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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陽擺手,「宮裡頭的規矩才叫多,那晉王府算不上。」又道,「五郎孑然一身這麼多年,有個人陪伴也算是圓滿了。再說府里又沒有長輩,你倆年紀輕輕的,規矩還不是自己定的,自在得很。」

  林秋曼掩嘴笑,「那宋御史還講規矩嗎?」

  華陽:「我便是規矩。」頓了頓,「做了一兩年的監國,倒把我給整飄了,動不動就國家大事,特別了不得。」

  林秋曼:「華陽館也是國家大事,關乎民生的大事。」

  華陽點頭,「這兩年做得挺好,我打算擴張,從京中周邊州縣推廣下去。」

  林秋曼欣慰道:「那挺好。」

  華陽不禁有些小嘚瑟,「宋致遠如今對我刮目相看,以往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現在嘴可甜了。」

  「那也是大長公主靠自己去掙的。」

  華陽拍了拍她的手,「活得痛快!」又道,「我這會兒一聽到女郎們喚我,就美滋滋的。一些出去的女郎還特地送物什來感謝我,禮雖小,情義卻重,我只盼她們別給我丟臉,好好掙一條生路出來,那才不枉我一番栽培。」

  林秋曼正色道:「以後會有更多的女郎知道華陽館的好。」頓了頓,暗搓搓道,「晉王都覺得走出去的女郎比待在後宅的女郎更有意思。」

  華陽:「就是要讓他們知道這茬!」

  二人就華陽館的事務話題說了許久。

  待到初八親迎的前一天,周氏帶著林秋曼等人沐浴焚香,以三牲酒禮祭祖,並把女方嫁妝送至男方,皆是華陽給備的,浩浩蕩蕩一條龍。

  晉王府同樣忙碌紛紛,祭祖,備洞房,鋪龍鳳鋪,流程繁縟複雜,李珣根本就沒空管,全讓朱大娘等人去安排折騰。

  親迎那天,一大早林秋曼就被周氏從被窩裡拉了起來。

  她哈欠連天,早食想吃餺飥,結果是湯圓,因為湯圓意味圓滿。

  用過早食後,府里的一眾人全都圍著她轉,開面,上頭,梳妝,皆由周氏親自安排,井井有條。

  給新婦備的婚服以青綠色為主,絳紅為鋪,形制為大袖襦裙,端貴華美,色彩極其鮮艷奪目。又因李珣是親王,女服翟衣,冠花釵九樹兩博鬢九鈿。

  請來的婆子是宮裡頭的嬤嬤,專門替新婦做妝面更衣的。

  那嬤嬤畫的新婦妝極其濃艷,臉上染了一層極厚的粉,腮紅也下得重,蛾眉,面魘,花鈿一樣不能少。

  頭上戴了沉甸甸的花冠,兩博鬢上皆是華麗釵鈿。

  望著銅鏡里的那人,林秋曼差點認不出自己,她覺得自己畫得像個鬼。要是李珣來啃她一嘴估計滿嘴都是粉,到時候她得去蹭他一臉。

  想到此,她暗搓搓地抿嘴笑。

  嬤嬤問:「小娘子笑什麼?」

  林秋曼:「高興。」頓了頓,「好看。」

  一眾人折騰了老半天,才把她一身打理妥當。

  濃墨重彩的妝面與大膽撞色的婚服令整個人顯得雍容艷麗,領口和袖口的絳紅點綴在青綠上,腰間的腰帶皆是絳紅。

  金線彩繡絢爛張揚,細節考究,端貴大氣。

  一柄精緻的紈扇遞到她手中,用於遮面。

  林秋曼垂眸看自己那雙染了艷紅的指甲,無不透著嬌慣。

  稍後聽到外頭的鑼鼓吹打聲和炮仗聲傳來,柳四娘和周娘子等人激動地跑了進來,大聲道:「來了來了!晉王來了!」

  外頭的街道兩側圍滿了人,李珣騎在高頭大馬上,一身大紅的親王袞冕服飾,把細緻眉目襯得愈發丰神俊朗。

  林府大門緊閉,前來親迎的隊伍有數百人,幾乎占據了整條街道。

  李家的宗族親友們紛紛叫喊新婦子,並作催妝詩催促女方。

  裡頭的柳四娘等人應戰。

  李珣覺得有意思,沖裴六郎招手,笑道:「六郎你來。」

  於是兩口子作催妝詩槓上了,惹得在場的圍觀眾人和賓客大笑,場面熱鬧不已。

  鬧了一場後,林府大門開啟,李珣在儐相贊引下進府拜見周氏和林家諸親。

  他翻身下馬,稍稍整理衣著,走得不疾不徐。

  那身正紅極其奪眼,身姿如青鬆勁竹,儀態風流,氣度不凡。

  眾人皆贊霞姿月韻。

  一個上馬能安天下,下馬能治國家的郎君,他當得起大陳最好的兒郎。

  進府送上迎書,又陸續折騰了一番,李珣才得以把新婦迎了出來。

