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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李屹語氣始終平靜。

  應南嘉聽到最後,卻幾近失語。

  她紅唇微張,愕然看著他,想回應幾句,卻半個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李屹低下頭,自嘲般的笑了聲,啞著聲問她:「抱歉,嚇到你了。」

  「不會。我只是……」應南嘉頓了一頓,「只是沒想到……」後半句話,又咽回了喉嚨里。她沉默著,眉心輕蹙,捏起酒杯一飲而盡。白葡萄酒餘味酸澀清苦,縈繞在唇齒間,經久不散。

  她喝得有些急,唇角沾染了些許酒液,在頂燈照射下泛著瑩亮的光。

  李屹抬手,食指中指的指腹托起她的下巴。

  應南嘉一怔,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著。

  他看向她的眼裡仍舊深沉如淵,應南嘉以前沒留意,如今再看,終於得以窺見那潭深水底下潛藏的洶湧波濤,稍不注意,便能纏住她,拉著她下沉、再下沉,直到將她溺斃其中,才肯罷休。

  這份情感太過深重,又展露的如此猝不及防——至少,再問出那個問題之前,她沒想到會得到如此一個答案。

  應南嘉別過頭,下意識就想逃開。

  卻被他輕一聲低斥:「別動!」

  她身形下意識僵住,一動不動。

  李屹伸出拇指,緩慢替她楷去那點水澤。

  然後鬆了手。

  「第三個問題呢?」

  應南嘉回神,眼睫輕顫了下。

  她抿唇,深吸一口氣,再度抬眸,道:「第三個問題,你有什麼隱瞞、或是欺騙過我的事情嗎?」

  第48章 好,那就不談了。

  善意的謊言本質上仍是謊言。

  應南嘉不需要粉飾太平, 她自認擁有知曉真相的權利,哪怕這真實再腐朽再不堪,她也想直面它。

  她話里的質詢太過明顯, 李屹目光凝住,緊盯著她, 試圖從她臉上窺探出些許端倪。

  他明白,這場局是應南嘉為他設下的。

  這很可能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他不能行差踏錯半分。

  否則那後果定是他斷然無法承受的苦重。

  應南嘉問:「李屹,你知道嗎,我最恨欺騙與背叛。」

  李屹說:「我知道。」

  應南嘉頓了頓,深吸一口氣, 像是下定某種決心。她手中抓著沙發上的靠枕,白皙的手指下意識緊揪住黑色的真皮外殼,指尖隱隱泛著青白, 她眼底緩慢浮上幾分悵惘:「我好像沒跟你說過關於我父母的事,你想聽嗎?」

  她主動撕開了堅硬的外殼,露出了內里罕見的脆弱。

  李屹閉上眼, 壓抑住內心的動盪,將語氣刻意放得和緩:「你想說, 我就想聽。」

  應南嘉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無非就是一個攀上高枝的鳳凰男一邊吸食著原配的血肉壯大自己, 假裝著愛她至深, 在她面前精心扮演者好丈夫, 女兒的好父親的角色,一邊背地裡養著一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甚至跟其生下兒子。不過慶幸的是,他偽裝的很好, 騙了我媽一輩子,直到我媽媽離世,都以為她的丈夫是愛他的。殊不知她屍骨未寒,小三就已經帶著比我小不了幾歲的兒子登堂入室,住進了她曾經的房子,躺在她曾經的床上。」

  她口吻很平淡,像是在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講述別人的故事那樣——如果不是她話里的主語是「我」。

  語畢,她沉默片刻,看向他,神色執拗認真:「所以,我無法接受至親之人的欺騙,無論出發點是好是壞,是真有苦衷或者單純的利益驅動,這讓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活在虛空里的傻子……李屹,你剛才說,和我在一起那兩年,是你近些年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時間,其實我也是。我媽媽去世之後,我和我爸徹底鬧翻,從家裡搬出來一個住。舅舅舅媽讓我跟他們一起,我不願意,因為那時年輕氣盛,將他們為了我好的諄諄教導當成長輩指手畫腳的說教,總覺得他們不理解我的遭遇和出境,所以寧願自己一個人,但時間久了,難免孤獨……你陪伴了我內心最惶然的那幾年。那時候,我雖不知道我們會不會走下去,但卻也從沒想過,會以那種方式收場。」

