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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韞握緊林見山的手,將山花彩帶掛在林見山的脖子,讓他跟自己分享這份喜悅與感動,分享族人送的祝福。

  林見山聽不懂他們的歌謠,忽然見有族中女子湊上前要抱住蕭韞,急得把人藏在身後。

  「我的!」

  在族人震驚的眼神中,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那藍哼道:「族長,他怎麼這樣?」

  族長輕聲安慰,朝林見山施禮,「貴人不知,這是蘭石祝福的習俗。」

  蕭韞輕笑著解釋:「送祝福。」

  「哪有占女子身子便宜的祝福。」

  「蘭石中,女子如水,滋潤萬物,是世上最美好的存在,接受女子的擁抱,可獲得美好的祝福。」

  林見山聞言,「只能一下,多的,我要生氣了。」

  那藍:「這位是誰?」

  那藍是族長的孫女,早些年喜歡洛炎,看到洛炎身邊多了個男人,心裡很是不悅。

  洛炎有了唯一的愛人,她自然沒有心思,只是表達感激與祝福罷了。

  「這位是與我拜過天神的愛人,就是他,幫助我們回到故鄉。」

  蕭韞沒有向族人提起林見山的身份,只說是一個軍營中當差的將軍。畢竟自己與族人多年未見,再上林見山身份尊貴,倘若讓有心人知道,難免會算計。

  族長豎起大拇指,「難怪一表人才,真是般配。」

  林見山的嘴角勉強勾起。

  蕭韞伸開雙臂,輕輕地擁抱那藍,用蘭石語說了句:「保佑。」

  眾人歡呼喝彩,齊齊將蕭韞與林見山送進村莊。

  那藍走在人群後面,跟著吶喊鼓掌。

  這時,她身邊一個矮小的男孩說:「姐姐,你不想要洛炎嗎?你掛念他好多年了,我可以幫你奪回來。」

  蘭石族人的觀念里,一旦擁有了情人,這份情感關係便神聖不可侵犯。倘若有人妄圖橫刀奪愛,無疑是對天神的公然挑釁,必將遭受詛咒。

  弟弟木羽早些年在沙漠走散,找回來時,已經是八年後了,性情全然不如從前那邊活潑可愛,總是不守規矩。

  「你胡說什麼?天神不允許的。」那藍用滿是嫌棄的眼神,瞪著弟弟,大步往前走去。

  木羽盯著遠去的族人,眼裡多了幾分深沉。

  淮國的君主,呵,看你能活多久!

  蘭石人剛回到故鄉,背井離鄉多年,一切都顯得陌生嶄新。日常取水的路徑、周邊山林的物產分布,乃至村落里不同區域的功能,他們都還一頭霧水,亟待慢慢探索熟悉。

  林見山送了許多種子與樹苗,以及各種牲畜,供他們生存使用。

  回到故鄉,環境比沙漠地區優渥很多,哪怕沒有林見山幫助,他們也能活得很好。

  晚上,族中舉行盛大的慶祝儀式,篝火美酒,載歌載舞。

  宴席上,蕭韞沒敢喝一口酒,林見山大病初癒,更不敢喝酒。

  那藍端來百果釀,酸甜可口,開胃生津,族中姐妹紛紛上前勸他們喝下百果釀。

  蕭韞嘗了一口,給林見山舀了一勺,「你試試,我第一次喝,族中婆婆說她們幾十年沒喝過。」

  林見山淺酌一口,花果清香,啜飲下肚後,回甘流連唇齒,確實不錯。

  這時,木羽端著一壺百花露,倒在杯中,「兩位哥哥,嘗嘗百花甜露,婆婆釀製,清爽甘甜。」

  百花甜露倒在碗中時,清冽澄澈。

  木羽定定地盯著他們,等待他們喝下去。

  ◇ 第77章 夫君

  這種拙劣的把戲,林見山與蕭韞看得透透的。

  林見山向來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對外人,他一貫手段強硬,鋒芒畢露,誰若敢招惹他,必定會睚眥必報的。

  那一雙銳利的眸子似鷹隼般冷冷一瞥,伸手接過遞來的茶杯。

  就在木羽毫無防備之時,他手腕輕翻,杯中的茶水如一道弧線般飛射而出,潑在少年的臉上。

  許是甘露水中含有劇毒,木羽發出一聲尖銳的慘叫。水漬刺激到他的雙眼,讓他的雙眸漲得通紅,竟滲出血來。

  劇痛之下,木羽再也支撐不住,慘叫著倒在地上,痛苦地來回翻滾著,模樣十分悽慘。

  族中人紛紛上前查探,詢問到底發生什麼事。

  那藍抱起躺在地上的弟弟:「你怎麼能這麼對我弟弟?他還小。」

  蕭韞垂眸,走近一看,冷然道:「他在水裡加了藥,這是你教的嗎?」

  那藍不解:「什麼意思?」

  族長走上前,扒拉開木羽,氣得直罵:「我們好不容易回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木羽哀嚎著:「洛炎是姐姐的,憑什麼給別人?」

