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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部曲送來的消息後,溫珣神色逐漸凝重:「這麼多糧食?林珅將軍可說了緣由?」

  四年前的冬日,在衛椋師伯的促成下,溫珣他們和林帥達成了供糧條件,原本到去年冬月時,三年之約就已經滿了,幽州可以不管涼州衛了。然而看在同門份上,看在同為戍邊軍份上,溫珣他們還是決定繼續供下去。只不過這次林帥付出的就不只是兩軍交戰時涼州衛退兵三十里這種輕飄飄的承諾了。

  部曲匯報導:「林將軍說匈奴有異動。」

  溫珣微微頷首,思忖片刻後說道:「我知曉了。王爺回來了嗎?」走了兩步後,溫珣決定不浪費時間,「備馬,我去一趟部曲大營。」

  這段時間,秦闕一直在部曲大營中坐鎮。溫珣找秦闕的同時,秦闕也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他。剛打了個照面,秦闕便震驚道:「瓊琅你知道嗎?秦璟瘋的厲害,昨日早朝上,他對朝臣說他要遷都。」

  遷都?!

  這可是一件大事啊。

  從前朝開始,長安就是帝都,朝廷多少軍機要塞圍繞著長安部署?多少百姓擠破腦袋也想在長安安家,至於那些達官貴人世家貴族,哪戶人家在長安沒有產業?秦璟瘋了?說遷都就遷都?

  不對,秦璟自登基之後雖然脾氣見長,性子越來越古怪,可是遷都這種大事一定不是他心血來潮的想法。

  溫珣思忖片刻後分析道:「方才我接到了部曲的匯報,林師伯這次要三倍的糧,說匈奴有異動。你說……秦璟遷都會不會和匈奴有關?」

  秦闕他們遠離長安,這幾年雖然對長安的關注有所加強,可是畢竟人手有限,加上種種原因,得到的消息滯後且並不全面。溫珣和秦闕大眼瞪小眼一陣後,決定緩一緩,再等幾日待事情全貌清晰之後再做決定。

  連日奔波,溫珣和秦闕困頓不已,今日實在不想再跑了,二人準備在大營住一晚,明日精神好一些再回王府。沒想到剛走出會議室,就見范祁范統領垂頭喪氣從二人面前飄了過去。

  這可稀奇了,范祁是個精神的小伙子,素來龍精虎猛,逢人就笑。溫珣認識他這麼多年,沒見他如此沮喪過。

  秦闕招招手,直接喚來范祁身後的小部曲,小聲問道:「你們范統領怎麼了?」作為一個合格的領導,關愛部下是他的分內之事。

  小部曲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統領被心愛的姑娘拒絕了。」

  嗯?!

  失戀了?

  雖然很想笑一笑,可秦闕還是清清嗓子,認真問道:「哪家的姑娘啊?竟然拒絕了范祁?」

  作為部曲大營能拿得出手的統領之一,范祁能文能武模樣也不差,打馬上街時也會收到姑娘們的帕子和鮮花,這樣的小伙子竟然也會被人拒絕?

  小部曲抬眼看了看自家統領失魂落魄的背影,在王爺和王妃好奇的眼神中,小聲出賣道:「是周姑娘,周袖青,周姑娘。」

  聞言溫珣和秦闕眉頭一挑:「哦~是袖青啊,那范祁不冤。」

  早在紅玉和長福成婚的那年,溫珣和秦闕就旁敲側擊過袖青的想法。這個年代,姑娘超過十八還未婚嫁就算是大齡了,那一年袖青正好滿十八。

  溫珣想著,如果袖青有那個想法,就替她把把關,在部曲或者鐵騎將領中挑選幾個人品家世都過得去的年輕人供她挑選。只要袖青點頭,他們會以兄長的身份送袖青出嫁。

  然而袖青當時就堅定地拒絕了,說她志不在此,二人也只能尊重袖青的意見。

  這幾年袖青充分展示了自己的才華,在她的運作下,王府商號已經開到了臨近好幾個州府。若不是有袖青在,這幾年朝廷壓榨幽州,溫珣二人也很難扛下壓力。

  秦闕笑道:「范祁這小子有眼光,可惜啊袖青不是一般姑娘,就算我有心幫他,只怕也幫不上什麼忙。」

  原以為此事就算揭過了,沒想到二人從膳食堂溜達回來後,又見到了在二人院外徘徊的范祁。

  一見面,范祁就對著溫珣恭恭敬敬跪下了,磕了三個響頭之後,面容俊朗的范統領紅著眼開口了:「王妃,屬下當年只是部曲大營中一個普通部曲,容王妃看中,賜屬下差事,教屬下識文斷字,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

  秦闕是知道自家部曲的性子的,一般情況而言,當范祁開始繞圈子攀交情,定是有求於人。往常都是他經受范祁的要錢要人還要糧的糾纏,今日終於輪到溫珣了嗎?遞給溫珣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後,秦闕雙手抱胸,美滋滋看起了熱鬧。

