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後宮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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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章 後宮一日

  「咻!」

  李治一箭射出,卻落了個空,黑影一閃,野兔早已跑得無影無蹤。

  「唉,果然騎射這種能力,長時間不練習,就會荒廢。」李治搖了搖頭。

  自從孫思邈幫他治好頭疾後,李治鍛鍊身體的次數便減少了,平日更喜歡坐在屋子裡下棋。

  因為前線不斷傳來的捷報,平壤也已經被大唐包圍,這個年算是李治過得最舒服的一次。

  群臣對高句麗的執著是很驚人的,與之相對,李治打下高句麗後,在朝中威望再次拔高。

  大臣們對他不住的歌功頌德,後宮嬪妃們也各巧盡心思,向他慶賀,這也讓李治有些飄飄然了。

  最近他天天飲酒,夜夜笙歌,不加節制,武媚娘和鄭貴妃都曾勸諫過,他卻不聽。

  結果昨日在徐槿屋子裡,透過銅鏡,發現自己容顏憔悴不少,面色蒼白如紙,這讓他猛然驚醒。

  今天一大清早,他便來到禁苑狩獵,拉弓時明顯感到氣力不足。

  「不行,以後必須得恢復鍛鍊,不然頭疾可能復發!」他暗暗告誡自己。

  李治在禁苑狩獵了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射中一隻野兔,帶著戰利品朝著薰風殿而去。

  殿內傳來一陣清脆的童子讀書聲,是鄭貴妃在給李仁啟蒙。

  李仁是鄭貴妃唯一的兒子,所以她在教育方面,投入了大量精力。

  李仁一天大半時間,都會在殿內讀書習字,根本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樣玩樂。

  不過奇怪的是,李仁和其他幾個兄弟不同,並不牴觸學習,讓他學他就學,

  讓他玩他就玩,從不抱怨。

  也因這個原因,李治沒有太多干涉。

  此時快臨近正午,鄭貴妃見李治提著獵物進來,便命人將野兔送去偏殿廚房烹飪。

  雖說每一座宮殿的膳食,都是尚食局傳過來的,但嬪妃們也有自己的小廚房因為李治的到來,李仁也得以休息片刻。

  鄭貴妃正要讓他去玩,李仁卻沒有動,站在李治旁邊,仰著小臉,問:「父親,孩兒在禁苑時,聽到打雷的聲音,可天上並無閃電,也未下雨,雷聲何來?」

  「你聽到的不是打雷聲,而是火藥的聲音。」李治笑著回答。

  火藥的研究,李治一直交給軍械監和工部負責。

  工部負責研究火藥在民生的作用,比如炸山修路,軍械監則研究火藥在武器方面的應用。

  這些年來,李治沒怎麼插手,因為大唐目前的敵人,並不需要火藥便可對付李治也希望大唐工匠們,能夠自行發展火藥的用途,這是持久之道,而不是他來強行推動。

  這幾年來,軍械監也研究出很多以火藥為核心的武器,比如火鳥、竹火鳥、

  火箭、火球、霹靂火球、煙球等等。

  他們的研究結果,與宋朝的火器研究方向極為類似。

  其中霹靂火球已經有類似火炮的雛形,只是用的是投石車發射,並非鐵管。

  竹火鳥和火槍有點像了,將一堆石頭放在竹管里,利用火藥爆炸的氣流,將石頭射出去。

  李治只負責引導方向,像火鳥、火箭、煙球之類走歪了的項目,全部砍掉,

  讓他們重點研究霹靂火球和竹火鳥。

  另外,在火器武器的需求下,冶煉技術也在快速發展,這也是李治最看重的方向。

  李仁呆呆問道:「火藥是什麼藥,也能治病嗎?」

  李治道:「也算是一種藥材,不過它還有很多其他的作用。」

  李仁道:「為什麼火藥會發出打雷的聲音呢?」

  李治心知回答這個問題後,他又會有一連串「為什麼」,便道:「仁兒,剛才在來的路上,我看到池塘里有一隻青蛙在倒著游水,你快去瞧瞧。」

  李仁露出幾分喜色,他最喜歡那種奇奇怪怪的事情了,答應一聲,邁著小碎步離開殿內。

  鄭貴妃見李治也被兒子問怕了,掩嘴一笑,道:「陛下,你說這孩子到底像誰,小小年紀,腦袋瓜子裡,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李治笑道:「這是好事,喜歡問問題的孩子,長大後一定聰明!」

