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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熙自然是准奏,他想著約莫是工部又有了研究進展:「愛卿有何事,說來聽聽。」

  可這一聽,咱們萬歲爺的臉色就變了。

  這倒是稀罕事,一向踏實辦事的蘇侍郎,竟也幹起來了御史言官的活兒:「臣要參的,乃是江寧織造曹寅。」

  此話一出,大人們鬨笑了起來。他們都在心裡尋思:這不是萬歲爺的奶兄,咱們四王爺的准親家嗎?

  自家人,何苦為難自家人。

  那滿口虛偽的李明玉,竟也活著從緬甸戰場上回來了。他憔悴蒼老了許多,但一雙眼睛依舊是閃爍著無窮的恨意。

  璟瑄也並非是那等沒有容人之量的,自然也沒有再針對他:讓他繼續在這朝堂之上,也沒什麼不好,跳樑小丑罷了。

  但也不知是誰護著他,李明玉竟也還能在朝會上蹦躂。這就更有意思了——誰不知道他李明玉是福安公主的仇人呢?

  李明玉侃侃而談,那張滄桑的老臉上滿是正義:

  「蘇文本就是由福安公主提拔的,莫不是這四王爺對婚事不滿?聖上賜婚,若是因此構陷曹大人,這可是不孝之舉。」

  這一頂頂帽子扣下來,就差說蘇文是胤禛安排好,構陷曹寅的了。

  見李明玉如此,璟瑄愈發篤定,他背後之人,要針對的是她阿瑪:這李明玉從前雖然亂吠,但也欺軟怕硬,從未敢真正與胤禛對上。

  璟瑄的腦海里浮現了一個人:八阿哥。

  畢竟憑著李明玉此時的名聲,三伯是不屑同他相交的。

  李明玉這話針對得很明顯,但架不住康熙他多疑啊。

  果不其然,璟瑄看見康熙皺起來了眉頭,似乎頗為不滿。

  康熙的想法很簡單,不論曹寅貪了沒貪,這是他的奶兄,動了他的人,便是不給他面子。

  蘇文此舉,無異於打了萬歲爺的臉。

  可她根本就不曾僭越,曹家的漏洞太多了,一查一個準。之前只是沒人敢查罷了。

  蘇文義正言辭:「臣發現江寧府的新式織機損壞率過高,且推廣太慢,派人暗中查看才發現,此事內有乾坤。」

  蘇文出手便是一沓子帳本,她沒有當場念出來,而且遞給了康熙。

  康熙的臉色從不滿,轉為慍怒,最終變成了一聲嘆息:「傳朕旨意,宣曹寅進京。」

  佟國維心裡樂得不行,還以為這蘇文要栽了。畢竟他曹家在江寧,可比佟家在京城風光得多。

  佟家才是天子的外家,只是佟皇后去得早罷了。那曹寅的娘不過是一個奴才,就憑著和萬歲爺的那點子恩情,雞犬升天了。

  她也不照照鏡子:憑她也配?

  六部的官員們也伸長了脖子等著:這福安公主對上曹寅,到底是誰能勝出?

  吃瓜是人的天性,何況是如此有意思的事情。

  曹大人,你可以一定要快點來!

  第91章 看破紅塵

  出乎所有人意料,曹寅進了京,卻並未私下見過康熙。之前哪怕是深夜到京城,曹寅也是要恭請聖安的。

  這次,曹寅被傳召到了金鑾殿。他剛進大殿,便開始請罪。

  曹寅定然是不會不懂規矩,也不敢不守規矩的。那這便是康熙的手段了——他不想落人口舌了。

  但皇帝想安排人,哪裡就必須得親自見過?打發個小太監傳句話,這便已經足夠了。

  璟瑄看得明白,曹寅這般利索認罪磕頭,定是得了康熙的授意。

  聽著曹寅跪在階前哀泣、懺悔,康熙似乎很是痛心。他鬢髮皆白,卻依舊威嚴。

  他嘆息道:「子清吶,朕念著老夫人的緣故,一直待你不薄。你有難處,大可同朕說,又何苦做出此等事情?」

  除了那精湛的演技,璟瑄對康熙甩鍋的速度也嘆為觀止——這話便是要曹寅背鍋的意思了。畢竟皇帝都說你做了,那便是你做了。

  雖然很大一部分貪墨的銀兩,都被用到了康熙的身上:曹寅哪次接駕不花個上百萬兩銀子呢?

