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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務之急,是應該趕緊去剛剛發生雪崩的地方探個究竟。

  這場結契大會本是用來在事情查清之前掩飾身份的,但如今事出緊急,就算暴露身份,也該先想辦法去查看崑崙胎的狀況。雖然暴露身份並非是上上策,但事情拖延不得倒也是真的。事態的發展已然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平白無故的雪山異動,預示著崑崙胎正在甦醒。若是再耽擱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暴露身份便暴露身份吧。薛野的手指微微一動,指尖已凝聚起一縷靈力,隨時準備動手。

  而徐白讀懂了薛野的意思,也暗暗朝薛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的神情依舊淡然,但眸中卻閃過一絲凌厲——左右,若是孤鸞阻攔,便殺將出去就是了。

  見徐白答應,薛野心中也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手中的靈力愈發凝實,仿佛隨時準備撕裂眼前的平靜。

  兩人剛剛準備運氣召喚出本命劍,卻見孤鸞陡然御風而起,升至半空。她的衣袂在風中翻飛,宛如一隻展翅的孤鶴,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她看都不曾看過在場的眾人一眼,直直地便朝著最先發生雪崩的地方飛了過去。孤鸞甚至都沒有給在場的眾人留下絲毫反應的時間,便一路急行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際。

  這讓薛野傻了眼:「怎麼還搶跑呢?」

  就在薛野尚處愣神之際,原本站在人群中的玉枝和葉二、葉三卻反應極快,也緊隨其後地跟著孤鸞跑了。他們看到了孤鸞的反應,定然察覺到了幾分蹊蹺,如今跟隨而去,應當也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

  這下子,原本熱熱鬧鬧的結契大典徹底混亂了。禮樂被停下了,原本還其樂融融的廣場上,只剩下了不明所以的北境居民。他們面面相覷,開始了竊竊私語:「怎麼回事啊……」

  薛野沒空管人群怎麼想的了,他看向了徐白,問道:「你還能行嗎?」

  崑崙胎既有異動,定然是要吸收徐白的靈力的。經脈逆行的滋味不會好受,薛野吃不准徐白現在狀態究竟如何。

  而徐白只是朝著薛野微微頷首,薄唇輕啟,言簡意賅地說道:「走。」而後,他抬手一揮,本命劍「玄天」便憑空出現在他手中,那長劍劍身漆黑,泛著微微地冷光,仿佛能割裂天地。

  薛野見徐白看來不像有事,便也指尖輕點,喚出了「寒江雪」,通體雪白的長劍懸浮於薛野身前,劍鋒寒光凜冽,令人不敢逼視。

  兩人二話不說,各自御劍,緊隨著孤鸞等人的腳步而去。他們的身影如流星般划過天際,轉眼間便消失在了茫茫雪山之中。

  廣場上,北境的居民被這突如起來的變故嚇了一跳:

  「紅珠什麼時候變成劍修了啊?」

  「蠢貨,紅珠怎麼可能會御劍,她連看都看不見。那肯定不是紅珠啊!」

  「那,那是誰啊?」

  「不知道啊……」

  雪山連綿,互相勾連,巍峨奇絕。而在這群山之中,有一座雪山,頂上的積雪還在不斷地紛紛揚揚往下崩塌,空中瀰漫著尚未散去的雪霧。

  這應當便是崑崙胎的隱匿之處了。

  薛野和徐白御劍而行,寒風如刀,割在臉上生疼。雪霧瀰漫,視線模糊,只能隱約看見前方的幾道身影迅速穿梭在雪山之間,仿佛與風雪融為一體,絲毫不受阻礙。

  薛野心中隱隱不安,腳下的土地仍在微微震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地下蠢蠢欲動。他側頭看了一眼徐白,就見徐白亦是眉頭緊鎖。

  「這震動……不對勁。」徐白低聲說道,聲音被風聲撕扯得斷斷續續。

  這震動持續得太久了,且聲勢太過浩大,顯然與平常的鐘聲有很大區別。徐白隱隱意識到,過往數千回的「鐘聲」,可能都只是為了這一遭。

  前方的孤鸞忽然停了下來,懸浮在半空中,玉枝等人也跟在她的身側,薛野和徐白到的時候,他們正皺著眉頭凝視著雪山深處——

  雪山深處,一道巨大的裂縫正在緩緩張開,仿佛巨獸的嘴巴,吞噬著周圍的積雪和岩石。裂縫中隱隱透出幽藍的光芒,寒氣逼人,仿佛連空氣都被凍結。

  「那是……什麼?」玉枝低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沒有人回答玉枝。孤鸞的目光更是死死盯著那道裂縫,臉上的神色凝重得可怕。忽然,她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道白光,直直射向裂縫深處。

