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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高超的幻術和巫術是極不容易被破解的,就算故意使自己的肉體受到傷害,也不一定能清醒過來。況且他也這麼試過,剛才兇手還裝成小女孩模樣的時候,他偷偷用手猛抓著大石最尖利的地方,掌心中鮮血淋漓,可他還是沒有清醒過來,還是“看”到一個小女孩兒的幻像在和他說話。

  但是,這個人既然能無聲無息的接近他,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然後拿走珠子?他相信那對於兇手而言很容易。難道他不願意殺人?羽毛說過,他殺人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但不是為了興趣。可他殺了這麼多人,心中還有一星一點的人性和慈悲嗎?

  還有,從車禍到現在好幾天了,難道兇手沒有注意到這寶貝珠子丟了?可如果真那麼寶貝,為什麼他沒有及時發現?

  再有,如果他所看到的東西都是這個兇手給他的幻覺,那又為什麼讓他看到災難重演?兇手的目的是什麼?

  兇手見燕風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在繼續裝傻,怒道:“你是個聰明人,所以你不要逼我殺你。把珠子還給我!”

  “你怎麼確定珠子就在我這兒。”燕風依然戒備著,“就算在我這兒吧,你怎麼證明珠子是你的?”

  “我不用證明,那就是我的!”

  “這珠子是殺害孩子們的兇手的,你是兇手嗎?”

  “是!”他乾脆的承認,倒嚇了燕風一跳,“快給我!”

  “如果我不給呢?”

  “你想死嗎?”

  “不想死,也不想給。”燕風說完這句話,猛地向後退了一步,不過兇手卻沒有動,抬頭看看天空中下了幾個鐘頭、現在終於漸緩的雨勢。

  “我不想殺你,可是你不該拿我的寶貝。”他慢慢地說,突然站了起來。

  在做出動作之前,雖然他說話的聲音已經是個成年男子了,外形卻還是那個小女孩。可當這句話說到最後一個字,他的身體外突然蒙上了一層黑氣,就像天下的雨滴都是黑色的,在無盡的黑暗他變身了,人影雖然模糊著,但那存在感如此真實。

  一個小小的身影慢慢地站起,身體無端暴漲,站直後比燕風還要高上半頭,足有一米九,身形也異常魁梧,站在那兒就給人以無形的壓迫感,何況他身體外還纏繞著一團黑氣。

  這是燕風有生以來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有些緊張,但多年的訓練和堅毅的性格令他沒有慌亂,而是迅速盤算出自己要做什麼。

  他身上的雨衣早就在一番折騰之下敞開了半邊,帽子也掀開了,雨水全部灌進了衣服內,此刻被山風一吹,寒意陣陣襲來,讓他不禁打了個激靈。可是他感覺最寒冷的感覺不是山風造成的,而來來自眼前的這個高大的男人。

  “再說一次,給我!”兇手向燕風伸出了手。

  盤繞在他身上的黑氣已經完全消散了,似乎黑氣融進他的身體。他穿著一件像外國傳教士那樣的黑色袍子,腰下系了一條銀色的帶子,在夜色中閃閃發亮,因為上身和下身都漆黑一片,初初看去,仿佛被砍成了兩段一樣。

  第六十四章交手,但沒有碰面(下)

  他的頭上,戴著大大的風帽,整張臉都深深地隱藏在陰影,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看不到他的一絲模樣,似乎那風帽下並沒有頭,但卻有一雙眼睛看著外面的世界!那雙眼睛,不是來自人間,而是來自十八層地獄,帶著最深的黑暗和最模糊不清的怨念和怨氣。

  而那隻手,穩定有力、大而乾淨、指甲剪得整整齊齊,真的和林羽匪所描述的完全相同。

  “不要逼我殺你!”那個人瓮聲瓮氣的嘶叫。

  “你殺的其他人呢?他們逼你了嗎?是他們擋了你的道,還是你採集他們的血另有用處?二十年前的十一個男人,還的前幾天那十二個小姑娘!你要做的究竟是什麼?”

