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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某奉旨所查,僅是戚雲瑛一案。」

  「石崇買通賊匪構陷鎮南軍,沈敬合編排謠言栽贓戚雲瑛,樁樁件件,皆隸屬本案。」

  謝不渝看她少頃,道:「你應當知道,誰才是此案主謀。」

  「當然。」辛湄清楚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乃是辛桓,含恨道,「所以,煩請謝大將軍務必徹查,千萬不可讓奸人得逞。」

  謝不渝仿佛不在意:「可是奸人得逞,於我而言似乎並無壞處。」

  辛湄自知他所指為何,一旦戚雲瑛被殺,她便相當於被人釜底抽薪,縱使再有權勢,也沒有資本再與手掌朔風軍的英王爭奪皇位。那樣一來,豈非是正中他下懷?

  「戚雲瑛為國而戰,一介忠良,你不是會踩著他人屍骨上位的人。」辛湄凝視他,由衷道。

  謝不渝失笑:「一將功成萬骨枯。謝某能有今日,腳底下已積滿累累白骨。」

  辛湄屏息:「但若是你腳底下多了一具名叫戚雲瑛的屍骨,縱使你功成名就,權勢滔天,我也寧死不從。」

  謝不渝唇角笑意凝結:「看來,除了拿狠話刺我以外,你也沒別的招了。」

  辛湄被他窺破心機,一時赧然。

  謝不渝接著放話,一分情面不留:「長公主,你若是想奪權爭位,就拿出點真本事來,別光靠拿捏我。」

  這話一半是發泄,一半也是警醒。辛湄輕聲:「能拿捏你,也是我的本事。」

  謝不渝氣結,銳眼瞪過來。

  辛湄從案幾底下拿出一方木匣,打開後,送至他面前。謝不渝撇眼一看,認出是上次被他砸了的戒指,光芒璀璨,恢復如初。

  「要我為你重新戴上嗎?」辛湄握起他的手,眼波柔柔,含情脈脈。

  謝不渝黑著臉:「……」

  第67章

  「我好像懷上你的孩子了。……

  永安城外,古道漫漫,一行官差押著一輛囚車緩緩而來。

  戚吟風坐在馬背上,遙遙見得此景,甩開馬鞭疾馳而去,待得下馬,立時亮出文睿長公主府上的令牌,要求車隊暫行。

  負責押解的行參軍自知文睿長公主勢大,些許薄面,總是要給的,當下示意休整,給足戚吟風探視的時間。

  戚吟風撲在囚車上,痛心地看著被關押在內的戚雲瑛,幾乎噙淚:「阿姐!」

  戚雲瑛屈膝坐著,手肘搭在膝蓋上,一副混不吝的散漫模樣,鄙薄一笑:「又還沒死,哭喪個臉幹什麼?」

  戚吟風知道她慣來愛裝,便是天塌下來也要故作瀟灑,一時愈發心疼,道:「殿下這些天一直在為阿姐周旋,想來用不了多久,便能還你清白,你不必憂心。」

  聽得辛湄費心,戚雲瑛內心有愧,臉上痞笑一收,壓低聲道:「我來時已有安排,你得閒後儘快聯絡老秦,取一下相關證物。殿下公務繁忙,莫要事事都叨擾她。」

  戚吟風不迭點頭。

  戚雲瑛目光一抬,越過他肩膀,敏銳地捕捉十丈開外的一人,眯了眯眼:「那人是誰?」

  「是孔校尉,今日陪我一塊來看看你。」戚吟風解釋。

  「哦?」戚雲瑛劍眉微挑,「那還不請人過來?」

  戚吟風不疑有他,踅身去請孔屏。孔屏原本只是想順道來探一探情況,壓根沒想私下跟戚雲瑛相見,奈何架不住戚吟風的三催四請,翻身下馬後,板著臉走去囚車前。

  說來也怪,先前在馬上看她,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笑模樣,這廂他來,她倒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眉眼間半分笑意也無了。

  「吟風,我有些私事要與孔校尉聊,你迴避片刻。」戚雲瑛道。

  戚吟風微怔,不知他二人有何私事,但看戚雲瑛態度嚴肅,便不多問,頷首後,走去一旁。

  孔屏一時心慌,隱隱又有幾分期盼:「何事?」

  戚雲瑛凝目看他,似嗔似怨,伸手撫上小腹:「孔校尉,我好像懷上你的孩子了。」

  孔屏神魂大震,差點仰倒,幸而及時抓住囚車鐵欄,這才穩住身形。

  「你、你……我、我……」

  「逗你的,傻小子。」

  「……」

  戚雲瑛收起愁容,放聲大笑,坐在囚車內歡快撫掌,笑至一半,卻見身前黑影一晃,孔屏怫然上馬,龍捲風似的揚長而去。

  戚雲瑛愣住,那廂迴避的戚吟風亦是茫然,趕回囚車前詢問:「阿姐,怎麼了?」

  戚雲瑛盯著孔屏消失的方向,擦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後知後覺玩笑開得太大,像是徹底惹惱了小校尉,後悔道:「沒什麼,下次見著孔校尉,記得幫阿姐轉告一句話。」