  族中的阿婆前來診治木羽的眼睛,「搖搖頭,廢了。」

  那藍的親人們聽聞此事,怒不可遏,一個個氣勢洶洶地衝上前去,將林見山團團圍住,臉上滿是憤怒與質問之色,厲聲要求林見山必須給他們一個合理的說法,否則今日之事絕善罷甘休。

  林見山可不會慣著這些人,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隱匿在四周暗處的暗衛們如鬼魅般紛紛現身,個個身姿矯健,眼神銳利,將那藍的親人們圍在中間,形成了一種無形的威懾之勢。

  「今日到武廣鎮,純粹是為了洛炎。你們還沒這個資格阻攔我,把他殺了。」

  那藍抱住木羽:「貴人,放我弟弟一命。」

  「殺!」

  話音剛落,林見山拉著蕭韞往前走去,身後傳來那藍的哭喊。

  返程的途中,二人陷入沉默。四周空氣好似被武廣鎮的風吹走,變得冰冷而凝重。馬蹄踏在地上發出的沉悶聲響,偶爾有風聲吹過,也沒能打破這份壓抑的寧靜。

  蕭韞坐在他身側,瞥向他嚴肅的臉,伸手摸摸他的臉頰,「你繃著臉作甚?」

  「你不氣?不想為了族人跟我鬧?」

  「陛下說哪的話,這麼多年來,我背負著族人回鄉的重任,阿父阿母喪命,我受盡磨難,我們已經盡力了。那少年年紀不小,心思不純,慶幸的是手段卑劣,陛下安然無事。」

  蕭韞心中湧起一陣酸澀,不禁暗自唏噓。

  在這個年紀,他在做些什麼呢?

  那時的他,在煉獄般的奴場中奮力掙扎,硬生生地將自己從命運的深淵中拯救出來。

  他們一家人的命,還有無數為了回國而死去的蘭石人,大家的命不該被糟蹋。

  林見山握住他的手,安慰他,「你與他們分別太久,人心不可測。」

  其實林見山早已讓暗衛調查,將蘭石族的身份查了個底朝天,才讓他們與自己見面。至於這個木羽,從回到淮國開始,一直在打探蕭韞的身份,應該能猜到他們的身份。

  小孩跟他們玩心機,還嫩著呢。

  他本不想當面拆穿,就怕日後蘭石族得寸進尺,仗著他喜歡蕭韞,以此擴張勢力。

  木羽就是一個用來敲打的好機會。

  「洛炎,你覺得我可怕嗎?做到我這個位置,人命如螻蟻。唯有心狠手辣,方能在暗流涌動的政權立足。倘若我心慈手軟,不知會有多少人覬覦我手中的權勢,不擇手段地從我身上謀取利益。虛情假意將我淹沒,阿諛奉承讓我迷失自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世人背地罵我剛愎自用,殺人如麻,他們懂什麼?他們想著要我的命,卻又怕我手中的權。你呢?你怕嗎?」

  「可怕。」蕭韞看著他,毫不留情地說,「我也怕有天被你殺死。」

  林見山心中一緊,眼裡是閃過幾分不自然,澀然苦笑。

  「我不是隨時做好準備了嗎?」蕭韞拉起他的手,貼在嘴邊吻了吻,「死在你手裡,我甘之若飴。」

  「呸呸呸!」林見山抬起另一隻手,輕輕抽了一下他的嘴,「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窗外一陣夜風吹來,武廣山星河燦爛,觸手可及,空氣中帶著冷冽的木香,樹木沙沙作響,匯聚到他們耳邊。

  他們是多麼渺小,緊緊依靠在一起,卻又強大無比。

  翌日清晨,晨曦微露。

  他們二人未攜任何隨從,身著輕便衣衫,背上些許祭品,踏上尋墓之路。

  一路上翻山越嶺,趟水過河,歷經艱辛,不知尋了多久,在重重山巒與莽莽叢林間,他們終於找到蕭韞父母的墳墓。

  位置就在山頂的一棵迎客松下,不遠處水流聲隱隱作響。一條小瀑布如銀蛇般靈動地掛在山間。

  「你藏得夠深的。」

  「我怕被人發現。」

  蕭韞蹲下身,拔掉雜亂的野草。林見山見狀要幫忙,被蕭韞攔阻。

  「你的手金貴,做不來。」

  「我在邊關大戰時,你不知在哪裡嬌生慣養呢。」說著一把稀世寶劍插在樹木間,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蕭韞嘴角勾笑,用布帕擦了擦阿父阿母的墓碑,低聲用蘭石語,說:「阿父阿母,吉祥保佑。洛炎來了,這是我的愛人林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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