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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回卻沒有動:「皇兄,謝大人教授臣妹習字,盡心盡力。臣妹不懂朝政,卻也知,」

  頓了頓,她轉而道:「皇兄日理萬機,還能分出心神替臣妹考慮,挑選謝大人為臣妹之師,臣妹心中很是歡喜。今日特來向皇兄謝恩。」

  她那些話,看似無一字在求情,卻都飽含深意。

  他當時挑選謝如琢乃是看重他的人品學識,今日謝家變故,卻將他昨日之話悍然推翻。

  堂堂一國之君,自詡英明,竟會選一個品行低劣、源承家族的偽君子為長公主之師,豈非叫天下人恥笑?

  除非,將此案查的水落石出,才能停止天下人的猜疑。

  「朕聽聞,田家的女兒曾經得罪了你?」皇帝坐在龍椅之上,靜靜聽著姜回說完,意味不明的問出這句話。

  未等姜回回答,皇帝抬手,「宣她來。」

  御史退下去,日光一點點升起來。

  田蓉兒惴惴不安的上了殿,惶恐的跪倒在地,「臣婦參加皇上,參加長公主殿下。」

  「民婦知罪了。」她以為是姜回準備秋後算帳。

  皇帝拔下龍椅後的那把尚方寶劍,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下去,「犯上者。」

  「斬。」他說著,一劍刺穿田蓉兒的心口。

  「朕的皇妹,皇兄便教給你,上位者。」

  「不可婦人之仁。」

  溫熱鮮紅的血流在姜回手邊,染髒她青色裳裙,濃烈的血腥味從身側漫延,直讓人作嘔。

  「去外面站四個時辰,好好領悟。」

  皇帝冷眉看她臉上露出一絲絲蒼白。

  「是。多謝皇兄。」姜回一步步退下,走到外面石階上。

  御書房拾級而上,高高俯瞰著一眾宮殿。中台以大理石鋪就而成,此刻正值正午,石階被曬得異常滾燙。

  姜回被太監指揮著脫下繡鞋,赤腳站上去,好比將人丟進油鍋,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撕裂燒灼,疼得連靈魂都扭曲。

  「大人?要不要去求情?」僻靜處,薛殷站在裴元儉身後,看著這一幕。

  「沒用。」裴元儉道。

  謝家有沒有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想讓謝家覆滅,謝家,就不能留。

  如果他在此時求情,非但幫不了姜回,反而會讓陛下覺得,是姜回知錯不改反倒教唆於他,而那時,姜回就真的成了和謝家沆瀣一氣的罪人。

  她便只有死路一條。

  「那怎麼辦?難道真讓長公主在這站四個時辰?她可還中了毒。」

  「非站不可。」薛揆道。

  「哥,你不想辦法還這麼冷漠?」薛殷怒氣沖沖,為薛揆事不關己的那副態度。

  裴元儉眸光冷凝,卻並沒有呵斥薛殷。

  昨日上巳節,宮中有以柳蘸水,濯塵驅邪的舊俗,因此每隔十步廊下便放了一盆乾淨的水,許是辦差的宮女人數不夠,此刻廊下還放著一盆沒有端走。

  傅婕妤領著兩名宮婢從旁經過,裴元儉手借著廊柱遮擋,手中扔出去一個石子。

  宮女感覺到疼痛,膝蓋屈了一下,沒扶穩,傅婕妤腳一崴,正好踢倒那木盆。

  水順著台階往下溜了一地。

  連姜回站的位置也不能避免。

  像是有所感覺,她猛地回頭望去,卻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

  作者有話說:

  南朝吳均《續齊諧記》

  新春

  宋·詹初

  第105章 、明昭之死

  ◎賜婚◎

  謝家到底沒有被處斬,而是改為了流放。

  因為東羯族兵犯寧武關的消息終於傳到了盛京。

  「陛下,寧武關已然失守,明侯爺不知所蹤,有東羯族的探子說,明侯爺已然投靠東羯,成了東羯王的座上賓。」

  皇帝怒不可遏,當即派人前往驛館捉拿阿單余作為人質,這時,他甚至頗有些慶幸阿單余愛好美色,搶掠民女被謝如琢、薛衡發現,提前派人將他們監禁,不然此刻只怕已經人去樓空。

  誰知,禁衛領命去竟依舊空手而歸,「陛下,臣懷疑,這朝堂之中,有東羯族的內應,裡應外合攜助阿單余。」

  「是誰?」皇帝目露陰沉。

  禁衛道:「是裴大人。」

  「裴元儉?你可有證據?」

  一旁的裴容走出來,露出一張清秀斯文的面孔,他叩頭。

  「小人乃裴征之子,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打斷他,「如實將你知道的說出來,若有一字虛假,朕要你的命!」

  「是。」裴容目露心痛:「兄長因他養父之死與裴家交惡,連裴家都不願意回來。小人雖不是他一母同胞,卻由裴夫人一手教養長大,視她如親母無異,實在不忍她日日以淚洗面,便決心查清誤會。」

  「誰知,竟意外發現,那人來自東羯族。」

  「小人在他屋中的磚縫裡,發現了一件襁褓,這上面的對豎紋織錦乃東羯所有,且有他表親指證,他來歷不明。」

  「而兄長被他收養,也疑點頗多,兄長明明是要去裴家祖籍休養,路上家丁不過離開一時,偏偏這麼巧,兄長就被山匪所捋,且還被一個馬夫所救?尋常馬夫,縛雞之力,怎能力斗山匪?豈非無稽之談?」

  「如此看來,必定是早有預謀,兄長出身不凡,又才學過人,將來必定成北宮肱骨之臣,又出身裴家,陛下只會全然信賴,斷不會升起一絲疑心。這樣的一枚棋子安插在我北朝朝堂,我北朝何安?」

  「東羯族煞費苦心,兄長現如今更是官居一品,陛下的左掌右臂,若他有心謀反當真是防不勝防,縱使小人對兄長兄弟情深,為了陛下和百姓也不得不泣血告知陛下。」

  裴容打量著皇帝神色,一字一頓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臣本想,兄長與此人相處數年,定不可能全不知情,唯一的可能便是,兄長重情,故意隱瞞,可兄長斷不該如此清白不分,是非不明。」

  「可在路上聽聞,寧武關失守,平南關,定庸關也已經淪陷,我北朝英武男兒,怎會如此不堪一擊,小人不想疑心兄長,卻不知,除非裡應外合,東羯又怎會如此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地?」

  這句話,讓皇帝的疑心陡然變大,他凝了凝眸,寧可錯殺,不得放過。

  「來人,派兵將裴府團團圍住,無詔不得出!」

  裴容眼裡閃過一絲冷笑,再離開時,正巧看見跪在那的明昭。

  他停步:「明世子,哦?我忘了,陛下已經剝奪了你的世子之位。」

  「你現在不過是一隻喪家之犬。」

  明昭連正眼都未看他,冷冷嗤道:「卑鄙小人。」

  裴容並不生氣,拍了拍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你生父賣國求榮,昔日高不可攀的明家如今人人踐踏。」

  「這滋味,明昭,你以後還有的嘗。」

  他轉身離去。

  明昭手死死攥成拳,不可能!他爹絕不可能背叛北朝。

  「皇上!邊關失守,明昭願領兵前往!」

  他大聲朝著御書房內喊,太監著急的在旁邊阻攔,態度也沒了昔日畏懼,動作粗魯的拉扯他。

  「你去領兵?還是帶兵投敵?」皇帝大步從御書房內出來,剛服食丹藥留在口中的苦澀,讓他怒氣更加洶湧。<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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