  燕風大聲回答,決定用一招敲山震虎,想確定他一切的猜測是否正確。而他的話做起了作用,兇手明顯一愣,似乎頗為意外,黑色風帽下看不見的眼睛盯著燕風看,他的反應使燕風再沒有一絲懷疑――這個人就是兇手!

  “你知道的太多了。”過了幾秒,兇手終於開口,語氣中沒有窮凶極惡之意,反而有惋惜和懶洋洋的感覺,“我不能放過你了。”

  “我也不會放過你的,如果要你的寶貝,自己來拿吧!”燕風強硬地說,一伸手抓住從公路上垂下來的登山繩,同時雙腳用力蹬在山壁上,借著山勢遠遠地盪開。

  而在他盪開的同時,兇手兇猛的撲了過來。他的速度太快了,簡直是人類無法理解的速度,就像一陣風,就像一片黑影,就像突然出現……幸好燕風謀定而先動,否則根本無法避開這一擊。但儘管燕風提前做了準備,身手也極其敏捷,卻還是感到了兇手的掌風和他遠勝於正常人的力量。

  啪的一聲,山壁上碎了一塊山石,好像是被什麼硬物敲碎的,事實上只是被兇手猛擊了一下而已。那力量,簡直是人類無法理解和想像,也絕對超出正常物理攻擊的範圍。

  燕風突然之間有些惶惑,這是巫術嗎?僅僅是巫術嗎?不可能,一定還有其他什麼不為人知的力量。

  他心中一凜,知道自己制訂的策略是對的。今晚他冒雨前來,就是為了尋找證據,瓢潑大雨帶給了他幸運,但也帶給了他危險,因為他遇到了一直暗藏在幕後的兇手。從前面兩個案子看,兇手太厲害了,而他只是個普通人,在一對一,並且沒有籌劃的情況下,他根本不可能打敗甚至抓到這個全身都包裹在一團黑暗中的男人。

  可是,他又不能放過他!所以他只好先發制人,先躲開對方的進攻,然後伺機拔槍制服兇手。

  他沒估計錯,兇手的速度快得不是人,力量也大的不是人,他剛才若冒然開槍,恐怕還沒等拔出槍來就能被扭斷脖子。

  忽的一下,兇手迅捷地追了過來,但燕風已經把拔出了佩槍。面對著烏洞洞的槍口,兇手如同一隻巨大的蝙蝠一樣,瞬間閃到一邊。燕風眼前失去了目標,只感覺背後一涼,急忙向另一方盪去。

  兩人速度相距太大了,幸好燕風的身體盪著的,有了先天的靈巧,所以這一下,他只是感覺身上一緊,那件半敞的雨衣被扯了下來。燕風在空中一擰身,又把槍對準了寒風來襲的方向,兇手面對手槍只得翻身再躲,而燕風借著余勢第三次盪到一邊。

  這樣一來一往好幾個回合,燕風只覺得無比吃力,感覺他藉助先發制人的策略和迴蕩之力占據的優勢已經喪失殆盡,每每在那對薄扇似的手抓來時,他就會陷入險象環生的地步,只要慢上半秒鐘,他就可能當場殉職。而且他不能這麼盪個不停,如果沒人來救他,他不被殺死也會累死!

  要怎麼辦?

  形勢不容他多想,才一閃神,比黑夜還要黑暗的人影再度向他撲來,讓燕風感覺好像有一團黑風當頭罩上他一樣。這么半天,他一直沒有開槍,是因為兇手的動作實在太快了,拿捏不准兇手的確切方位就開槍,無疑是浪費為數不多的子彈,但現在他來不及做出反應,只能扣動扳機。

  呯的一聲爆響,在寂靜的山谷中傳出好遠,並迴蕩著尾音,把雨夜敲了個粉碎。兇手像移形換影一樣向左橫移,這一槍沒有打中。

  燕風覺得手腕處被火燎了一下,燙得他幾乎把槍脫手,但他本能的知道槍是他唯一可以和兇手抗衡的東西,所以手一松後又再度握緊,想也不想的把手臂左移,讓手中槍如影隨形的跟隨著那個黑影。兇手沒料到燕風受創後竟然沒有丟掉槍,身形滯了一滯,燕風就趁此時機打出了第二槍。

