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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兇手一定會想辦法儘快離開,而想要離開,就只能是讓燕風陷入幻覺。

  實力的強大讓他輕視了燕風,而燕風先發制人的策略也起了很大的作用,重要的是他絕沒有想到燕風的意志力是如此之強,儘管已經被幻覺圍繞,卻還能保持一絲清醒,沒有完全受到控制。

  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需要超強的意志力。燕風的表現不禁讓他欽佩,可是他有必須要做的事,多少年來一直想要做的事。為了這件事,他可以不惜一切,佛擋殺佛,神擋弒神!

  “快出來吧!你會流幹了血的,和那些被你殺死的人一樣。”燕風又道。

  雨已經停了,他雖然渾身濕透,吹著陰寒的山風,可是卻感到熱汗淋漓。他知道那是他拼命抵抗幻覺造成的。對方運用特殊的自然力量對他實施了心理控制,他的大腦已經接受了不良信息,可是他必須拼命命令肢體不執行大腦發布的反應指令,這等於是自己在和自己較勁。有好幾次,他差點在恍惚中對著自己的腦袋開槍,但終於都被他咬牙頂住了。

  這是意志的較量,也是體力的較量,他輸了就是死!又一甩頭,把頭上的汗珠甩掉,不過是稍一鬆勁,燕風差點心神失守,好在他再一次及時阻止了自己,眼睛盯在大石處一瞬不瞬。

  “我出來了,你不要開槍。”大石後有一個人出聲了。

  燕風有點恍惚,分不清現實與幻覺,那個人的聲音也嗡嗡的激盪著他的耳鼓。這聲音如此熟悉,他聽在耳朵里很是受用,臉上不禁露出了微笑。

  大石後走出來一個人,高矮適中、身段凹凸有致,一張臉甜美清新,看著就讓他那麼舒服,正是那個時時會乘他不備,偷偷出現在他腦海里的玲瓏。她穿著一件保守型的白色睡衣,赤著一雙骨肉均勻的腳丫,站在大石邊上對他笑。

  這一刻,燕風突然發覺自己非常想念玲瓏,似乎她的名子就埋在他心底的浮沙下面,還以為埋藏的好好的,其實只要一陣微風過,她就在他心底浮現了出來。

  從兩階山回來後,這麼長的時間他都沒有主動見過她,不是他不想,是他不敢。林羽菲說的對,他是個愛無能者,他怕他放不下對烏拉的歉疚,那樣又如何給玲瓏以完整真誠的愛呢?她那樣純淨善良的女子是應該被別人捧在掌心的。

  因為林羽菲的關係,玲瓏和他“遇到”過幾次,她表現得如此大方,倒顯得他心裡有私。可他確是有私的,只是他不能說出來。現在突然在這平台上見到她,他很想衝過去抱著她,告訴他自己內心深處的寂寞和猶豫,請求她給他一點時間,至少他要給烏拉一個交待。

  “燕風,到這邊來,我很怕。”玲瓏的臉上出現了他們第一次相見時,她又是驚惶、又是孤單、又是倔強的神情。或者就是這個神情讓燕風對玲瓏一瞬間就生出了好感,想幫她、保護她,同時也從她那裡獲得溫暖和輕鬆。

  想到這兒,燕風輕聲了一聲玲瓏的名子,向前走了一步,感覺周圍的幻像全消失了,全世界不過就是一個玲瓏而已。

  “別拿槍對著我,扔掉吧。”

  燕風模糊的應了一聲,向前又走了一步,手一松,就要把槍扔掉,但就在一瞬間,他緊繃的大腦發出一個信息,讓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玲瓏不可能在這裡的,即便在,也不會穿成那副模樣,又是幻覺!兇手利用了自己感情上最軟弱的地方。可是,她真的不是玲瓏嗎?為什麼她不是?