  林秋曼拿紈扇遮面,聽著周邊的炮仗聲和鑼鼓吹打聲,眉眼裡全是笑意。

  張氏攙扶她上花轎,並叮囑抬轎的轎夫輕點顛簸。

  一切就緒,迎親隊伍折返回去,部分親友跟著一起送親。

  途中林秋曼聽到邊上不少女郎高聲道:「二娘要與殿下恩恩愛愛,長長久久到白首啊!」

  在聲樂的喧鬧聲中,她很想撩起花轎帘子偷看外頭,卻又怕壞了禮數,又因花轎故意抬得顛簸,她覺得有趣,一個勁兒笑。

  今天這日子極好,兩個話題性極高的名人舉成婚大禮,引得萬人空巷,均來圍觀。

  從林府到晉王府的路上,林秋曼頻頻聽到周邊的女郎高聲祝福,說她們都是她的娘家人,來為她送親了。

  她笑得愈發開懷,是真心實意喜歡這兒,喜歡這裡的人們,甚至有一種歸宿感。

  何世安也湊在人群里觀熱鬧,聽著周邊的女郎們祝福,隱隱有些悟了。

  她林二娘是頂好的女郎,這樣的女郎當該是大陳最好的兒郎去匹配。

  而晉王,當得起大陳最好的兒郎。

  擁擠的人群中,他望著送親長龍,忽然就放下了。

  迎親隊伍抵達晉王府已經是下午,新婦是不能直接沾地的。

  紅毯直鋪進府,林秋曼手持紈扇遮面,和李珣牽同心結拜堂,拜的是本家長輩。

  一系列繁縟禮儀完畢後,新婦還要拜客,最後才送入洞房。

  林秋曼總算能歇一會兒了。

  頭上的花樹釵鈿頗有些沉,又一路晃著過來,早上還起得早,像木頭似的被眾人折騰一番,她早就乏了。

  這會兒喜房裡沒人,她把紈扇擱到一邊,起身來回走動了幾步,看到桌上擺放著的糕餅果物,又拿了兩塊餅吃。

  李珣在外頭陪賓客,晚一些時華陽等人起鬨來戲婦鬧洞房,親友又把新人折騰作弄了一番才作罷。

  林秋曼覺得她快癱了。

  李珣也被折騰得夠嗆,他覺得比打仗麻煩多了。

  好不容易走完流程,回到喜房還有禮儀,合卺酒,結髮合髻,卻扇。

  說到卻扇,李珣接連作詩兩首,林秋曼才把紈扇去了,結果把他嚇得愣怔許久,差點以為自己娶錯了人。

  林秋曼暗搓搓地看著他抿嘴笑。

  李珣情不自禁後退兩步,指了指她道:「林二娘?」

  林秋曼應了一聲。

  李珣盯著她看了好半晌,才半信半疑地抬起她的下巴端詳,皺眉道:「畫得像個鬼樣,差點把我嚇著了。」

  林秋曼咧嘴笑,故意蹭到他臉上,蹭了他一臉脂粉。

  李珣失措地抹臉,手指上全是細膩的粉,他無比嫌棄道:「趕緊給我洗乾淨。」

  朱大娘等人進來伺候兩人洗漱。

  李珣那身倒是容易清理,林秋曼那身就繁縟多了,光頭上的花樹釵鈿就取了許久,還有那張臉。

  卸完妝,換了衣裳,林秋曼整個人都解脫了。

  兩人折騰了一天,李珣也沒吃什麼,家奴又送來飯食。

  林秋曼吃飽喝足,洗漱後爬到床上滿足地歇著。

  半夜她被李珣吻醒,迷迷糊糊中被他折騰了大半宿。

  翌日一早又被拉起來走儀禮,林秋曼渾渾噩噩應付,隨後去睡了個回籠覺。

  李珣坐在床沿看她,她的頸項上有一處紅痕,是他落下的。

  伸食指輕輕蹭了蹭她臉,林秋曼困頓地撓了撓,李珣抿嘴笑。

  他有意逗弄,俯身吻她。

  林秋曼縮進被窩裡,他鑽被窩撓她的癢,她咯咯失笑,二人在被窩裡膩歪了陣兒才作罷。

  歸寧那天林府親眷皆在,中午備了家宴款待。

  林秋曼同林清菊說了許久的私房話,李珣則和秦秉南等人閒談。

  秦父年輕時曾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李珣覺得他風趣,與他還挺談得來。

  一大家子和和睦睦,皆是拉的家長里短。

  李珣情商高,雖是權貴,說話的態度卻溫和豁達,絲毫不端架子,很得林家人喜歡。

  林家門戶小,這些人卻有人情味,他也落得自在,不像應付宗親那般事事過腦子,相對而言要輕鬆許多。

  中午家宴,眾人吃吃喝喝笑談,李珣高興,同秦秉南喝了兩杯小酒。

  下午辭別周氏,二人坐在馬車裡,李珣握著林秋曼的手道:「你家裡人倒有人情味,不像李家宗族,我每每應付起來都會花心思。」

  林秋曼偏過頭看他,「估計是因為林家窮,沒什麼好爭的?」<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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