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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溪:「……」

  這下,朝溪徹底氣笑了:「裴守,你可真厲害。」

  裴守抿了抿唇,視線範圍里朝溪將臉撇到另外一邊,他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這種語氣他熟悉的很,是朝溪氣的咬牙的語氣,如果不哄好,朝溪起碼一個禮拜不會再搭理他。

  外面的雨一時半會沒有減弱的趨向,裴守取出手機看一眼,預測這場大雨至少要三個小時之後才會停。

  他沒有在剛才的話題上停留太久,很快轉換情緒:「雨太大了,先去我家吧。」

  朝溪想拒絕,一抬眼,裴守正好在擦眼淚。

  裴守有點不好意思,被臆想的前男友氣哭兩次顯得他好像特別小心眼,但裴守覺得自己明明很大方。

  所以注意到朝溪的視線時,裴守若無其事對他抿出一個微笑:「沒哭,就是雨……是屋頂漏水了。」

  朝溪拒絕的話在舌尖繞了一圈,又咽了下去,他偏過頭,不再看裴守。

  鄭玲的公司就在附近不遠,在裴守被送到叔叔家之前,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這裡度過,不過現在這個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就連朝溪都沒來過。

  這一段的房齡比較大,裴家在步梯六樓。

  聲控燈在兩人踏進門口的那一瞬亮起來,裴守拿出幾枚鑰匙,一連試了好幾個。

  朝溪靠在牆邊,目睹他幾次換鑰匙,挑了挑眉:「幹嘛?炫富啊?」

  「不是。」

  裴守罕見有點尷尬,他和鄭玲關係不太好,所以鄭玲買下的幾處房產他也沒怎麼去過:「上次來這裡已經是五年前了,我也不知道鑰匙是哪個。」

  又試了幾個,咔的一下,終於把門打開。

  裴守掃視一圈,家裡裝修和他記憶中相比沒有變化太多,他帶上門,隨手將鑰匙丟在玄關,打開鞋櫃,找出一雙拖鞋,低頭送到朝溪腳下。

  他很快找到一條新毛巾和幾件留家備用的衣服從房間出來。

  朝溪正蹲在客廳柜子上,悄悄看什麼。

  他放輕腳步,一直走到朝溪身後,一團模模糊糊的黑影將朝溪籠罩,朝溪嚇了一跳,仰頭看著他,可能因為做了虧心事,手下意識背到身後。

  裴守掃過相冊上兩個人的合照,明知故問:「在看什麼?」

  朝溪站起來,躲開他:「沒什麼。」

  裴守在他身後將相冊翻了兩下。

  他從小到大不愛拍照,外婆外公也不怎麼注意這個,所以他所有的照片全是朝溪媽媽拍朝溪的時候一起順帶照下的。

  大部分都是朝溪緊緊靠著他,對鏡頭擺出層出不窮的搞怪造型,臉上笑容燦爛又明媚,而他侷促又窘迫的站著,仿佛是朝溪擺造型的一個小道具。

  從九歲到到十四歲都是這樣。

  轉變發生在十五歲。

  到了青春期,朝溪和同齡人的話題變少,朋友圈漸漸固定,他話也少了很多,對鏡頭更加冷淡、內斂,裴守受他影響,和同齡人聊籃球、遊戲,還有一個相當神秘的暗戀對象。

  大部分時候變成他主動攬著朝溪,有時候攬著朝溪的肩,有時候半攬朝溪的腰,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並肩站著一起看向鏡頭,也要肩膀抵著肩膀,反正所有照片兩個人總要貼在一起。

  這本相冊只有合照,還是裴守把照片列印下來,挨個放進去的。

  裴守解釋說:「這本相冊我一直放床頭的,被我媽看到,拿去複印了一版。」

  「列印這些照片幹什麼?」

  「照片還能幹什麼?」裴守說的很隨意:「看啊。」

  朝溪記得他讓媽媽拍過不少裴守的單人照,如今看到這些照片,有些不確定:「那些單人照我好像傳給你了吧?」

  裴守:「——看你。」

  朝溪愣了兩秒,才將裴守的話串聯起來。

  「照片還能幹什麼?看啊。」

  「——看你。」

  朝溪默了默,剛才在車上的不開心悄無聲息地散去,不知道怎麼把話接下去。

  幸好,裴守並沒有注意這種小細節,他將手裡衣服遞過來,抬手碰了碰他被水浸濕的頭髮:「淋那麼久雨,先去洗個澡。」

  後面一路都沒打到車,兩個人走過來,衣服都淋濕了大半。

  朝溪有點小潔癖,不愛穿別人衣服,但裴守不太一樣,他沒多想,接下衣服轉身就往浴室走。

  兩個人輪流洗完澡,氣氛又漸漸冷下來。

  裴守坐在沙發上,朝溪就避開他,站在窗邊看外面的雨。

  「一時半會不會停的。」

  聲音從他後面傳過來,朝溪沒回頭,但能感覺到裴守的氣息漸漸靠近他,最後,在他旁邊站定:「我剛才和你說那麼多,你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朝溪問:「說什麼?」

  朝溪很不擅長剖析內心,以前和朋友夜聊,每個人掏心掏肺、敞開心扉、淚眼婆娑,只有朝溪抱著腿坐在裴守邊上,叼著一根吸管喝可樂,小聲問裴守什麼時候結束。

  「什麼時候結束啊?好睏。」他掇使裴守:「我們去睡覺吧。」

  「玩一個遊戲吧。」

  裴守突然道:「你問我答,輪流提問。」

  「賭什麼?」

  「一個願望。誰十秒之內答不出來,就滿足對方一個願望。」

  裴守的願望兩個人心知肚明,但朝溪的願望,無論是什麼,裴守都想要知道。

  裴守的眼神讓朝溪有些想躲。

  他無意識拿出手機,想看看雨還有多久能停,可是屏幕才剛剛點亮,裴守的手掌覆了上來。

  他的指尖溫度總是冰冷,凍得朝溪手顫了一下。

  「至少還有兩個小時雨才會停。」

  裴守包住他的手,輕而易舉看破朝溪的想法。

  他把聲音低下去,用朝溪熟悉的,帶一點示弱的語氣,身體卻步步緊逼:「就陪我玩一把,好不好?」

  朝溪不由自主地往後退,直到後腰抵到冰冷的牆,他已經退無可退。

  裴守用他熟悉的、認真而可憐的眼神看著他,朝溪說不出一個不字。

  「……隨便你。」

  「剛才在車上為什麼不開心?」

  朝溪:「……」

  「不知道。」他緊接著問,「小學的時候為什麼要在平安夜偷走我的蘋果?」

  裴守:「?」

  他沒想到朝溪想問的竟然是這個,偏偏朝溪的表情是真的很困惑,他剛要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誰和你說的這件事?」

  朝溪催促:「先回答我的問題。」

  裴守:「不想讓你吃別人送的。」

  他這麼一問,裴守的話題也跟著跑偏:「誰是你最好的朋友?」

  朝溪:「陸白。」

  裴守表情微變,他想借這個遊戲來和朝溪徹底說開,可是沒想到,朝溪每天想的東西真的很奇怪,連帶著他也一路跟著跑偏。

  「你的虎牙會經常癢嗎?」

  「為什麼那麼喜歡吃提拉米蘇?」

  「煙真的很好抽嗎?」

  裴守:「……」

  問題的頻率逐漸加快,兩個人回復的速度也一直往上提,幾乎到了脫口而出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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