  “別動!”他大喊一聲,藉由聲音讓自己清醒點。

  “我要到你身邊去,為什麼要拒絕我?”玲瓏傷心的問,在原地停留了幾秒,然後繼續邁步向燕風走來。

  燕風不住的後退,因為他的腦子又混亂了,他判斷不出眼前的是不是真實的。如果這是幻覺,他開了槍就一了百了,如果這不是幻覺,他的痛苦就會永無盡頭。他一直叫著讓玲瓏退後,可玲瓏就是不聽,還是一步步走了過來。

  呯的一下,不斷向後退的燕風的腳跟磕到了地面的一塊石頭,尖銳的疼痛感立即衝進了他的大腦,眼前的玲瓏突然變得有些模糊,似乎不是真實的。也可能是兇手受傷後巫力變弱了,對燕風的心理控制力在下降,所以才讓他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景象,使已經開始無法自控的燕風又恢復了一些神智。

  “別再過來,我會開槍的。”燕風力圖表現得冷酷一點,“我們警察有紀律,不能隨便開槍,但如果你威脅到我的生命,我會毫不猶豫地擊斃你。”

  “下得了手就打死我吧,與其痛苦的活著,不如來一次解脫。來吧,開槍。”玲瓏一臉決然,眼睛盯著燕風的左胸,腳下的步子不停。

  燕風驀地舉直了手臂,槍口對著玲瓏的臉,但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了。她是玲瓏啊,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對玲瓏下手。就算是面前的女人真的是由黑衣兇手變幻而來,他還是不能對玲瓏開槍,況且如果她不是玲瓏,為什麼會那麼傷心?他記得她眼神里那種自己傷心卻拼命想安慰他人的神氣,那讓他的心都融化了,所以他寧願判斷失誤,自己被殺,也不能傷害玲瓏。

  第六十六章柳葉(下)

  “燕風!”一個女人的大聲喊叫著:“笨蛋開槍!”

  感覺腦海中像有一根弦被撥動了一下似的,燕風一凜,再度看向眼前的人。哪裡是玲瓏,分明就是那個兇手――高大的黑衣男人、整潔漂亮的大手、風帽下看不見的臉!

  他舉槍,可是卻來不及了,因為兇手離他太近了,一揉身就擠到了他的身邊。燕風只覺得眼前一花、右手一麻,手中的槍已經落在了地上,同時左胸口被狠狠打了一下,開始時感覺很燙,像被火燒了一樣,之後就涼涼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的心臟被生生挖走了,非常疼,可是也讓他瞬間驚醒。

  就算心臟被挖也不能放過兇手!這是他清醒後,腦海里閃過的唯一念頭。此時兇手向後退了一步,但行動不太利索,燕風藉機合身撲上,攔腰抱住就是一記纏摔。

  可是兇手雖然因為受傷而實力大減,但畢竟不是泛泛之輩,加上燕風之前為抵抗幻覺的控制體力消耗過大,這一摔竟然沒有成功,只是把兇手身上所穿的那件長袍的口袋撕破了。趁著這個失誤,兇手如同一隻夜的幽靈般迅速遠遁,從一處山崖逃離了,雖然動作慢了很多,但對於正常人來說仍然不可思議。

  “快去追,別讓他跑了!”燕風指著兇手逃離的方向指喊,也不知道要說給誰聽。

  “燕風,你怎麼了?”林羽菲跑了過來,關切地問。

  此時的燕風再也支持不住,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氣。再看一眼周圍,什麼車禍現場,什麼男孩女孩,全都失去了蹤影,這一番意志的較量竟然打了個平手。雖然兇手受了傷,但還是拿走了那顆珠子,而他則保住了性命和一點意外的線索。

  珠子在他緊挨著心臟部位的上衣口袋裡,剛才兇手寧願賭上性命、也要冒充玲瓏來拿回珠子,可見那珠子是極其珍貴的,可珠子究竟有什麼用呢?那麼重要的話,為什麼丟了好幾天兇手才發現?