  朝臣們也知道,這都是康熙默許的,畢竟曹寅是他的錢袋子。

  其實大臣們也納悶得很,這福安公主金枝玉葉,頗受重視,阿瑪此時也得臉。她何苦又想不開,讓那蘇文去檢舉曹寅,淌進這趟渾水。

  畢竟,他曹家是萬歲爺的錢袋子,曹寅的娘又是萬歲爺的乳母,就連曹寅本人也做過康熙的侍衛,與萬歲爺關係親厚無比,這才讓他得了江寧織造的肥缺。

  梁九功更是在心裡搖了搖頭:雖說都是做奴才的,但這裡外的關係嘛,那就大不一樣嘍。

  說句不敬的話,公主可未必就比得上他曹子清。

  這個道理,不止梁九功懂,八阿哥也懂,璟瑄與胤禛更懂。

  但還是那句話,倘若這曹寅貪墨的銀兩是給了康熙,再留點給自己,那康熙自然會盡力保他。

  可自從太子被廢以後,他無奈上了八阿哥的船。畢竟他這樣依附於康熙的存在,若是不提前押寶,根本就無法維持住著份體面。若是讓四阿哥這樣,眼裡揉不得沙子的即位,恐怕更是少不得被清算。

  畢竟他手裡也真得不太乾淨。

  因此他盯上了被諸位大人交口稱讚的八賢王。初次接觸,他便感嘆於胤禩的智計——竟能讓他這種人,也覺得一見如故。

  甚至,他險些就將一些隱蔽之事抖落出去。他看中八阿哥的能力,也答應合適的時候助他一臂之力。

  縱然他做得也算隱蔽,但八阿哥既然想利用他曹家的女兒來逼得璟瑄出手,想必這其中也有不少文章。

  但做過的事情,又怎麼會沒有痕跡?

  正當八阿哥勝券在握、眾人以為曹寅無事之時,康熙乾脆利落地發落了曹寅。

  「曹寅深負朕之期望,貪墨工部銀兩,內外勾結……一應家產抄沒歸功,男十五以上流放寧古塔,女十三以上入辛者庫為奴。」

  莫說是在場的眾人,便是曹寅自己都震驚了——他已經扛下了一切,為何萬歲爺如此不顧惜舊情?

  為何?當然是因為璟瑄與胤禛早有準備。那帳本絕不是僅有他曹家貪墨的銀子,更是有曹家與各勛貴的交易記錄。

  首當其衝的便是八阿哥。曹家為他提供的銀兩,竟與康熙不相上下。

  當然,曹寅還承擔了康熙南巡的開銷,定然是更忠心於康熙的。

  但人性如此,不論是誰,恐怕都無法忍受此等的背叛,何況是大權在握的封建帝王?

  曹家的一切都是他所賜,自然應當事事仰仗他——不是僅僅以他為尊,而是只有他一個主子。

  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打濕,但所幸這朝服也穿不久了。他回想起自己與八阿哥的接觸,只覺得悔不當初。

  與康熙年少便相識,深得帝王信任,這是他的依仗,但也是他的枷鎖。他不該被胤禩蠱惑,更不該順水推舟,竟妄圖將女兒嫁給弘暉做福晉。

  但是什麼都晚了。

  *

  曹家倒台,但是孫老太太沒倒,康熙甚至留了她的誥命。但無論如何,弘暉這門婚事已經是作廢。

  烏拉那拉·慧寧肉眼可見地康復了起來,才幾日便已經大好了,接過掌家權繼續主持中饋。

  弘暉更是事母至孝,日日到榻前侍奉湯藥,連日誦經,不分晝夜抄寫經書。連帶著雍親王府的名聲都再上一層樓。

  但,正當慧寧為弘暉相看閨女之時,他水靈靈的出家了。

  沒錯,出家了。

  甚至還是順治帝去過的那座廟。

  等到王府眾人回過神來,他已經自行剃度了,還因為動作不熟練刮破了頭皮——畢竟這府里也沒有人敢幫他剃度。

  那些太監宮女的身契可都在四福晉手裡捏著,真幫她唯一的兒子剃度,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烏拉那拉·慧寧這次沒昏,她愣愣地出神,目光似乎有些呆滯。

  她今日甚至還特地早起梳妝打扮,穿了個大紅羽皺面白狐狸皮鶴氅,帶了個紅寶石赤金瓔珞,準備去給德貴妃請安,請她幫著一起相看。

  慧寧甚至連閨女的名單都看好了,那富察家的不錯,瓜爾佳氏也是個好的……可是如今,再好的也不中用了。

  胤禛見狀,攥著了她的手,可她似乎才剛回過神來,反過來死死抓著胤禛:「爺,弘暉不會如此的。」

  她滿眼都是祈求,淚光在她那雙水杏眼裡打轉。

  慧寧從未料到這些時日孝順、懂禮的兒子,竟然都是曇花一現的假象:他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便心安理得地想要去出家了。

  她看向胤禛,等待著他的安慰。

  可慧寧收穫的卻是沉默。

  胤禛驀然轉頭,看向坐在下首的璟瑄。他此刻已是不忍心再同慧寧說。

  胤禛單方面認為這是他的原因,畢竟上輩子的弘暉此時早已不在,或許讓他修佛,也算是強留他在這世間,所要付出的代價吧。

  「都是我的錯,」胤禛擦了擦眼淚,一雙丹鳳眼通紅,他看向慧寧,卻又淚流滿面,「福晉莫要傷懷。」<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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