  那是應南嘉第一次談戀愛。

  開始的草率,最初也沒想過付出真心。

  可她當時年輕,歷練不夠,沒法爐火純青的控制自己的感情,在日漸相處過程中,不知不覺就逐步淪陷進去,等意識到時,早已經習慣甚至是依賴著他的存在。那種無論做什麼都有一個人陪在身邊的感受實在太過美妙,輕而易舉就讓她沉溺其中。

  當年的李屹雖然傲氣,看起來兇巴巴不好相與,實則卻是一個非常護短的人。一旦進入他的社交範圍,被他賦予「同學」「朋友」「親人」「戀人」等等不同的身份,他便會根據身份的遠近區別,給予對方不同的待遇。他會在ktv毫不猶豫的護著並不熟悉的女同學,哪怕與她們只是點頭之交;他會將自己辛苦賺來的錢一大半都給了親人,雖然對方連家門都不讓他進;至於應南嘉,他的債主,他的女朋友,他給予了她所有的耐心與包容,還有後來的小心翼翼、視若珍寶。

  彼時他們脾氣都算不得好,在同一屋檐下常有摩擦。應南嘉從小養尊處優著長大,之後又獨居慣了,做事只憑自己心意來。杯子要按照她習慣的位置擺放,毛巾要按照她習慣的方式摺疊,馬桶圈必須在用完之後掀上去……樁樁件件,細緻龜毛到令人髮指。最開始,李屹剛住進去那段時間,時常被她氣得跳腳,幾次三番已然背著行李走人,最後卻在應南嘉一句「我不想一個人」模稜兩可服軟的話後,又沉默著背著行囊住了回來。因為她是他的債主女朋友,他理應對她好一些,再好一些。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讓讓她吧,他一個大男人也不會因為這就少兩根毛。

  忍著,讓著,磨合著。

  他最容易刺傷人的鋒芒和稜角變成了齒輪,剛好嚴絲合縫的與她相嵌。他們補齊了彼此靈魂的缺口,那時的他們都覺得,他們是最適合對方的人。

  至到大四那年。

  某天,李屹叫住她,向她宣布他打算出去深造的決定。他跳過了商量的步驟,直接告訴她結果。

  應南嘉記得,她當時聽完,整個人被砸得半天回不過神。她手裡還拎著剛從超市買回來的排骨——那是昨天她窩在他懷裡說想吃,他說好,你買回來我去做……排骨她買回來了,但眼前人卻像是換了個芯子,陌生得讓她不敢直視。

  應南嘉咬住唇內側的軟肉,直到滿嘴鐵鏽味才勉強鎮定下來。她有很多話想質問,到最後卻只淡聲問了他一句:「能不去嗎?」

  然後,李屹搖了搖頭。

  他說:「我已經決定了。」

  應南嘉抿住唇,手被裝排骨的塑膠袋勒得生疼,疼得她差點就掉了眼淚。她生生忍住,掀開眼皮一錯不錯地看著他,聲音輕的幾乎要飄散在空中:「那我們呢?」

  李屹喉結聳動,別開眼,神色是她看不懂的複雜:「如果你是我,前途和你,你選哪個?」

  應南嘉聽懂了。

  她垂眸,輕一點頭:「好,那就不談了。」

  說完,她沒再看他一眼,沉默著走進廚房,將排骨扔進水池。再出來時,整個人又變成了他最初見她時那般,高傲漠然:「你挑個我不在的時間搬走吧,不用知會我,鑰匙放在玄關櫃以上就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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