔難堪道,「臣出宮回府,遇上秦王獨自酒醉,躺在暗巷子裡。臣看他獨自一人,想著這事神不知鬼不覺——便……便想弄他一回。」

  「酒醉?」

  「是。」林奔道,「秦王想是不順心,酒醉街頭,醉得人事不知。」

  「人事不知?」姜敏搖頭,「絕無可能。」虞暨自從得了寒症,每每以烈酒緩解,若論酒量,少有人能同他比。即便酒醉也不可能醉得人事不知——便是上回吃多了酒耍酒瘋,說到頭那廝還是借著酒意要拿捏自己。

  「確是如此。」林奔道,「臣回府見著他,想著無人,他又那樣……就帶他去荒宅。」

  「你同誰謀劃?」

  「沒有。」林奔見皇帝面露不信,急道,「當真沒有。臣做這事自己也知道一個不好是要倒霉的,怎敢同人商量?秦王醉得人事不知死過去,只能由臣擺布——陛下不信,現下去問秦王,只怕他還未必知道那夜推他入井的是臣。」

  姜敏低頭沉吟一時,「你是說——你出外御城回府,在立德坊暗巷看見獨自爛醉的秦王?」

  「是。」

  「可有從人?」

  「沒有。」

  「馬匹呢?」

  林奔仔細回憶一時,「也不見。」

  庭州上品名駒,最是認主,沒有外力,應當不會離t開。姜敏聽得皺眉,「那日朕在衣京渡命你即刻出京,為何到半夜才出外御城?」

  「臣不想去北境——想著陛下回宮,哀求一二。說不得陛下被臣求著心軟,便饒了臣。」

  這才是林奔行事風格。姜敏又問,「既是如此,為何半夜出宮?」

  「打聽陛下宿在京畿大營……」林奔道,「宮門下鑰,只得回鷺台,原想著在值房夜宿也罷了。陛下打發人往臣府上說話,臣才出宮回府——便撞上秦王。恐怕陛下問起,第二日一早……便出京了。」

  「打發人說話?」姜敏重複,「你說朕那夜打發人往你府上說話?」

  「是。」林奔道,「臣遇上秦王便沒回府,忐忑不安。想是秦王失蹤——陛下應也忘了此事。」

  「朕沒有你那麼蠢。」姜敏冷笑,「被人耍了當刀使還不自知。誰同你說朕往你府上說話?」

  「不記得……」林奔道,「是個內禁衛,不認識……」

  「是誰?」

  「臣……委實記不起。」林奔一滯,「臣自打聽聞要往北境,心裡慌得很,就——」

  「萬幸沒叫你去茂州。」姜敏忍不住罵,「你去禍害一方百姓,倒成了朕的罪過。」說著站起來,「當」地一聲大響獄門在外撂上。

  留了林奔一個人不知皇帝是否饒自己性命,倉皇四顧。鐵門在外打開,魏鍾進來。林奔急道,「陛下可饒我?」

  魏鍾搖頭,「不知——廷獄不許掌燈,我來取燈燭。」

  林奔急得攥住他衣擺,「你我都是王府出身,你好歹往陛下跟前求求情,留我一條命——也是兄弟一場。」

  「你快別說了。」魏鍾忍不住白眼,「前日替你求了一回情,陛下到現在都不怎麼答理我——回宮都不叫我跟著。」指著他恨道,「你這廝是不是瘋魔了,怎麼敢就打秦王主意?」

  林奔咬著牙,「不過一個廢帝舊臣,也不是第一回——怎知道陛下如此較真。」

  「你這回是惹上硬茬。」魏鍾忍不住,「秦王算什麼廢帝舊臣——要論同陛下的情分,你同我疊在一處,未必及得上人家一根手指頭。」

  二人正說話,獄吏走進來,「魏都督,陛下傳你說話。」

  魏鍾一滯,忙撂了火把,一溜煙跑出去。到得廷獄外門便見皇帝立在漫天星子之下,仰面出神。便輕手輕腳走近,「陛下。」

  「去傳旨——命魏昭留在中京,等下月觀禮。」姜敏停一停道,「你親自安排——暗裡盯著他。」

  魏鍾聽得一凜,「盯著魏昭?」

  「暗裡盯著他——不許叫一個人知道,更不許叫魏昭察覺了。」

  「……是。」魏鍾乍著膽子,「魏昭畢竟是殿下義弟,若殿下問起——」

  「不叫一個人知道——秦王不是人?」

  魏鍾唬得哆嗦,便跪下,「臣一時糊塗。」心下轉了十七八個念頭——魏昭倒霉,難道秦王失寵?可若失寵,下月又何必成禮?

  「你不必有甚麼亂七八糟的想頭。」姜敏看一眼便知他在想些什麼,「朕讓你暗中盯著魏昭就是顧忌秦王病重。好叫你知道——暗害秦王的事林奔這蠢貨一個人做不下來,魏昭逃不了干係。」

  「魏昭?」魏鍾失聲叫道,「殿下是他兄長,他為何——」

  「你只管辦差。」姜敏打斷,「此事叫一個人知道,你便同林奔作伴去。」

  「臣絕計不敢。」

  姜敏回鳳台已是深夜。徐萃在外值夜,迎著道,「孫院正施過針,睡去了——陛下今日回得晚。」

  「怎樣?」

  「施過針燒得好些了。」徐萃道,「只是不肯睡,一直等著陛下。」

  姜敏除去斗篷便往裡走。轉過帷幕便見男人伏在枕上,睜著眼,怔怔地。便道,「殿下保重些,再熬得重了——人家孫勿府上才添了幼子,好歹叫人家回去看孩子。」

  男人聽見她便掙扎著爬起來,不顧一切撲將過去。姜敏緊走數步,堪堪抱住。男人合身撲在姜敏肩上,抻著頸子,偏著頭,往她面上胡亂親吻。姜敏原是立著,鬧一時索性便同他一處滾在臥榻上。宮闈暗室滿是二人粘膩迷離的鼻息,和唇齒的撞擊的細聲。

  徐萃奉熱茶到帷幕外,聽見裡間聲氣面紅耳赤,索性退出去,命宮侍在外殿守著聽呼喚,自己睡去了。

  姜敏躺在枕上,掌心在男人頸上摩挲,熱度不算高,卻仍然沒退,這麼熬下去,不是久壽之相。正胡思亂想時,男人輕聲問,「陛下尋魏昭去麼?」

  姜敏指尖一頓。

  男人原本只是猜測,這一瞬間變作篤定,閉目道,「當年魏肅公流落白節,全因膝下有魏昭承歡,才能稍稍慰藉流放苦痛。義父在生時極其疼他的。陛下——饒他吧。」

  姜敏不答。

  「他雖然害我,可是當年——若不是有他,我也死了,現時早作白節一具枯骨,見不著陛下。」男人越說越覺心悸,探過去,發燙的唇貼在她耳畔,「陛下饒他性命吧。」

  第92章 劫殺

  第二日大朝,各部院稟了要緊事務,劉軌作冊封使,詳細匯報了大禮和冊封諸多前事,一句話概括就是諸事俱備只等吉日到來。皇帝很是滿意,褒獎幾句,仍然命他接著籌備下月初一的大禮。

  散了大朝閣院大臣又往南書房議些要緊秘事,等完全散了已經過了飯時。皇帝居然不留飯,起身道,「都去辦差。」自己往鳳台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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