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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也從後備箱提出部分行李箱,先頭已經差遣了七輛小卡,這是最後兩個半人高的行李箱。

  家裡用人連忙從他手中接過去,姚媽被唐悅嘉哄得眉開眼笑,沒來得及說兩句話,轉身領著她進了大廳。

  林叔看著跟在他家小小姐身後的年輕男人,一時愣怔。

  宋昭寧一指按著白色無線耳機,聲線沉靜:「君悅的二次評估出來之前,暫停跟進項目。我媽不是想接手嗎?讓她去和那邊溝通吧。嗯,沒什麼事,掛了。」

  她摘下耳機,轉手塞到聞也手裡,對林叔道:「好久不見。」

  然後拽過聞也的手,又替他說了一遍:「他也好久不見。」

  聞也安靜幾秒,喉結輕輕咽動:「真的好久不見了,林叔。」

  林叔眼眶一熱,為免難堪,他別過臉,摘下金邊細框眼鏡,屈著指節用力地捺了捺眼尾。

  「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林叔哽了幾秒,重新架上眼鏡,似是要仔仔細細地,隔著這幾年缺失的時光,將他從十幾歲時、清雋端方的小少爺,長成眼前沉穩靠譜的青年。

  好吧,其實也不怎麼靠譜。

  依舊是那張可以容納二十人的超長餐桌,唐悅嘉說話音量都要比平日大上幾分,宋昭寧放下白瓷小勺,單手托著側頰,漫不經心地提議:「以後這張餐桌撤了吧,換一張圓桌如何?我們一家,也不需要太生分。」

  換桌不是什麼過分的意見,更何況宋老爺子和宋微多年不回本家。

  姚媽和林叔還沒從她這句「我們一家」回過神,唐悅嘉借著酒意已經勇猛地一拍桌:「不錯!我覺得你們豪門,真的太誇張了,食不言寢不語是很好,但是這也太誇張了吧,誰家吃飯隔著對面二十米。」

  有唐悅嘉這個活寶在,這頓飯也算賓主盡歡。

  但是小姑娘醉得厲害,宋昭寧讓家裡用人收拾一間客房,準備了一次性洗漱用具和新熨燙的睡衣。

  姚媽拉著她的手,一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地神色。

  宋昭寧回來之前提前溝通說,此刻窗戶洞開,空氣對流,夜風裡攪著冷淡的玉蘭花香。

  「姚媽看我一晚上了,有什麼話,不如直接說。」

  她側身抵著門頁,細白骨感的手指捏著一支長煙,隨意揉捏兩下菸草,指端染上苦澀清冽的氣息。

  姚媽久久地看著她,嘆了口氣。

  「瘦了。」

  她只說這句:「既然回家住了,往後得給你好好補身子。」

  宋昭寧睨她一眼,似笑非笑:「姚媽想說的不是這些?」

  姚媽捏著袖子摸摸眼角,笑道:「沒什麼想說的了,只要人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對了,小希要搬回來嗎?」