  他要活的罪犯,不要死的嫌疑人,於是儘管情勢危急,他打的也是對方的下肢。就見眼前黑影還是閃得很快,躍到了一塊大石後,不過卻突然踉蹌了一下,同時在雨水和泥土的腥味中混雜了一些極弱的血氣。

  燕風鬆開登山繩,氣喘吁吁地隱蔽起來,位置正與兇手所躲藏的大石相對,“原來你也有人血,可你為什麼要把別人的血都吸光?”他邊喊邊鬆了松肩膀,剛才一手拉繩一手開槍,他覺得整條膀子都要脫臼了。

  兇手不回答,平台安靜得好像只有燕風一個人似的,讓人判斷不出他是離開了、仍舊藏在石頭的後面還是已經悄悄走了出來,準備搶回寶貝珠子。

  燕風等了兩秒鐘,見兇手還沒有動靜,於是握緊手中的槍,壓抑著自己心臟的狂跳,從大石後面慢慢探出頭觀察。

  平台竟然變成了車禍現場!那輛汽車就架在兩塊尖石中間,一地的屍體,到處是腦漿和鮮血,雨停了,無數道光線從頭頂的公路上照she了下來。

  燕風提醒自己忽略這些景象,因為他知道自己的大腦已經被蒙蔽了,他雖然沒有辦法破解幻覺,但這麼多年來被烏拉折磨,後來又被崔猛陷害,倒是鍛鍊了他的神經,早已經習慣了把自己的腦子和心靈分開來感覺世界。

  他雙手握槍,慢慢向兇手躲藏的大石頭走去,每路過一具屍體,那屍體就會翻身坐起,撲過來糾纏著他,用尖利的牙齒咬噬著他,在他的耳邊說:吸你的血!吸你的血!

  他咬著牙不理,但仍然感覺自己身上的人越來越多,背上所背負的東西越來越重,每走一步都要付出相當的努力,視角也越來越小,因為有的孩子爬到了他的身前,似乎臉對著臉的看他,沒有瞳仁的眼睛空洞的穿越他的腦袋,落到他身後的未知地方。

  這時候,他明白兇手的巫術比崔猛還要強,讓他僅勉強保持清醒就已經汗水淋漓,消耗了極大的體力。

  “少穿神弄鬼,出來!”他下意識地揮手打飛眼前並不存在的小女孩,迫近了大石:“你受傷了,根本跑不了,除了拿幻覺來對付人,你還會什麼?”

  兇手還不回答,那個小女孩卻又爬了上來。

  燕風猛地甩了甩頭,提醒大腦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塊大石上。他知道離施術者越近,就會越深的沉浸在幻覺中,但他也知道兇手被他一槍打中了腿,似乎傷得不輕,這是最好的抓捕時機。只是他還保持了兩人間的十幾步的距離,謹慎的提防著兇手會突然暴起。

  兇手速度快、力量大、走路的時候連聲音也沒有,好像是非人類,可是兇手才挨了一槍,並且還不是要害,卻給人感覺受創嚴重的感覺,一下子從絕對的強勢變成了與燕風勢均力敵。

  這是真實的,還是虛假的?他們交了手,卻沒有碰面。

  第六十五章柳葉(上)

  燕風明白兇手是不願意耗下去的,時間越長,對他的腿傷越不利,不僅不能得到妥善的治療,還有可能引發更嚴重的症狀。假如他的傷真的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嚴重的話,到了天亮,他不死也會重傷。如果天亮前他還跑不了,那就等著被抓好了。天一亮,有很多人可以看到這裡的情況,只要一個電話報警就可以解決一切。就算別人看不見,林羽菲也會看見,因為她每天一大早都要來這裡幫燕風做現場勘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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