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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虞暨丑時回京,林奔應不知此事,他過了快一個時辰才出外御城,為何竟驟然遭遇?

  姜敏不能克制腦中沸水開鍋一樣的胡思亂想,僵坐著,緊張地拈著棋盒裡冰冷的白玉棋子,靜室里嘩啦啦一片響,攪得人心煩意亂。

  徐萃在旁勸慰,「奴婢聽著,陛下所慮已是萬無一失,必有消息,陛下放寬心。」

  「如何放心?」姜敏道,「萬無一失不過馬屁,誰能萬無一失?」

  徐萃一滯,「奴婢聽著,陛下慮得極是——殿下應被囚在中京廢宅。薛將軍正帶人找著,說不得今夜便有消息。」

  「沒有那麼容易。」姜敏搖頭,「中京官邸盡皆闊大,便不說數座廢宅,便只一座,藏個人何其容易——便告訴了地方所在,一年都未必尋著。」

  這話就很實在了。秦王一個紙糊的身架子,即便對頭不肯親自動手,塞在哪處廢宅哪個地窖子,過三五日死透了,尋著屍首也要十天半月,還有證據問罪?

  徐萃也不敢再勸,只在旁垂手侍立。

  艱難又熬過一個時辰,外殿一片聲地響。姜敏轉頭,「怎麼了?」

  劉軌進來,「陛下,立德坊一處宅邸起火。」

  姜敏便皺眉,「怎麼回事?」

  劉軌答非所問道,「中京府尋宅邸主人問話,竟不見,才知只有兩個看門的住著——同廢宅無異。正好御林軍盤問林府總管,意外知曉此處宅邸的主人——」他停一停,「竟是前頭趙王。」

  姜敏騰地站起來。

  劉軌道,「當年廢帝自立,滅趙王滿門,房舍田產都已充入公中——卻不想外間還有此處私宅。」便仰面盯著皇帝,「陛下,林相,不,林奔的官邸正在立德坊。」

  姜敏便往外走,「薛焱可去了?」

  「是。」劉軌疾奔著跟上,「原只命御林軍襄助滅火,聽聞其實無人居住,又是前頭趙王私宅,薛都督即刻便帶人趕過去。臣入宮時,御林軍已將宅子團團圍住,正在一寸一寸地搜揀——陛下放寬心,殿下若在那裡,很快便能尋著。」他見皇帝一言不發,只是不住地走,又寬慰,「林奔自掌輔政院,拿了廢帝舊臣無數,此處私宅必是有人暗地裡獻於他。若是他挾持殿下,藏在那裡正正合適。而且——中京昨夜暴雨,草樹濕潤,荒宅論理不該在此時起火,必定有異。」

  二人出宮,縱馬往立德坊疾行,此時已是寅初,正是一日黑暗最為濃重時候,即便暑夜,亦隱隱暗生涼意。立德坊夜市都散了,民宅不見燈火,只坊市裡間或一兩盞燈籠亮著。

  二人過坊市便見不遠處燈火通明,御林軍團團圍著一處宅邸,火把油燭照得有如白晝。屋舍雖然不是貴族官員規格,卻是肉眼可見的富貴,占地極廣,坊市一條街占了多半條。

  即便是在當年趙王手裡,也是極其優質的資產了。

  御林軍見皇帝過來,撲拉拉跪了一地,「臣等恭請陛下聖安。」

  薛焱得了消息趕出來,「陛下。」便道,「明火已滅,正命人尋著暗火逐一熄了。」又道,「陛下,此火蹊蹺,此間宅邸只有一對夫妻門人住著看屋子,即便有火起,應當從屋子裡燒起來。臣隨火勢清查,竟然是廢園起火。」

  「帶路。」

  「是。」薛焱引著皇帝往裡走,「中京昨夜大雨,草樹濕潤,廢園無人,如何能燒起來?」

  「看屋子的人呢?」

  「正在審。」薛焱道,「依他二人的說頭,此處屋舍已有年余沒有第三個來。」

  姜敏站住,四顧一回,「此處屋舍極大,若有熟知道路情形的,從角門進來,他們兩個能知道什麼?」

  「是。」薛焱道,「臣已命人押著繼續問話。只是……此二人應不識林相……林奔。」

  「當然不認識。」姜敏冷笑,「林奔雖蠢,貪下這等大宅還親自露面,也蠢得沒邊了。」

  姜敏越走越覺眼熟——此處應是姜瑩私宅極受用一個,外間看著尋常富戶,裡間規格布局幾乎同趙王府無差,連梅園都仿了一個,一般地種了滿園的美人枝。

  廢園左近一進倒座被燒得七七八八,只剩個屋架子,御林軍圍著滅火。薛焱往裡指,「此處別無花木,聽管事說荒草足有半人高,現在已燒作一片焦地。」

  姜敏看一眼,「這是馬場。」便道,「先皇命三王可自設馬場——朕長居燕郡便辭了,姜瑩說她不喜騎射用不上,鬧得姜璽也沒敢設。想不到姜瑩口裡說得好聽,竟在這裡私藏這麼大一個馬場,便縱馬狂奔也不在話下。」便問他,「可查到火起何處?」

