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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昭蜚聽著嘖嘖稱奇,略帶些同情看向容沖。容沖完全不覺得娶這樣一位厲害娘子有什麼可怕的,嗤道:「給他侯位還是給多了。」

  「我們的目標是汴京,有了都城和傳國玉璽,才算受命於天。」趙沉茜淡淡道,「欲成大事,就要有容人之量。一個閒散侯爺而已,我們養得起。」

  容沖無條件聽趙沉茜的話,茜茜說對,那就一定是對的。容衝起身:「你和他繼續演戲,我去整兵。」

  容沖抬眸,眼中似有千軍萬馬,志在必得:「復國之戰,在此一役。」

  第127章 女帝

  初八清早, 汴京百姓一覺醒來發現變了天。街道上瀰漫著無形的肅殺,各衙署門口多了許多陌生士兵,郭城血流成河。

  百姓們茫然看著這一切, 不難猜到,昨夜又發生了兵變。北梁精銳在年前的會戰中損失慘重,守城士兵名義上還有八萬, 但其中北梁本族駐兵武衛軍不足一萬,剩下的士兵大多是就近征來的漢人男丁, 一個北梁士官管十個漢兵,再往上的中高層軍官皆是梁人。武衛軍死得毫無還手之力,而七萬漢兵並未生亂, 看來這回是裡應外合,趁夜色掩蓋殺死城門守衛, 從內部打開城門,放大軍入城, 斬草除根。

  死的人這樣精準, 內城甚至沒有聽到聲音, 武衛軍和北梁軍官的飯菜很可能被動了手腳,這樣大的手筆少不了高層配合, 甚至不止一個高層。

  勢如雷霆而半點風聲不露,策劃之人好手段。

  汴京城牆就這樣平平穩穩地易了手, 汴梁歷經更替,這大概是最安靜、最和平的一次。百姓面色麻木,皇帝輪流做,明年到我家,這一次,又輪到誰了呢?

  不過, 無論是誰,都差不多。

  經過一夜圍剿,北梁人及效忠北梁的高官已撲殺殆盡,容沖確定城內再興不起風浪,才親自出城,接趙沉茜入京。

  他銀甲黑馬,鎧甲上血跡未乾,眉眼一如當年鮮衣怒馬的容小郎君,銳利漂亮,更添果毅。趙沉茜身披白色斗篷,裡面穿著一身藍紫色宮裝,和她崇寧七年出城時的裝扮一模一樣。

  那時她不管不顧出城追查銅錢案,一去許多年,她終於帶著答案回來了。

  天子腳下,不少人認得趙沉茜和容沖的臉。馬蹄踏在凝了霜的御街上,聲音清晰而堅定,容沖和趙沉茜騎馬走在前方,後面跟著軍容壯盛、沉默肅殺的大軍。短暫的寂靜後,兩旁百姓突然傳來歡呼,百姓奔走相告,無論老小,爭相涌到天街觀看這一幕。

  頂著風雪疾馳出城仿佛還在昨日,趙沉茜抬頭,望向汴京熟悉又陌生的門樓宮闕,恍如隔世。突然她的手被人抓住,趙沉茜回頭,容沖馭馬跟在她身側,握著她的手,和她並肩同行。

  手上的力道溫暖而有力,仿佛在提醒她,這回不一樣了,此後她身邊有人相伴,永遠會堅定地選擇她,永遠會第一時間響應她。

  救兵再也不會來遲了。

  趙沉茜心裡感動,亦堅定地握緊了他的手。張廷捧著傳國玉璽,珍而重之在詔書上蓋璽印,他聽到城闕外的歡呼聲,叫來手下問:「外面怎麼了?」

  「安撫使和容將軍進城,許多人在天街上看熱鬧呢。」

  張廷怔忪,隨之一笑,他雙手捧起禪讓詔書,起身道:「人心所向,天命可知。天終不亡我華夏,風雨如晦多年,終於得遇明主啊。」

  趙沉茜、容沖並肩走上宣德門樓,張廷已經等在上面。見到二人,張廷上前,雙手將禪讓詔書遞給趙沉茜:「罪臣參見安撫使。臣無才無德,北梁人以家人性命威脅,臣受其脅迫,僭越稱皇。安撫使扶社稷傾覆,拯而存之;中原蕪梗,又濟而復之。大庇氓黎,糾率夷夏,兆庶歸心,膺期命世。臣自知無德,願退位讓賢,請安撫使率應民心,恢復乾坤,重振天威!」

  城樓下的百姓,征戰千里的士兵,還有蘇昭蜚、離螢、周霓,以及身邊的容沖,所有人都看著趙沉茜,等著她做決定。一般禪讓儀式總要推讓幾回,但趙沉茜看著那道詔書,沒有假模假樣推辭,而是伸手接過。

  張廷意外了一瞬,隨即更深躬腰,擺足了臣服姿態。趙沉茜打開詔書看了眼,確定上面印璽都在,平靜地遞給容沖:「幫我拿著。」

  容沖點頭,鄭重接過。趙沉茜卻毫無預兆從他身側拔劍,容沖眼神都沒動一下,身為習武之人卻能控制住本能,不閃不躲,不疑不忌。眾人都有些驚詫地看著她,不知趙沉茜要做什麼。趙沉茜握著畫影劍,徑直走向城牆,揮劍斬下大梁旗幟。