  眼見范祁眼淚在眼眶裡面打轉轉,溫珣捏了捏眉心,輕嘆一聲:「范統領,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話你直言便是。」

  范祁委屈的眼淚實在繃不住:「自八年前第一次在王府見到袖青姑娘,屬下便為她的風采傾倒……」

  八年前在渡雹水河時,范祁混在部曲中起鬨被溫珣看上,溫珣覺得他性子活絡是個能做事的人,因而開發遼東遼西郡時,他成為了部曲統領。後來到王府要錢時,溫珣讓他直接和袖青接洽,也就是在那時,范祁第一眼就淪陷了。

  然而那時候范祁家貧,見到天仙一樣的袖青,只敢將那份愛慕之心深埋心底,不敢誤了姑娘。這些年他努力辦差事,深得王爺王妃賞識,也終於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身邊的同伴們相繼娶妻生子,唯有他一直惦記著袖青。

  這份愛意並沒有因為時間褪色,反而隨著二人的接觸越發珍貴。因而范祁鼓足了勇氣,對著袖青表白,結果卻被袖青婉拒了。

  范祁不解,明明二人相處融洽,袖青對自己也不是全無好感,為什麼她要拒絕自己?痛苦不已時,他聽范嶺那個大嘴巴說起了長福和紅玉的事,當年紅玉也是因為種種顧慮拒絕了長福,或許袖青也有隱情?

  於是范祁前來求助溫珣,希望溫珣能看在他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面子上,幫忙探探袖青的意思。

  這倒不是難事,溫珣不加思考便答應了下來,只是有些醜話他必須說在前頭:「過幾日有空時我幫你去問問袖青的意思,也會適當地為你說幾句好話。只是最終決定權在袖青手裡,袖青若是不同意,你也就歇了這份心思,懂了嗎?」

  范祁臉上終於露出了喜色:「屬下知道,多謝王妃!多謝王爺!」

  等范祁興高采烈地出去之後,溫珣和秦闕對視一眼,二人齊齊嘆了一聲。身居高位真不容易啊,除了要運籌帷幄之外,還要關心部下人生大事。

  為王難啊!做王妃更難!

  想到這裡,秦闕竟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他美滋滋將溫珣抱在懷裡狠狠親了幾口:「還是本王好,傻人有傻福,抱得美人歸。」比起范祁八年苦追,想想當年他追溫珣的那些小手段和小伎倆,簡直不值一提。

  溫珣哭笑不得:「好啦,別貧嘴了,快睡吧。明日嚴慎要設宴,又不知什麼牛鬼蛇神要入幽州了。」

  嚴慎是三年前接替章淮職務的幽州州牧,毋庸置疑,他是秦璟安插在幽州的棋子。要說這位嚴州牧也真是頑強,上任三年就被架空了三年,還要面對衛椋時不時的精神恐嚇,換一般人早就受不了這個窮氣跑路了。可是他不但堅持下來了,還鍥而不捨持之以恆地往幽州各個崗位上塞人。

  這等毅力,等折返帝都時,不被秦璟提拔至九卿之列,都對不住嚴州牧三年來的忍辱負重。

  幾日後,溫珣和秦闕終於拼湊出了秦璟遷都的真相:匈奴集結了三十萬大軍,號稱要揮師南下。

  而這些年大景重文輕武,不斷削減軍備和戍邊軍人數,尤其是涼州和幽州,如今明面上涼州只有六萬大軍了。匈奴三十萬大軍,就算調集涼州、幽州、并州三洲兵力也難以抗衡。

  朝中主戰派和主和派吵了好幾個朝會,面對來勢洶洶的匈奴大軍,最終做出了妥協和退讓。朝廷會效仿前朝和大景立朝時的做法,派公主同匈奴和親,換取「可貴」的和平。隨著公主一同前去匈奴的還有無數的金銀和工匠,金銀的作用自不必多說,工匠們則能幫助匈奴建設城鎮傳授農耕之法等。

  此外朝廷準備從長安遷都至南陽,仿佛只要拉開帝都和匈奴之間的距離,匈奴的威脅就能小一些。

  得知這個消息,秦闕發了好大的脾氣。他從沒見過秦璟這般貪生怕死寡廉鮮恥的帝王,戍邊的武將們都沒想過要投降,而作為王座上的帝王,竟然先軟了!

  氣狠了的秦闕和溫珣從會議室出來之後,當即拍板:林帥要的糧草全數供應。不僅如此幽州和并州軍暗自抽掉兩萬兵馬入涼州,受林帥驅使。

  鐵騎大營中人馬鼎沸,運糧的送人的忙成了一團。秦闕親自坐鎮居庸關,確保運送到涼州的糧草和人萬無一失,也防止鮮卑聽到風聲來打劫。

  朝廷發生的事並沒有傳到幽州百姓們的耳中,鐵騎大營的調度也是暗中進行沒驚動幽州官場。幽州境內風調雨順,官員和百姓們正忙著秋收。溫珣作為主心骨,自然留在了薊縣穩定後方的同時亦能迷惑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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