  薛焱搖頭,「臣等剛清點到此間園子,陛下便到了。」果然一二百御林手持燈籠火把,一地裡細細尋著。

  姜敏看著,「此處如何藏人……」忽一時心中一動,「馬場角落,應有水井,預備飲馬之用。」

  薛焱立刻轉頭命人,「你們四個各自帶一支小隊,清理馬場四角,看有無水井之屬。」

  便有御林領命,四散而去。不過一盞茶工夫,便聽東角一人叫道,「此間有井——」

  話音方落,西角門又一人叫道,「此處也有——這個是旱井。」

  薛焱精神一振,尚不及問,皇帝已經拔腳往西角門去,他遲疑一時跟過去,便見黑漆漆一眼方井,有十數尺寬,深不見底,撲面全不覺寒意,只有說不出的焦熱。

  姜敏探手入內,摸一把燒得焦黑的井壁,轉頭命,「拿梯子來。」便道,「火是從底下燒起來的。」停一時,「下面有人。」

  第87章 再多些

  薛焱聽得一凜,暗道若有人在下引火,火勢盛大至此,此人也必無生機。但他為人機警,連日見皇帝近臣因為秦王失蹤挨罵,當然不敢觸霉頭,命人叫梯子,又點了無數火把近前照明。

  此時正是黎明前夜色最重時候,旱井肉眼不見其底,火把照過去也光亮也被吞噬,不能抵達井底深處。御林軍拿了長梯過來,薛焱道,「陛下勿急,臣即刻前往一探。」便手舉火把沿長梯往下。

  等薛焱到得井底,火把照亮,t姜敏才看清底下格局——此處旱井應是儲存雨雪水預備澆灌草地用的,沒有砌磚,四壁井底都只有黃土,井底汪著清亮一層水,泥濘不堪的模樣。

  薛焱四下探一時,仰面叫,「陛下,此間無人——」停一時又道,「火勢確實是從此處而起——此處井壁火起前應當生有乾草藤蔓之類。」

  姜敏聽得皺眉,便也沿長梯下井。足尖剛踏在井底便濺了滿腳黃泥——此處泥土經年為雨雪積水浸泡,極其鬆軟。井底空間並不算闊大,一眼便見確實無人。看樣子火勢應當是從井壁處起,沿枯草往上燎燒,井底仍然有殘餘的藤蔓之類。

  薛焱往井壁上摸索半日,指尖停在鼻端仔細嗅那味道,「必是有人在此引火,井壁的野草上還潑了燈油助燃,才叫火勢從此處燒出去。只是——」便四顧一回,「人在何處?」

  姜敏抬手扣一下井壁,「應有暗室。」

  薛焱如夢初醒,持火把照著井壁尋找,挨著叩擊,只叩出三四尺遠,果然在燒得焦黑的井壁處摸到堅硬一處,稍一叩動有金屬之聲。薛焱大喜,轉頭叫,「陛下。」

  姜敏走近,探手在上摸索一時,不見機關。薛焱道,「陛下且讓讓。」拔刀近前,鋒刃插入壁縫,使足了氣力往上一挑一格,便聽「咔噠」一聲,鐵門鬆動。薛焱退一步,倒轉刀柄用力撞過去,鐵門應聲而動,便往內打開——

  撲面一股森然的寒意。

  薛焱全無防備,被那寒意迫得退一步。姜敏持火把走到近前,一言不發探身便入。薛焱連忙攥住,「未知裡間如何,臣去吧,陛下不可涉險。」

  姜敏已經篤定虞暨就在裡頭,想一想道,「朕去看看,有事呼喚,你不許擅自跟來。」

  薛焱待要勸阻,皇帝已經俯身入內,進門只三步便是一個轉角,火把照著皇帝的身影消失了。薛焱急叫,「陛下——」

  「是個冰室。」皇帝的聲音在內道,「無甚危險,你在外等朕呼喚——」

  薛焱略略放下心,又忍不住焦急,不能跟上,只能原地等著,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亂轉。

  姜敏立在門口,盯著眼前碩大一間冰室,其間堅冰如磐林立——確是題中應有之意,中京夏日暑熱,這地方既然是姜瑩的私宅,以姜瑩的脾性,怎會沒有藏冰?

  四下寒意瘮人,姜敏攏住斗篷,舉火把四下里探過,不見一人。她原本是極其篤定的,到此時踏空,只覺心跳都停了數拍——虞暨不在這裡,只是個誤會。

  又要往哪裡去尋他?

  不會。

  姜敏打迭精神,火把照著堅冰逐一翻揀。冰室寒冷,她入內時間一久,漸漸火油耗盡,火把「哧」地一聲,慢慢熄了。

  姜敏目不視物,正待呼喚外間禁衛,耳聽細碎一聲響。她心下大喜,循著響聲走到近前,隱約見冰室一角堆著的麻布堆頭驟然倒塌,男人骨節分明的一隻手墜在地上。<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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