  又是一劍,斬落楚旗。

  兩道旗幟一前一後,卷著風聲落入塵埃。宣德門下大嘩,隨即響起震天的歡呼聲。趙沉茜聲音清冷堅定,像天光將明,春風浩蕩,清晰傳入每一人耳中:「昔日太祖與鎮國將軍容峻義薄雲天,肝膽相照,為提醒後人不可忘幽雲十六州之恥,定國號為燕。然而,昭孝帝趙修卻剛愎自用,好大喜功,因奸人挑撥,毫無證據便定容家叛國死罪,致使忠臣良將枉死,社稷山河破碎。繼任皇帝趙苻倒行逆施,輕信北梁細作,害二十四州府淪亡夷狄,六百萬戶百姓流離無依。太祖的燕朝是收復燕雲、勵精圖治的燕朝,絕不是趙苻之流苟安一隅、割地求和的偽朝。大燕實亡於政和二年,如今江南那個朝廷乃是叛國叛民之逆黨,不配稱燕。我為太祖五世孫女,願承太祖與容峻將軍遺志,北伐燕雲,收復山河,撥亂反正,還百姓以朗朗乾坤。」

  趙沉茜說完,一列士兵整齊抬上一面旗幟,容沖單手握住旗杆,當著全城軍民的面揚起。

  赤旗落下,上面是一個金鉤鐵畫的「景」字,這是孟氏帶領應天府婦人,一針一線繡出來的。

  「春和景明,撥雲見日。」趙沉茜微微抬眸,看向迎風招展的赤色錦旗,以及陽光下宛如熠熠生輝的容沖,「汴京逢冬太久,春天,來了。」

  每當世人覺得趙沉茜驚世駭俗離經叛道的時候,她就會幹出更驚世駭俗離經叛道的事。史書上這樣形容這一天:

  景初元年元月初八,張廷夜開曹門、新曹門,引軍入城,復汴京。帝與鎮國將軍容沖攜手登宣德門,受禪讓。帝斥燕政頹綱亂,喪土辱國,有悖太祖遺訓,負燕雲之號,行苟安之實。遂更國號景,自立為帝,昭天下共討失德之君。帝欲效先賢,與沖並稱雙聖,共治天下。沖固辭,權祿非所願也,惟願作國之長劍,鎮社稷,守帝闈,死生不貳。

  帝封沖為鎮國大將軍,賜帶劍履上殿,上朝不趨,贊拜不名,見帝不跪。昭告天下,三月十五,帝與將軍大婚。

  三月十五,正是當年原定趙沉茜與容沖大婚的日子。趙沉茜將原鎮國將軍府,也就是自己曾經的公主府賜還給容沖,以示兩人同心同德、融為一體。

  汴京之變傳出去後,天下大嘩。趙沉茜身為公主,竟然推翻了自己父親的王朝,自立景朝。趙沉茜剛出生時昭孝帝占出的那一卦,說趙沉茜克父克弟,若能活過二十五歲,燕朝必亡於她手,竟然以這種方式應驗了。

  不,還差一步。南邊那個小朝廷還苟活著,誰是亂臣賊子,掌握在勝利者手中。

  元宓身死、張廷投降、趙沉茜自立這些事發生在幾天之內,等消息傳回北樑上京,趙沉茜已祭了天地,拜了太廟,大張旗鼓將昭孝帝的神位扔出去,迎容復、楚蘅和容沐的牌位入太廟。並不是在東西廡配享祭祀,而是遷入主殿,和同代君王並列。

  這其中還有一個小插曲,因為容家常年在外降妖除魔,成婚比皇室晚,這麼多年下來,趙家已傳到第五代,而容家只有四代人。趙沉茜和容沖的婚事舉國皆知,日後她和容沖的神位必然要並列,而容家祖先容峻和太祖趙牧野是異姓兄弟,也要並列,這些牌位怎麼擺,實在讓禮部頭疼了好幾天。

  孟氏重新被封為太后,待她過世後,她將以景朝開國之君趙沉茜生母的尊榮入主太廟,神位旁不需要丈夫。

  新朝建立,百廢俱興,當然最要緊的是清掃屋子。因為宮城經歷了好幾代皇帝,容沖擔心裏面有北梁人的暗門,要親自帶人檢查重修,趙沉茜就暫時住在公主府,也就是將軍府。

  鎮國將軍府一大清早就忙起來,程然清點了趙沉茜自立為帝後外面送來的帖子賀禮,回稟道:「陛下,雲中城送來重禮,恭賀陛下登基。薛家姐妹也寄來賀帖,說等三月十五定會來汴京討一杯喜酒喝。今日又有十州歸順陛下,襄州、金州和夔州的雲安軍依然未表態。」

  程然五日前剛剛抵達汴京,新朝甫立,有干不完的活,這幾天她忙得合眼的功夫都沒有。她都如此,趙沉茜更甚。

  趙沉茜一邊聽一邊快速決斷,她一個女人都敢自立為帝,其他野心家肯定更蠢蠢欲動,襄州、金州守備無能,夔州占據天險,恐怕是想坐收漁翁之利。這些都是些邊角料,不足為患,真正的難題在南北兩邊。趙沉茜問:「上京和臨安那邊呢?」

  「上京尚未傳來隻言片語,臨安也沒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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