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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了,可就什麼都完了。”

  他見四周的將士不為所動,也不著急。只低低地笑了幾聲,然後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遊戲開始。”

  蒙住月亮的血霧陡然蔓延開,景雲後退一步,高聲喝道:“蒙上眼睛!”

  將士們得了令,迅速將護額扯下,系在了眼睛上。

  可是沒有用,虛昴的幻術是通過五感來傳播,形、聲、色、味、觸皆可成為致幻的入口。即使蒙住了雙眼,但他的指令早已通過聲音下達。

  在場的所有人皆逃不過。

  傳送法陣是高階術法,傳送施術者一人已是厲害至極,更別說是將大隊人馬從血楓林傳送至遙遠的冀州。

  斬蒼還未回到魔域,魔氣並沒有那般取之不竭。他在破除北極天刑陣、隻身面對著元老院最高戰力的同時,還要分神布下傳送法陣,這對剛剛恢復神魂的他來說,有些吃力。

  櫻招看了看他的臉色,突然說道:“別擔心,前幾日我傳信給師門之後,我們蒼梧山已經派了一個十分可靠之人去冀州,你母親不會有事的。”

  賀蘭氏府邸之內,魔族將士們在虛昴的支配下已經開始拔刀相向。

  千鈞一髮之際,院子裡濃密的血腥味悄然流動,接著,一陣暖香毫不講理地襲來,以極其霸道之勢鑽入人的鼻腔。劈出的刀刃在半道凝固住,再不能前進一分。

  高高懸掛的血月之下,一襲火紅的衣裙娉娉裊裊地在牆頭晃動。夜風將來人的頭髮吹起,面容妖艷得像是吸人精魄的狐狸。

  “嗯……”她對著蒼夷滿目的院子掃視了一眼,想起此前這座宅邸富貴逼人、美輪美奐的模樣,心中湧上一股深切的疼痛。

  這麼多錢!

  竟然全被這群暴殄天物的魔族給毀了!

  她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呼吸,然後擠出一抹笑,柔聲問道:

  “需要幫忙嗎?”

  景雲能掌管水部,也是幽夜象的高手。只是他善近戰,虛昴這種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的路數剛好克他。高牆之上那位紅衣女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虛昴的幻術撕開一道裂口,想必應當是蒼梧山那位可以布幻於無形的狐岐峰峰主——

  甘華。

  對於自家執意要禪位的魔尊與蒼梧山那位劍修櫻招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其實寨子裡的魔族也大概清楚。斬蒼並沒有一撂挑子說不干就不干,而是一步一步將路鋪得平穩又順當。

  若不是元老院眾耍陰招,十個元老院在斬蒼面前,恐怕也是螳臂當車。

  斬蒼身死之後,他們被迫抽身,保存實力,雖躲過了一場肅清,但心裡亦憋著一股氣。現下看來,心裡憋著一股氣的,不只是他們這群魔族。

  無利不起早,是甘華的一貫作風。她大老遠從青州跑來冀州,花費了一張價值萬金的傳送符——雖然是她自己畫的——但不討回來點東西,總覺得心裡不太舒坦。

  這一趟既然不為錢,那討一條命也行。

  一聲嗤笑從涼亭當中傳來,她垂眸看去,翦翦眼波在血月下顯得愈發勾人。

  “這位姑娘想必就是蒼梧山的狐岐峰峰主吧?”虛昴擺出一副十分和氣的模樣,溫聲勸誡道,“魔族之事,我勸你還是少管,免得殃及了池魚。”

  “池魚?”甘華笑不出來了,一對狹長的眸子陡然泛起一層怒意,“你以為你在和誰說話?”

  小巧而清晰的血月,突然從中間浮現出一塊黑斑。有裂帛之聲掠過眾將的耳畔,動作凝滯的魔族戰將們輕微晃了晃腦袋,再抬頭時,竟然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睛。

  他們看到那輪血月之上,赫然出現一條強壯的天狗,張著嘴咬住黑斑的一角狠狠地往月亮邊緣拖拽。如同血色的織錦被惡犬撕裂,露出黑漆漆的底色。闊大無邊的暗色一點一點將血霧吞沒,頃刻間四周便陷入了恐怖的濃黑當中。

  如此具象的天狗食月,是另一重幻境。

  訓練有素的魔族戰將們並未驚慌,而是沉著地佇立在原處,靜待黑暗化開。

  一隻纖纖素手從黑暗中鑽出,悠悠然在天幕上擺出三張符紙,瑩潤的指尖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事實上,也的確有一簇火焰自她指尖生出,將符紙點燃。

