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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守留了個心眼,一連問了幾個非常容易的問題。

  「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麼?」

  「可口可樂還是百事可樂?」

  朝溪挨個回答。

  他專注力很高,慢慢進入狀態就會分離多餘的情緒,一心想在這場要分勝負的遊戲裡贏。

  又一次輪到裴守。

  裴守問:「現在最糾結的問題是什麼?」

  朝溪想也不想:「解決矛盾還是解決人。」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節奏驀地停下來。

  這時,裴守提醒他:「輪到你問了。」

  朝溪哪裡還有心情問呢?

  他已經意識到了,這場遊戲從頭到尾、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巨大的圈套。

  「你故意的?」

  裴守只是看著他。

  他聽見掛在客廳的時鐘在一秒一秒轉動,直到過去十秒,裴守才開口:「我輸了。」

  「想好要提什麼願望了嗎?解決矛盾還是解決人。」

  這個讓朝溪糾結多日、不願面對的問題被裴守親手擺在檯面上,刀尖的一端對著裴守,刀柄則對著朝溪。

  ……很奇怪吧?

  中午他還那麼強硬地在教室里親了朝溪,那麼強硬地和他一起吃飯,又那麼強硬地和他一起玩這個莫名其妙的遊戲。

  搞到最後,朝溪都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裴守獲得勝利,提出要和好,他不是不能答應——裴守卻在最後關頭認輸,把選擇權放在朝溪手裡。

  朝溪定在原地,很久、很久沒有說話。

  裴守在旁邊陪著他,也不說話。

  不說話,但不退讓。

  時針轉動時,指針磨過圓盤,會發出嘩嘩的聲音。

  數不清多少個嘩嘩聲響起之後,朝溪終於有了動作。

  他抬起手,掌心推了推裴守的肩窩,聲音低不可聞:「……你贏了。」

  反而是裴守不可置信,等到朝溪繞開他,重新坐在沙發上,他才跟上去,像綴在朝溪身後的尾巴。

  「你剛才說什麼?」

  朝溪不願意再說:「沒聽到算了。」

  「那我們是和好了嗎?」

  「……沒有。」

  「現在誰才是你最好的朋友?」

  「陸白。」

  下午三點零八分五十六秒,陸白於A大第三教學樓的五樓510打了個寒顫。

  第39章

  鄭玲收到裴守那條要和朝溪一起回家的消息時, 心裡跳了一下。

  裴守和朝溪前不久鬧成那樣,之後每次和朝溪聊完都要心不在焉低落很久,兩人的問題一直沒解決,這次待在一塊兒, 不會又吵起來吧?

  想到這, 她少見的沒了加班的心情, 特地準時下班往家裡趕。

  她到家時剛好七點, 外面雨還沒停,她一開門就看見外面整整齊齊擺著兩雙鞋,從玄關鏤空的柜子之間剛好看到兩個人挨在一起,遊戲的音效時不時傳過來, 茶几上還放著兩杯喝到一半的奶茶。

  她拎著水果零食走進去, 兩個人聽見動靜同時抬頭。

  朝溪站起來, 很有禮貌的叫她:「阿姨好。」

  裴守抬頭看看, 什麼都沒說, 又把頭低下去, 還是旁邊朝溪在不起眼的茶几底下踢了裴守一下,裴守才把遊戲暫停,跟著一起站起來。

  朝溪看他一眼,裴守頓了頓,別彆扭扭地叫:「媽。」

  鄭玲見這一幕,心情複雜極了。

  裴守和他們不熟,好不容易高三熟悉起來,三人沒在一起住半年,鄭玲和裴正清又鬧起矛盾,裴守大一的時候他們正式離婚,兜兜轉轉, 裴守又被丟到了外婆家。

  母子的關係緊隨其後,也迅速冷下去,相處時間少,裴守不服管,不願意叫人,但整體還算懂事,她還以為裴守散養慣了,不喜歡樣樣被人管著。

  以前高三她沒注意,只覺得是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好,現在兩個人吵架之後,這種詭異的感覺越發強烈。

  她將打包的新鮮水果放在桌上,裴守第一個伸手拿簽,下意識就插起芒果遞給旁邊的朝溪。

  朝溪尷尬的和裴守示意,裴守的水果又掉了個頭,面無表情將手裡的芒果送到她面前。

  鄭玲感覺沙發下面針扎似的坐不住:「……你吃吧,我去洗個手。」

  不知道為什麼,她說完,就見裴守的眼神暗了暗。

  鄭玲只當裴守是因為兩次被拒絕了不開心,又笑著從裴守手裡把芒果接過去,同時,朝溪低頭順手將裴守面前的芒果和自己面前的蘋果換了個位置。

  裴守轉頭看著朝溪,又開始露出那種她完全不能理解的、帶著光又有點可憐的眼神。

  鄭玲:「……」

  感覺更奇怪了。

  她離開時,餘光里恰好又看見朝溪剛想站起來,裴守馬上緊跟著一起站起來,生怕朝溪把他一個人落下似的,眼看著朝溪只是從桌上抽了兩張紙,裴守才鬆了口氣,主動將桌上的紙拿到朝溪面前。

  鄭玲滿腹狐疑的走進廚房,想問問兩個人待會兒想吃什麼,又看見沙發上,朝溪低頭玩遊戲,因為低頭脖子酸,將額頭抵在裴守的肩膀上,而她一直手機遊戲不離手的兒子竟然願意在旁邊看著朝溪打消消樂,被人當靠枕也不躲不閃,還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明明她才是裴守血緣上和理論上能夠完全依賴的媽媽,但此時此刻,她感覺朝溪才是裴守安全感的來源。

  這種奇怪的、不像正常朋友卻又出奇融洽的氛圍,以及裴守眼神里對朝溪毫不掩飾的重視,讓她很難不多想。

  朝溪沒待太久,雨一停就特地和她說明情況準備離開。

  他要走,裴守也沒有留的打算,朝溪來廚房和她打招呼,裴守就遠遠站在玄關,幫他把鞋從旁邊拿出來。

  「那我們先走了。」

  朝溪說完,轉身往外走去,裴守則安靜等著,在他過來時順手想要幫忙接過朝溪的包。

  朝溪怕鄭玲多想,轉身避開他的手:「不用。」

  裴守眼神低落一瞬,又在朝溪起身時很好的掩飾過去:「我已經打好車了,走吧。」

  他走在前面,替朝溪把門打開。

  兩個人的身影在鄭玲的眼中漸漸遠去,只聽得見一些斷斷續續的對話,大部分都是裴守主動,朝溪不冷不熱的接兩句。

  鄭玲徹底坐不住了。

  她又想起裴守十八歲那年說要帶朝溪「私奔」的玩笑。

  ……可是怎麼可能呢?

  裴守如果喜歡朝溪,之前十幾年怎麼可能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她記得裴守很小的時候就喜歡搞收藏,喜歡火車就要收藏所有見過的火車玩具,全部好好收在柜子里;喜歡彈珠就會買一個大罐子,每個顏色的彈珠都丟進去;喜歡銀飾也會買各式各樣的項鍊耳釘收納起來。

  他要是真喜歡朝溪,當初高三她和裴正清陪讀的時候,不可能在裴守房間找不到一點朝溪的痕跡。

  ——找不到一點痕跡?

  鄭玲倏地想到了什麼,看著裴守和朝溪離開,馬上拿出鑰匙到樓下開車。

  有一棟房子,是她為了補償裴守,送給他遲來的禮物,從頭到尾,她和裴正清都沒去過,只有幾個月前,裴守聯繫她,說想要把房子租給同學,問她要房間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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