  「什麼話?」

  戚雲瑛凝視城門方向,神情複雜:「其實,阿姐沒逗他。」

  *

  辛湄握起謝不渝的手,再次為他戴上那一枚金鑲貓睛石戒指,柔聲道:「那日你砸得太狠,鑲在荷葉底下的鯉魚碎了個徹底,我沒能把碎片撿齊全,瓊珍閣的掌柜說拼不回來了,只能另外雕了一條。這次你務必要珍惜些,要是再弄壞,我可就不管了。」

  謝不渝看著大拇指上嶄新如初的戒指,胸腔內翻江倒海,恨她的殘酷,恨她的溫柔,歸根結底,最恨的是他每每面對她這一派柔情時,縱使猜透所圖,也束手無策。

  辛湄摸摸他手背,接著哄:「他如今並未恢復身份,從律法上說,根本也算不得是我駙馬。待大事成了以後,我自會處理與他的關係,不會叫你背負污名。」

  謝不渝撇開她的手,略往後仰,試圖拉開與她的距離,道:「我再說一次,奪位不是兒戲,不是輸贏,而是生死。」

  辛湄一怔,聽他再次為彼此劃清楚河漢界,心也不甘,

  道:「在你心裡,登上皇位的那個人只能是他嗎?我為何不行?」

  謝不渝不語,然態度堅決。

  辛湄心下愈痛,質疑道:「王叔若是貪戀皇位,便不可能以永鎮西州為代價換你一命,也不可能這麼多年來孑然一人,半生年華盡數獻於家國。當初父皇駕崩時,他甘願背負天下人的罵名,也不回來為父皇奔喪,可見是守諾重義之人,如何又會突然想要奪位?其實,他從來都沒有想要做皇帝,只是因為後來查明真相,想要為太子哥哥和謝家平反,才會生出篡位之心,對不對?」

  謝不渝薄唇深抿,眉間銳意逼人,直直地盯過來,卻是一句反駁都沒有。

  辛湄自知說破了內情,更加不甘:「既然王叔本無心奪位,那你為何不能幫我?我說過,我不可能對當年那一案坐視不管。王叔一生安邦定國,戰功彪炳,我也不可能叫他寒心。六郎,你幫我,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謝不渝閉上眼,眉心擰成一團,撤開的手再次被她握住。熟悉的觸感與溫度透過皮膚,沿著血管往心口傳來,每一寸都是蠱惑。

  謝不渝瀕臨極限,心一狠,又一次拂開,這次用了力,發脾氣似的,辛湄一下愣住。

  「既然你知道王爺並非貪戀權勢之人,那為何不相信他登基以後可以許你榮華富貴?你退一步,幫我一把,不也是兩全其美嗎?」謝不渝眸光厲厲,並不妥協,話聲似刀,一下下戳開人心,「可是,你不會這麼選。為什麼?因為在你心裡,我永遠排在權勢之下,而在我心裡,家仇以外,全是你。所以,你可以有恃無恐,裝服軟,裝溫柔,用你的兩全其美,來誘我低頭妥協。對否?」

  辛湄被戳中私心,嘴唇微顫,閃開視線。

  「你說得對,能拿捏我,的確也是你的本事。但是小七,人心終究是肉長的,倘若有一日我徹底死心,你又能奈我何?」

  辛湄一愕,指甲嵌入掌心,眸心閃過一分驚惶。

  謝不渝定定看她,說來丟臉,沖她放了一句狠話而已,他的心竟刀絞似的疼。他多希望她也是疼的,那樣,他們至少可以在某一刻愛得平等。

  「回頭讓侍御史參奏。」謝不渝把那份記錄有石崇、沈敬合等人罪狀的摺子扔回去,「戚雲瑛一事,我會管,至於旁的,不必再提。長公主野心勃勃,蓄勢待發,那便金鑾殿上見分曉罷。」

  辛湄顰眉,看他離開,走得頭也不回,心裡一時像被抽去一塊,冷風灌進來,涼颼颼、空落落。

  *

  卻說孔屏一氣之下,從城外策馬奔回來,竟在故人來酒樓外與謝不渝不期而遇。

  兄弟兩人撞見,各自眼中俱是一抹隱痛,孔屏抓著韁繩呆坐馬背上,臉龐被陰影罩著,但聽得那聲音發悶,似從大瓠里傳出來:「二哥,能陪我喝一杯否?」

  長樂街酒樓如雲,對面便是當初他們回京時光顧的第一家酒樓——八方來客。謝不渝往那兒遞了一眼,走進大堂。

  一樓大廳太擠,不便談心事,三樓的雅間又已被提前訂滿,兩人入席二樓雅座,屏風隔開一方小小天地,倒也自在隱秘。

  孔屏一來便連悶了三杯酒,悶完垂頭喪氣杵在案前,肩膀一起一伏,仿佛要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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