  夜空被明火照耀的瞬間,甘華身形一閃,竟是踏破虛空直奔西南方位。

  “啪”的一聲,是巴掌落在人臉上的聲音。

  濃黑的大幕像是被人用一巴掌扇走,四周恢復成正常的夜色。

  秋露下的草地,淋漓透亮。而甘華則站在院子的西南角,好整以暇地揉了揉手。接著,她轉向院子的正東方位,像是已經完全定位到了虛昴的真身所在,無論他逃到哪裡。

  但她沒急著動,而是先伸手將腰間的金色鈴鐺摘下。

  這時院子裡其他人才注意到,她腰間掛了一個精巧的鈴鐺,沒有聲響,只是不時漏出一道清光,如同黑幕之上絢爛的破綻。

  這樣明顯的靶子,她卻大方地展露在外,來看是對自己的境界十分自信。

  只不過此時此刻她摘下鈴鐺的動作透著一股不耐煩,她將鈴鐺提到眼前,一條一條的傳音看得她眼花繚亂,這些全都來自她那個沉默寡言、面冷心硬的師弟。

  不過離開半個時辰而已,發八百條傳信,算是哪門子的沉默寡言!

  “沒事別老找我。”她壓低聲音說道。

  對面默了好半晌,才蹦出來一行閃著光的字:“師姐,還沒解決嗎?”

  “等著,一盞茶時間,給你料理得明明白白。”她回了這麼一句,隨後把鈴鐺往腰間一系,再不管他發了些什麼。

  簡直狂妄。

  被看扁的虛昴頭一次無法平心靜氣,他摸了摸自己被甘華甩了一巴掌的臉,正打算撐開幻境,將她拖入,後頸處驀然響起一道涼涼的詢問:

  “我聽說,我師妹的那段心魔是由你來寫的本子,這樣吧,我也給你準備了一段故事,就看你有沒有本事走出來了。”

  天空像是要爆炸了,大片的濃雲在翻滾,那是壓陣的幾名魔族不斷釋放的魔氣,他們將修羅海的怨靈引入了體內,在將魔氣全數釋放的同時,奔流不息的怨靈也隨之一齊湧入空中。

  傳說中片羽莫能浮的怨靈棲息地占據了濃黑的天幕,百萬怨靈一齊喧呼,尖利的嘶吼聲響徹天地,令人聞之膽戰。

  那幾名代表著元老院最高戰力的魔族戰將的確是存了玉石俱焚之心,以己之身化作引渡怨靈的橋樑,最後一縷怨靈從他們體內鑽出時,已經將他們吃得連骨頭都沒剩,只有殘破的衣角隨著狂風飄向空中,轉眼又被吞沒。

  這般酷烈的怨氣若是放任其消散,必將導致生靈塗炭。

  不需要櫻招出口提醒,斬蒼也明白這一點。

  龐大的魔氣化作紫色風濤,轟鳴著席捲天幕。

  櫻招沒見識過上古時期神族的法天象地,所以並不能想像出法天象地的威力如何。但此時此刻攜著萬千血色楓葉一同鋪向怨靈的魔氣,如同鯤鵬的背脊一般浩浩蕩蕩地鋪開幾千里。天地間憑空生出一道秩序井然的天網,將翻滾堆積的百萬怨靈盡數兜住,使其再也無法逃竄。

  一道巨大的劍影閃著金光急速糾纏其上,櫻招放出了刑天,以神劍之力加固這道天網。

  她看著斬蒼漸漸蒼白的臉,沒有說話,只默默地將手貼上他的胸口,護住他的心脈。

  為將這些怨靈重新送回修羅海,周遭的魔族戰將,以臨則為首,紛紛釋放出魔氣相助。

  斬蒼未回到魔域,肉身與樹身之間的連接有限,亦無法像在在魔域一般對魔氣取之不竭。將怨靈重新封入修羅海時,他已是完全力竭。

  沉甸甸的胸膛貼上櫻招的背脊,他幾乎是跌落在她的肩頭。

  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的魔尊再也直不起身子,張開的臂膀輕而易舉地將她的身軀全然包裹,腦袋擱在她肩上,氣喘吁吁。

  他的意識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那個因她而生,卻永遠只能跟在她身後等著她回頭看一眼的賀蘭宵,還是那個迫於無奈只能抽去她的記憶,然後被她忘得一乾二淨的斬蒼。

  他連她在自己耳邊叫喚了些什麼都聽不清楚。

  不過他看懂了她的擔憂。

  櫻招回過身將他抱住,似乎有些慌了神,澄澈的眼睛裡漸漸蓄起淚。

  “我沒事,”他顫抖著聲音安慰道,“我只是要回到來處,養一段時日。”

  來處?是指那棵扶桑樹嗎?

  “在哪裡?”櫻招急忙道,“我送你去!”

  斬蒼低頭看向她,已經恢復成尋常模樣的月影落在她眼裡,像是醞釀了一場燦爛的積雲。他閉上眼睛將她整個身子摟進懷裡,然後輕聲道:“好。”

  他越過櫻招的肩膀,看了臨則一眼。什麼都沒交代,但臨則懂他的意思。<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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