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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緊張,很快就會結束了。」

  在這長久的沉默中,維里亞克突然間開口,他似乎話裡有話,聽起來倒像是在安慰她,卻明顯缺乏足夠的說服力,畢竟眼下強迫索菲亞前往未知風險的本就是他自己。

  「你是在告訴被綁架的人應該坦然接受命運嗎,學士?」

  索菲亞不以為然地看著他,而對方聞言輕輕搖頭,隔了一會兒又說:「你倒是比小時候伶牙俐齒多了。」

  「是嗎?」索菲亞挑眉,也不知道這個評價究竟從何而來,「我可不記得我們以前在哪裡見過。」

  「你當然不會記得了,以前瑪格麗特每次帶你出來,你都一副呆呆傻傻的樣子,連開口說話都似乎困難,我們開玩笑時會說是父王的所作所為,全都報應在了你身上。」

  維里亞克輕描淡寫地說著,卻像一把尖刀刺在索菲亞心臟上,他笑容越發深遂地道:「這麼說起來,我們還是兄妹呢!對吧?」

  就像科黎底亞之巔頃刻間崩塌的冰雪,轟隆隆傾蓋而下,從早上到現在,一連串的變故已讓索菲亞開始變得麻木,她深吸一口氣,「是啊,甚至還差點成為我丈夫的父親,這關係可真夠亂的。」

  「你說得很對。」維里亞克低低地笑出聲,算是承認了索菲亞對他的試探,「差一點點我就成為蘇瓦爾公爵名義上的父親了。」

  他語氣不無遺憾地道:「不過到底還是差一點點,當輪到她宣誓時她明顯猶豫了,而這猶豫的一瞬,足夠讓一切軌跡都發生改變。」

  這裡的她自然指的是喬恩公爵的母親奧麗蓮夫人,而維里亞克本人就是當年差點迎娶奧麗蓮夫人,並在決鬥中了結里德公爵性命的愷撒二王子塔勒瑞斯殿下。

  或許是有心理準備,索菲亞似乎並不怎麼感到驚訝,她仔細回憶這些年自己在王都生活的日子,塔勒瑞斯王子除了那場未竟的婚禮,以及懲治對君主不敬的封臣以外,已幾乎算得上銷聲匿跡。

  可現在他改名換姓,以學士的身份在宮廷任職,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目的。

  這個世界有很多迷一樣的事情,人們總是生活在各種各樣的謎題里。

  可不等索菲亞有所試探,馬車便已駛入宮廷,在高大的青銅懸門外停了下來,維里亞克再次開口:「走吧,夫人。」

  可見索菲亞沒有動作,只是愣愣地看著自己,便再次勸道:「無論如何,你總得學會面對,夫人。」

  索菲亞沒有說話,只能跟著他走下馬車,漆黑的夜晚沒有一絲星光,唯獨門前熊熊燃燒的火炬賦予他們目視周圍的能力,維里亞克淺淺地看了索菲亞一眼,然後轉身在前面帶路,索菲亞無言地跟上,而身後是如山一般屹立的守衛,空氣中仿佛有無形牢籠死死困住了她,令她沒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這大概是索菲亞第二次在王宮見到國王,可心境卻已大相逕庭,她被不客氣地推入王國議事廳,身後沉重的大門則無情地關閉,眼前空蕩的長桌對面坐著一位老人,身著華麗的長袍,在燭火暗紅的色澤里目光沉沉。

  「來了?」年邁的國王突然開口,那聲音在安靜的議事廳里迴蕩,卻毫無以往蒼老病弱的感覺,是只有身強力壯之人才會有的沉穩和力量,「看來蘇瓦爾公爵還是和以前一樣,知道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有利的。」

  對於喬恩公爵未有任何武力抵抗,便將索菲亞拱手相讓的決定國王感到相當滿意,他對上索菲亞震驚的眼神,低低地笑了出來,解釋道:「真正的獵人總是需要偽裝,才好吸引來自已想要的獵物,比如馬賽公爵,他到底還是輸在了對我的輕視上。」

  「是你殺了我父親!」

  索菲亞死死盯著他,已隱隱猜到是怎麼回事,而國王靠在椅背上糾正她,「你這樣說可不對,孩子,固然艾爾德養育了你,但實際上我才是你的父親,你應該很清楚才對。」

  「不。」

  索菲亞搖頭,他大言不慚理所應當的態度激怒了她,從知道身世開始便一直揮之不去的恐懼,到如今艾爾德公爵去世帶來的愧疚,都讓索菲亞對國王充滿恨意,「我母親是維斯塔那死去的親王之女,是愷撒阿瑪莉亞公主唯一的女兒,她永遠不會和自己的親舅舅生下孩子。」

  索菲亞一字一句地強調,真相究竟如何其實根本不重要,而作為一國之君,將她身世公之於眾才是最無益的做法。

  所以她不會承認的,她生於蘭斯凱特,也只能是蘭斯凱特,任誰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國王笑了笑,仿佛一位老父親在寵溺地看著任性的孩子,「反正你的餘生也只能在我身邊度過。」