  今晚馮院帶聞希出去吃飯了,她點頭:「搬。我會著手安排。」

  「這次還要走嗎?」

  宋昭寧搖頭:「回家了,還要走去哪裡。等過兩天,天氣好起來,我們去給爸爸上香吧。他當年要做但是沒做到的事情,我已經替他完成了。」

  洗漱完回到主臥,月至當空,一輪少見的、飽滿又盛大的圓月。

  宋昭寧看了許久。

  真好。

  但她想起某個從到家開始,一直在沉默的某人,心底升起一個念頭。

  撥打內線:來琴房。

  三百多萬演奏級別的三角斯坦威,她手指流連晶黑烤漆琴身,聽見門口不疾不徐三聲叩門。

  她覺得好笑:「進來就是了,又沒關門。」

  聞也剛走一步,她神色慵懶地挑眉:「現在要關門了。」

  鋼琴金貴,24hours全自動恆溫調控,專人定期養護,調律師剛來過,她隨意按了幾下琴鍵,音色清脆流暢。

  她穿一身淡金色的睡袍,腰帶系得鬆散,長到踝骨的下擺綴著一圈柔軟羽毛,此時沒個正形地倚著鋼琴,抬了抬眼:「和以前有變化嗎?」

  聞也定定地看著她。

  她可能是故意的,也可能不是,畢竟在自己家,她這樣穿……

  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就是領口太低了。

  而她裡面什麼也沒穿,他不由得紅了耳骨,尷尬地轉開了視線。

  「不一樣了。」他輕微地咽了下:「以前不是這台鋼琴。」

  從前顧正清手把手教聞希彈奏的那台上百萬定製,早被宋微當做廢品扔了。

  留下的回憶很少,少到舊地重遊,他竟然生不出多少熟悉。

  宋昭寧不太意外,淡淡地點了下頭。

  聞也走過來,洗過澡了,隨著腳步漸近聞到身上和她如出一轍的香味,彼此糾纏時,目光不經意地相撞。

  他稍微收拾一下,就是那種好看到大殺四方的長相。

  皮相好骨相佳,一張不安分的臉,尤其眼尾點綴的淚痣,神來之筆。

  規矩又板正的睡衣,黑髮微潮,過完年也才24,還是25?年輕得像是還沒畢業的男大學生。

  「還記得嗎?爸爸教你的第一首曲子。」

  聞也點頭:「記得……但很久沒彈了,手生。」

  宋昭寧與他擦身而過,深色厚重的吸音窗簾全部拉上,一併掩住了旁觀的月色。

  聞也不解,遲疑:「這個點?」

  「你相信這間琴房的每一寸吸音材料,以及還沒到睡眠時間。」她聲線平淡,命令道:「現在,把褲子脫了。」

  ?

  彈鋼琴需要脫褲子嗎?

  鑑於最近宋昭寧對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態度,他輕輕地磨了下後槽牙,頰肌繃得稍緊。

  沒辦法,二十八歲的宋昭寧比十幾歲的宋昭寧還要難搞。

  她過去至多是冷落和忽視,現在是折磨。

  而且,是那方面的折磨。

  低飽和度的燈光如鑽石熠熠,照著他冷感很重的眉眼,隨著脫衣脫褲的動作,在身上形成形狀各異的明暗光斑。

  宋昭寧拿下抓夾,捲髮傾斜而下,攜著一股馥郁繾綣的香味掃到他鼻尖。

  於是他開始錯音。

  宋昭寧單手撐著琴面,唇邊含著笑,但不太多。

  「降e小調圓舞曲,錯了重來。」

  技巧基本沒有,感情也無,手法生疏磕磕碰碰。

  他眉心皺得緊,雖然難聽,但過了兩遍,竟然順了下來。

  宋昭寧沒說什麼,離開琴房,大概二三分鐘,她重新回來,手腕掛了條濃紺色的領帶。

  ……領帶?

  他呼吸一亂,手指跟著錯了位。

  一個突兀的、尖銳的高音。

  宋昭寧松松按住他抬起來的手腕,輕笑:「錯了,要有懲罰。」

  他沒說話,悶不做聲地虛斂單薄眼皮,眼睫在鼻骨下方斜落淡色陰影,放在膝上的手指因為無措而收緊,手背繃起忍耐克制的青筋。

  她走過來,橫跨過腿,一隻手抵著他寸縷不著的胸膛,笑音故意落在他耳後位置,領帶輕快地繞過他的眼睛,聲音清晰不容置喙:「彈。」

  他更低地低下頭,冰涼唇瓣貼到她的額角。

  沿著眉心下滑,小動物似地,輕而慢地蹭過她的鼻尖和唇角,最後抿著她鎖骨處薄軟清透的皮膚,偶爾重一些地吮著。

  舌尖是燙的,和他掐在腰上的手指一樣。

  宋昭寧撩起長發,似有若無地回應。放在譜架上的手機忽然震動,他猛地一抖,人魚線深刻的小腹似痙攣,眼周到鎖骨的皮膚通紅一片。

  她拿過手機,是唐既軻的來電。

  劃開接聽鍵的同時,再一次命令:「現在,彈。」

  盲奏需要一定的肌肉記憶,他什麼也沒有,腦子裡亂得像漿糊。

  最初的幾個琴音錯得離譜,唐既軻原本和她說著君悅的事情,不知不覺,停下話茬,幾分不可思議地問:「你練琴?」

  「是啊。」她若無其事地輕笑:「怎麼樣?」

  唐既軻心說上帝給你開了門必然要給你關窗,這什麼鬼東西如此難聽!

  「不怎麼樣。」唐既軻委婉:「既然你在練琴,那我就不打擾了。」

  收線,她打開錄音器,鋁合金材質的手機貼著他心口,慢慢地、蹭到了存在感明顯的腹部,她低頭看,淺灰色的布料,洇濕一團意味不明的水漬。

  「喘。」她又說:「我聽著。」

  修長漂亮的手指求饒地抓著她手臂,宋昭寧捏著他手腕,重新把手放回琴鍵上,再次說:「邊彈邊喘。」

  各種聲息混雜,她捏起他的下頜,深吻時交纏舌尖,溢出噗呲噗呲的迥異水聲。

  琴音當然是亂的,但不難聽。

  畢竟價格擺在這裡,對吧?

  只是大概沒人能想到,竟然有人在鋼琴上面做這些事。

  喘息聲逐漸不對勁,也許真的很難受,眼尾沁下生理性的眼淚,濕濕嗒嗒地落到她胸前。

  她垂眸看了會兒,挺身,用一種聽不出是什麼語氣的聲音說舔掉。

  另只手穿過他剛洗完的柔軟黑髮,手指攥住,不留情地往後一拽,冷眼看著唇角滴落的透明水線。<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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