  “喂,你露點了。”林羽菲指了指燕風的左胸,抿著嘴笑。

  燕風很奇怪林羽菲在這個時候還笑的出來,但還是順手撿起丟在附近的雨衣,仔細的穿在身上。他的衣服在左胸處有一個大洞,破洞的邊緣摸起來濕濕、涼涼的,似乎有冰融化。再看他的胸部皮膚,已經紅腫了一大片,又疼又癢,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你這樣會把自己捂成西瓜霜的。”林羽菲動手扯燕風的雨衣,開著玩笑,“你好像受傷了,我給你檢查一下,我可是醫生。放心,如果你的名譽受損,我會負責的。”

  “你是法醫,解剖屍體的。”燕風伸出右手,才不信諸如什麼負責任的話。林羽菲一貫對人生抱有遊戲的態度,對於男人不過是調戲著好玩罷了,“手腕上的傷和胸口的一樣,您可以在這裡鑑定。”

  林羽菲一手握著燕風的手腕,一手拿著自己帶的手電照著傷口,邊檢查邊說道:“孤男寡女在雨後的深夜,獨處於山崖下的某處吸毒療傷,聽來讓人浮想聯翩啊。怎麼樣,燕大爺,您就從了小女吧――咦,是凍傷。不會吧?”她湊近了燕風手腕上的傷口,仔細的看了看,還努力的嗅嗅,“怎麼會是凍傷哩?可是真的很像凍傷啊!”

  “那就對了。”燕風抽回手,終於親身體會到那種人體速凍的滋味。大概因為溫度太低了,在皮膚感知到低溫的一剎那,會有燙極了的感覺。這滋味真是極端,他可不想再來第二次了。

  “什麼事對了?”林羽菲兩眼閃閃發光,看來有些興奮,似乎聽到了什麼醫學奇蹟一樣。燕風心裡有點亂,想一會兒再和她說今晚的事,只得轉移話題。

  “你怎麼來這兒了?”

  “幸虧我來這兒一趟,不然天一亮,本地的報紙就會刊出頭條消息――警界的刑偵希望之星,年輕警官燕風殉職於山崖平台上,死因不明。此地不久前曾經發生過情況詭異之車禍,而燕風警官死前有激烈掙扎痕跡,鑑於其左胸的衣服被人抓破,已經露點,估計曾經受到殺手的性騷擾。”林羽菲似乎覺得好玩,一直笑,聰明的沒有追問凍傷的事。她生於警察世家,很明白有的機密是不能外傳的。

  事實上,晚上她被一聲不同尋常的巨雷吵醒後就一直睡不著,閒極無聊之下,她發現燕風的房間還亮著燈,於是想給他做做免費心理疏導,治療一下他心靈創傷。她從小說愛管閒事,為人熱情仗義,又因為和玲瓏格外投緣,所以很想幫助這兩個人儘快擺脫僵持的狀態。

  他們住的地方是當地警方給安排的,雖然她和燕風的住處不在同一棟樓內,便窗戶是相對的。她來到燕風的房間,發現門沒有鎖,但燕風和那套他每天下崖時要帶著的兼備都不見了。她立即意識到燕風是怕風雨過後證據湮滅,所以冒雨去現場了。她很自責沒有像燕風一樣想到這一點,看到下雨只想著怎麼玩得高興,根本沒有考慮過證物的事,於是立即回到自己的住處,拿了裝備來支援燕風了。

  警局借給他們用的那輛舊警車被燕風開走了,她只好坐計程車,離出事地點還很遠,她就看到明亮的警燈和清脆的警笛聲,證實了燕風確實來了這裡。而當她才一下車,計程車的影子還在她的視線之內,就聽到了山崖下傳來異樣的聲響。

  這聲音別人判斷不出是什麼,可對於生於警察世家的她來說卻再熟悉不過。那是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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