  鄭貴妃臉露喜色,微笑道:「妾身對他要求沒那麼高,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長大,妾身就什麼都不求了。」

  中午用過膳後,李治在薰風殿睡了個午覺,然後來到立政殿處理政務。

  年初的政務很多,雖然高有道他們幫忙處理了很多,龍案上還是堆的滿滿的。

  李治也不急,他當了這麼久的皇帝,也早就發現了,真正重要的事情,官員都會求見、又或者在朝會上提出來。

  這種上奏的政務,其實並沒有那麼重要,國家政策已經明確,新出的政策,

  也只是在對舊政進行微調。

  有時候改過了頭,又要改回來,來來回回反覆修改,直到找到最恰當的平衡點。

  所以國家頒布的政策,並非越多越好,而是要把握好尺度,慢慢調整。

  治大國如烹小鮮,就是這個道理。

  李治處理完政務後,本想坐著看一會書,但最近隱隱有幾分靜極生動的心思,坐不太住,看了沒兩頁,便抬頭問:「伏勝,兵部傳來消息沒有?」

  王伏勝細聲道:「回陛下,還沒有消息傳來,要不要臣去問一下?」

  李治擺擺手,道:「有消息了自然會傳來,沒消息你問了也沒用。不急,反正平壤已經被圍了,高句麗翻不了天!走,去梅園逛逛。」

  後宮之中,要數蓬萊殿東邊的梅園長勢最好。

  一月時節,春寒料峭,梅花俏立寒風之中,傲骨寒霜,幽香撲鼻。

  李治正在梅園穿行,一名內侍小跑著奔過來,李治條地轉頭,問:「可是前線傳來捷報,平壤已經打下來了?」

  那內侍嚇了一跳,趕忙低下頭,道:「陛下,不是高句麗的消息,是鴻臚寺傳來消息,說倭國派來使節,有重要之事,要稟告陛下。」

  李治皺眉道:「什麼重要事?」

  那內侍遞上一份公函,道:「這是鴻臚寺戴寺卿的奏疏,陛下請看。」

  李治接過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原來倭國寶女王傳來消息,說中大兄準備偷襲大唐隼州,她數次勸說,中大兄都不肯聽從,所以只能派出使節,提醒大唐戒備。