  白光沒入裂縫的瞬間,整個雪山仿佛都顫抖了一下。緊接著,裂縫中的幽藍光芒驟然暴漲,一股強大的吸力從裂縫中傳來,周圍的積雪和岩石紛紛被捲入其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退後!」孤鸞厲聲喝道,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所有人立刻按照孤鸞的指示往後退了幾丈。但那股吸力卻越來越強,仿佛要將他們也捲入其中。地上的積雪被吸得飛起,如同異常巨大的暴風雪一般,夾雜在其中的枯枝和石塊衝擊著薛野的後背,薛野只得咬緊牙關,運起全身靈力,穩住身形。

  飛沙走石之間,薛野努力睜眼朝著那道裂縫看了過去,卻見那雪山裂縫之中,竟憑空鑽出了一條巨大的嬰兒手臂。

  第137章

  薛野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現在的情況十分不妙。

  裂縫中的那截手臂在空中瘋狂揮舞,宛如一條狂躁的巨蟒,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那手臂雖然看上去肥肥胖胖的,但它的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表面布滿了錯綜複雜的紋路,像是古老的符文,又像是天然形成的溝壑。與其說那是嬰兒的手臂,不如說它更像一棵百年老樹的樹幹,長度足有一人的身長大小,粗細更是需要兩人合抱才能圍攏。手臂的末端,五指粗壯如柱,指尖泛著幽冷的光澤,仿佛能輕易撕裂天地。

  這要是讓這手臂拍上一記,怕是要當場吐血而亡。

  薛野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寒意:若這僅僅是崑崙胎的一節小臂,那麼其背後的軀體該是何等龐大?即便是傳說中的巨人,恐怕也難以與之相比。薛野感到頭皮發麻之餘,卻也只能打足精神,死死盯著面前的手臂,準備隨時同爬出裂縫的崑崙胎殊死一戰。

  然而,薛野意料中的巨大怪嬰並沒有出現,或者說,崑崙胎始終沒有顯露出更多的軀體部分。

  裂縫中傳來的巨大吸力逐漸平息,原本肆虐的風雪也隨之停歇,天地間重新歸於寧靜。只有那截手臂依舊在空中揮舞,仿佛在宣洩著某種無法言喻的憤怒與不甘。那手臂的每一次揮動,都帶起一陣狂風,地面被它拍得「轟隆」作響,那轟鳴聲乍聽之下,竟真的有些像是——

  巨大的鐘聲。

  薛野於是側身看向自己身旁的徐白,卻發現此刻的徐白並沒有表現出先前那般經脈逆行的異樣。也就是說,此時的崑崙胎雖然動靜很大,但並不在吸收周圍的靈力。

  難道說,此物真的已經積攢了足夠的靈氣,準備破山而出了嗎?

  薛野復又凝神望向裂縫深處,風雪停息之後,那裂縫中展現出的情形不由地令他心頭一震——那嬰兒般的手臂末端,竟深深沒入了一顆透明的琥珀之中。

  那琥珀巨大無比,表面光滑如鏡。折射過陽光之後,可看得出那琥珀內部隱隱有流光浮動。而透過琥珀,亦可以清晰看到那崑崙胎的具體輪廓。果然,就像它的名字一樣,宛如一具蜷縮著的嬰兒軀體。它的膝蓋彎曲稍微腹部,一隻手雖然在雪地中狂亂揮舞,另一隻手卻安穩地枕在臉側,如同安睡在母親腹中的普通胎兒一般。

  由此可見,這崑崙胎雖說是出世了,卻也僅僅只顯化出了半截手臂而已,其餘部分仍被封存在那琥珀之中。若是徹底托生,怕便不是掀起一場暴風雪那麼簡單了。

  那將是天下浩劫。

  崑崙胎未能完全出世,本該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然而,薛野偷偷觀察到,一旁孤鸞的神情中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反而愈發凝重。她的眉頭緊鎖,目光死死盯著那截揮舞的手臂和包裹住崑崙胎的琥珀,仿佛在看著什麼難以言喻的危機。

  「這不可能?!」孤鸞低聲喃喃,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這層琥珀……怎麼可能會碎呢?!」

  她的聲音雖輕,卻如同一記重錘,敲在每個人的心頭,即便對事情的來龍去脈並不了解,也能從孤鸞的態度中窺見一二。

  玉枝不明所以地開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然而,沒有人能回答她的疑問。反而是一旁的葉三,目光死死盯著那截手臂,臉色蒼白如紙,顫聲道:「這……這到底是什麼怪物?它怎麼會……怎麼會如此可怕?」

  「這是崑崙胎。」孤鸞的聲音冷冽而平靜,仿佛在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然而,她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那琥珀中剩餘的嬰兒軀體,仿佛在透過它窺探著過去種種的回憶,「而那層琥珀,是你們大哥和月曜,畢生的修為所化。」

  她的語氣中沒有絲毫的情感波動,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然而,這句話卻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心中炸響。葉三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最終沒有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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