  「你打算囚禁我?」

  「不然你以為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國王說著站立起來,昔日打敗維斯塔那的愷撒君主如今依舊身材高大,哪怕已不再年輕,也與平日裡老態龍鐘相去甚遠,他慢慢走向索菲亞,像神明一樣宣告她的命運,「馬賽和蘇瓦爾兩大領主都在今夜相繼去世,蘇瓦爾公爵夫人一夜之間失去了兩位至親,而作為愷撒全境侍奉的君主,我自然有義務成為你的監護人,一直到你嫁給新的丈夫,為馬賽和蘇瓦爾乃至更多的土地誕下子嗣。」

  仿佛一條冰冷的毒蛇自脊背攀爬而上,令索菲亞渾身開始哆嗦,她後退一步,「他不會讓你得逞的。」

  可話語中透露出的微顫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不安,儘管馬賽的封臣已集結人馬待命,但父親剛剛去世,年輕的領主繼任不見得能輕易獲得各個家族的擁護,而喬恩公爵身邊也沒有可以用來戰鬥的兵力,如今看來,自己和喬恩公爵從蘇瓦爾回到王都,顯然也是國王事先算計好的。

  而國王見索菲亞如此,更加勝券在握,他向索菲亞靠近,近到可以聞見她身上那股冷冽如雪的香味,「這個世界上沒有誰能阻止我,只要是我想要的,最後都會得到,哪怕是我姐姐的王座,或者是她和心愛之人生下的女兒。」

  大概是覺得索菲亞已在他編織的牢籠里無法逃脫,國王也不介意她知道得更多,又或者他認為這些荒唐的事實,即便被泄露出去也不會有人敢去相信。

  畢竟世間傳唱的永遠是勝利者的歌謠,真相如何其實並不重要。

  接著他笑了笑,「當初為了阻止瑪格麗特嫁給艾爾德·蘭斯凱特,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可惜婕勒斯那個蠢貨,連個男人也留不住。」

  索菲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婕勒斯夫人?所以…是你操縱了一切。」

  她想起那個被人發現母親私通的房間,以及無意中闖入那裡的自己。

  「婕勒斯本就是我用來阻止瑪格麗特嫁給艾爾德·蘭斯凱特的,她愛慕他,可他卻眼裡只有瑪格麗特,所以我讓婕勒斯想方設法失貞於他。」

  國王遺憾地搖搖頭,「可即便如此瑪格麗特依舊堅持嫁給艾爾德·蘭斯凱特,既然無法得到,便只有毀去。」

  而索菲亞只覺得渾身泛冷,「為什麼?」

  一個寄人籬下的孤女,最後在自己最愛的丈夫和女兒面前受盡屈辱而死,如此巨大的惡意,是連她的靈魂也不肯放過的邪惡與殘忍。

  「因為她不該妄想從我身邊逃走。」

  國王居高臨下地看著索菲亞,那雙由家族血脈傳承的黑眸里充斥著無盡的黑暗,仿佛任何陽光也抵達不了的煉獄之海,「她讓我想起了我的姐姐,既然可以將王座讓給我,又為什麼不能將她自己也送給我呢?我說過,沒人能夠阻止我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像是毒液寸寸蔓延至房間裡每一處角落,索菲亞此刻已是顫抖不已,因為恐懼,也因為憤怒,她終於明白面前這個男人究竟擁有一顆怎樣瘋狂和扭曲的心了,在努力平復之後,抬頭一字一句道:「因為你不配!」

  而國王看著她仇恨的眼神,臉上神情有些發笑,可下一秒一陣眩暈徒然襲來,他手忙腳亂地撐住身旁的長桌,卻根本無濟於事,緊接而來的劇烈的抽搐感自胃部衝壓而上,讓他瞬間跌爬在了地上。

  「怎…怎麼回事…」

  年邁的國王心下驚異,可混沌的大腦已然失去控制,根本無法思考,他聽見索菲亞的聲音在耳邊忽近忽遠,就好像夢裡時聽到的那些虛無縹緲的呼喊,「你不配為君,亦不配為人。」

  不配為君!不配為人!!

  不配為君!不配為人!!

  無盡的回聲在腦海中迴蕩,猶如惡魔低語,讓人陷入深深的恐懼。

  胡說!!君王怒火衝天,卻最終只無力地吐出一口鮮血。

  當喬恩公爵氣喘吁吁地推開議事廳的大門時,映入眼帘的便是靜靜立於桌前的妻子,以及躺在她腳邊的國王的屍體,他心裡一緊,大步跨到她面前,將她一把攬入懷裡。

  他剛帶領蘭斯凱特潛藏在王都的幾百重裝騎兵,攻破了御林鐵衛在王宮四處的防守,一身殺戾而鮮血滿身,卻還是努力地放柔聲音道:「別怕,一切都結束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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