  李治不介意用最惡意的角度,去揣測倭國人的行為。

  這封提醒的信件,很可能是寶女王和中大兄唱的雙簧。

  只怕在這封信送來的路上,中大兄已經動手偷襲了隼州。

  若是打下了隼州,將大唐趕出倭國,自不必提。

  若是攻打失敗,那麼將罪過都推在中大兄身上,到時候交出中大兄,大唐就不好再追究了。

  李治也懶得跟他們繼續虛與蛇尾,揮了揮手,道:「將倭使轟出長安,以後禁止倭人進入大唐。」

  內侍應了一聲,告退下去了。

  李治在梅園轉了一圈,很快從另一個出口出來了,此處正對著金水河,前幾日,河面結了冰,如今卻已經化了。

  李治沿著金水河漫步而行,忽見前方河岸邊,站著一大群人。

  這些人多是女子,為首的兩人赫然是劉充媛和鄭才人。

  兩女跪坐在蒲團上,前方擺看一個香案,陳列祭品,似乎正在禱告祭祀。

  李治剛一走近,便有宮人注意到了,急忙提醒兩人。

  兩女瞧見李治後,都露出驚慌的神色,過了半響,兩女才一起走了過來,盈盈下拜,向李治見禮。

  李治問道:「你們在做什麼?」

  劉充媛和鄭才人面面相了一陣,都希望對方回答,最後還是劉充媛低著頭,開口道:「回陛下,我和鄭妹妹在祭拜河神龍王。」

  李治愣道:「你們祭拜河神做什麼?」

  「聽說河龍王是海龍王的屬下,我們想著拜一拜他,也許能得到海龍王的保佑。」劉充媛的聲音更低了。

  李治皺眉道:「你們文想讓海龍王保佑什麼?」

  劉充嬡小聲道:「前幾日,忠兒給妾身寫了封信,他說最近萊州運糧壓力很大,他為了保證前方糧食供應穩定,親自出海運送了幾次糧食。」

  李治微微一驚,道:「他讓別人去就是了,何必親自運送?」

  這個時期的海運,可不安全。

  劉充媛低聲道:「忠兒說他身為皇子,又是兄長,要做好表率作用,士兵們都很辛苦,也都在冒著生命危險運糧,他不能一人躲在後面輕鬆。」

  李治沉默了一會,道:「他既有如此決心,咱們也不好阻止,朕會下一道旨意,從隼州把阿波羅兄弟調到萊州,這二人懂得勘測氣候,有他們在,出現海難的可能性,就會小多了。」

  劉充媛喜道:「多謝陛下。」

  李治又朝鄭才人問:「孝兒他們可寫了信回來?」

  鄭才人笑道:「寫了,他們說在萊州的日子比酒樓更忙,不過他們都很喜歡,陳王殿下也很照顧他們。」

  李治見他們如此懂事,暗暗點頭,心中更覺得讓皇子去前線磨練,是一個好辦法,等李弘再大兩歲,也可以派他去前線。

  暮色降臨,明月緩緩升起,今晚月色雖比不上上元節,卻也頗為明亮。

  李孝三人躺在一堆草垛上,抬頭望看明亮的星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他們不開口說話,純粹是累的,自包圍平壤後,萊州的運糧壓力陡然增大。

  他們三個因為會讀書寫字,被李忠當做轉運糧草的錄事使用。

  每日負責登記入庫糧食和出庫糧食,從早忙到晚,直到亥時過後,才終於能休息了。

  這種體驗對三人來說非常新奇。

  在墨佳軒幹活,雖然也很累,但並不會有成就感。

  如今他們望著那些出庫的糧食,都將運送到前線給將士們食用,那種為戰爭做出貢獻的充實感,讓他們非常滿足。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都是嬌生慣養長大。

  前幾日確實頗有成就感,隨著單調乏味的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也有點吃不消了。

  「唉,不知前線還要打多久。」李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他在三人中年紀最小,身體也最差,這番忙碌下來,已有些受不住了。

  李勇道:「既然都包圍了平壤城,肯定用不了幾日了,別忘了薛將軍也在前線!」

  李孝皺眉道:「薛將軍雖然勇猛,可我聽說平壤城極為堅固,大軍圍攻了幾日,也沒能攻下!」

  李勇問:「二兄,你聽誰說的?」

  李孝道:「我找張校尉問的。」

  李勇叫道:「我也找他問了,他怎麼沒告訴我?」

  李廉嘻嘻一笑,道:「三兄,就你那脾氣,誰敢說一句薛將軍壞話,你就要跟人家打架,張校尉敢告訴你嗎?」

  李勇哼了一聲。

  李孝道:「張校尉還說了,李大總管已經派了泉男生入城勸降,所以這幾天沒有攻城。」

  李勇問道:「就是那個被弟弟趕走的莫離支?」

  李孝道:「就是他。」

  李勇哼道:「那傢伙是個廢物,指望不上,我看最後還是要靠薛將軍!」

  李廉道:「那也不一定,高句麗窮途末路,就算泉男建不願意投降,其他人難道也不想活命?我看泉男生很有機會成功!」

  李孝坐起身子,道:「行了,別操心這些了,咱們趕緊回屋子裡睡,天氣冷,在這裡躺久了容易著涼。」

  兩人答應一聲,跳下草垛,跟他一起朝著正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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