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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開門聲,隨即是徐其林疑惑的聲音:「還沒來嗎?」

  另外還有一個慵懶的音色:「不急,還沒到時間,再等等。」燭慕確定自己不認識。

  他扯出紙巾擦了擦手,從竹林之後走了出去,回到石桌的位置。

  徐其林被「大變活人」嚇了一跳,另一人更熟悉這裡的構造,只驚訝了瞬間。

  「你們好。」燭慕莞爾。

  徐其林主動上前和他握手,笑著給他們介紹彼此:「燭慕,這是我大學時的朋友蘇遙,草辦蘇,遙遠的遙。吳城人。以前跟我一個學生會認識的。」

  「你別看他很年輕,他現在不僅是濱海大學的心理學副教授,還自己開了一家心理診所。」

  聽到蘇遙的名字,燭慕如遭雷劈,握住徐其林的手不由得緊了緊。

  徐其林看他的表情自然而然地以為他是震驚蘇遙的年輕有為。

  便笑道:「而且他就是我跟你說的茶迷,家裡茶室有兩個超大型柜子。一個柜子放茶具,一個柜子放他收藏的各種茶葉,非常冷門的他也有。」

  「你不是說你喜歡喝茶嗎?或許你們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蘇遙,這是燭慕,蠟燭的燭,思慕的慕。」徐其林指了指燭慕,「他就是我常跟你說起的我高中同學,燭慕在高考那段時間真的幫了我很多。」

  蘇遙臉上顯露出喜悅,伸出手和他相握:「初次見面,你好,燭先生。」

  「……」燭慕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有一團干沙翻滾,磨得柔軟的喉腔乾澀腫脹。

  他伸出手回握:「你好。我聽徐其林說,一個月前你出了車禍?現在身體還好嗎?」

  蘇遙不好意思笑道:「好了,全好了。當時我就是騎著電瓶車和別人有一點小刮擦,老徐太小題大做了。」

  徐其林不滿地哼哼:「如果不是有人沒聽清護士的話,在醫院裡打了六個電話跟我說可能是高位截癱,我也不至於因為連闖紅燈被吊銷駕照吧?」

  蘇遙心虛地閉了嘴,再說下去,回頭他被嚇到腿沒有知覺,誤以為自己要截肢的事,徐其林全能給他抖出來。

  太丟人了,他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這件事竟然讓徐其林——他這個死黨知道了!

  燭慕看著他們拌嘴就代入了自己和樂聞,想來這兩個人應該也有很多年的友情了吧。

  他笑了笑:「剛剛徐其林說蘇先生是心理醫生,我有個朋友最近似乎有點心理問題,不知道能不能給我一些建議。」

  徐其林和蘇遙一齊看向了他。

  蘇遙道:「當然,你說說看。」

  「嗯……」燭慕仿佛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沉思了一下才說,「是這樣,我那個朋友從小挺悲慘的,他的爸媽因為一起車禍都去世了,上上代的老人也過世了。他性格又內向,交不到朋友。我跟他同事有認識兩三年,雖然不親近,但也不忍心看著他消沉。我該怎麼幫他?」

  蘇遙沉吟片刻,說:「現在這個問題的確是越來越頻繁了。我幾年前也接待過一個類似的病人家屬。我當時給他的意見是,帶病人去培養一些正向的愛好,比如養花養動物、唱歌彈琴之類的。或者是帶他接觸更多的人群,讓一些正能量充足的人去治癒他,幫助他和別人搭建起積極的人際關係和心態。」

  燭慕眸色一沉,仍笑道:「這樣啊——那個病人家屬選擇的是哪種辦法?效果怎麼樣?要是不錯的話我也試試。」

  「第二種吧,靠近健康的人格的確對病人的治療見效更快,也更顯著。」蘇遙說。

  「所以這樣的方法……指的是用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來留住他嗎……」燭慕輕輕呢喃,淡然到仿佛他問出口的根本就不是一個問題。

  蘇遙點頭:「也可以這麼說。」

  得到了這個答案,燭慕並不覺得意外。

  縱使從前有再多的疑問,曾經再怎麼告訴自己這樣做對祁非沒有任何好處,從看到母親的那條視頻起,他心裡就隱隱肯定了這種可能性。

  從前他不懂祁非為什麼會這麼做,反而他失憶之後,燭慕才能把這背後的邏輯鏈真正地串聯起來。

  ………

  不,還有一處不完整。

  假設真的,祁非是因為喜歡他,所以高中處處照顧他,又因為父親的原因開始冷落他。重逢之後祁非見他毫無生意,提出和他結婚,花三年時間等他情緒穩定後再離婚,往後各自安好。

  那麼,祁非最開始為什麼會喜歡他喜歡到寧願違抗自己的父親?

  見色起意?還是英雄救美?

  ……咳咳,這麼想會不會太自戀了?

  燭慕摸了摸鼻尖,拋開雜七雜八的想法,忽然又問蘇遙:「蘇先生,你認為什麼樣的狀態是喜……真正地愛一個人?」

  「叫我蘇遙就好。」蘇遙柔柔一笑,「每個人對愛情都有自己的判斷,隨著年齡和閱歷的增長,這種判斷甚至可能會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愛情沒有唯一的答案,即使是心理醫生也沒有辦法明確告訴你——哦,我的丘比特,你一定是愛上這個人了;如果有,我想你更應該跟他說——哦,我的小騙子,或許我該把你送去警察局。」

  「哈哈。」燭慕似乎是被他的冷笑話逗樂了,低聲發笑,但同時又流露出了讓蘇遙感到不解的疲憊神情。

  他又問:「那你覺得……在一段感情的發展中,該怎麼區分感動和愛情呢?」

  蘇遙只說了一個具體又抽象的答案:「通常來講,愛情是主動的雙向的,感動是被動的單向的。一個人是否真正地打從心底認可對方,也只有他的心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燭慕露出沉思的表情,不再說話。

  徐其林等著他們聊天,一壺茶都快喝見底了,見他們差不多聊完了,便嘎嘣嘎嘣嗑著瓜子問燭慕:「怎麼了?你跟祁非鬧彆扭了?」

  蘇遙猛地轉頭驚悚地看著他:「祁非?!!」

  徐其林眨了眨眼,一臉茫然無辜地發了一個「嗯」的音。

  蘇遙愣住:「是……恆星的祁總?」

  「是啊。」

  蘇遙眼神逐漸變亮:「我給祁總看了這麼多年的病,一直很好奇祁總提到的他的愛人是誰,今天竟然見到真人了。」

  隨即他又想起燭慕剛剛問的幾個問題,驀地打了個寒顫,抬頭看了看室內調節氣溫的中央空調,感到疑惑。

  為什麼……他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燭慕沒有否認,而是微笑地問了蘇遙最後一個問題。

  「是這樣的,所以蘇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祁非三年前的持續性心境障礙病因是什麼?」

  *

  節後的一個月以來,燭慕陪著祁非去了很多充滿他們過去回憶的地方。

  餐廳、公園、商場、撞球館、學校、公司……

  然而最後直到醫生都開始無奈為什麼還沒有恢復記憶,祁非依然沒有想起什麼有用的東西。

  燭慕提著兩條魚在門口怔愣了很久,好半天才回過神,推門進入,和正在看文件的祁非對上目光。

  十月中旬溫度驟降,他卻脫了外套,甚至挽起袖子,解開白襯衫的第一粒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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